陆恭惠,安娜·比奇,安德鲁·劳森/Christine Loh, Anna Beech, Andrew Lawson
司马蕾 译/Translated by SIMA Lei
自从工业革命以来,世界经济就依靠燃煤来为所有产业提供能源。世界人口的增长,伴随着消耗型经济模式快速且不受制约的发展,造成了世界范围内的生态环境退化以及CO2和其他温室气体(GHGs)的大量产生。这些问题又进而导致了人为的气候变化。目前气候变化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影响大气层和生物圈。令人担心的是,人类正面临着失控的气候变化将进一步加剧威胁现有的生态环境。世界上的一些地区将经受更猛烈的风暴袭击和更频繁的洪水泛滥,而另一些地区将遭受干旱的威胁。气温的变化不仅会对农业造成巨大影响,同时也会导致山区的冰川和冰冠的融化。而在热膨胀的影响下,这种融化会导致海平面上升,从而威胁到地球上生活在大陆沿海地区和三角洲地区的大部分人口。
然而,令人讨厌的CO2也可以被视为一种新的资产。在某些人眼中,CO2是新的“金子”,这源于在控制温室气体排放的机制中即将采取的手段。为了控制CO2排放,世界将建立一种新的、低碳的甚至零碳的运作机制。这就需要为CO2定价,从而在经济上激励对碳排放的处理。尽管所有人都知道大量CO2排放会带来的后果,但人类作为经济动物,除非必须付出金钱上的代价,否则并没有足够的动力来迅速地减少CO2的排放。数千名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ntergovernmental Panel on Climate Change, IPCC)的科学家和专家都认为,人类必须开始在今后的10-20年中大幅减少CO2排放总量,从而防止危险的气候变化。
将CO2转变为资产
用市场化(交易)的方法来控制污染的想法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第一个温室气体排放交易出现于1970年代的美国,人们想在燃煤电厂中控制SO2的产生。这一计划最终发展成为了著名的酸雨计划,并在1990年代中期得以完全实施。它的成功促进了《京都议定书》的参与者们同意以通过排放量交易,以讲求成本效益的方式来减少温室气体,尤其是CO2的排放。欧盟率先建立了碳排放交易系统——欧盟排放交易体系(E U Emissions Trading Scheme, EU ETS)——此系统于2005年1月1日投入运营,是目前为止世界上最大的碳贸易体系。体系的设计和运营都由位于美国的芝加哥气候交换中心(Chicago Climate Exchange)负责。
其他一些碳交易体系目前也已经投入运行,其中最著名的是美国区域温室气体倡议(the US Regiona l Greenhouse Gas Initiative)——这是一个由10个位于东北部和中西部的州组成的组织。加利福尼亚州目前正在探讨应该限制该州的大部分温室气体排放,其中包括600个以上的电厂、炼油厂、水泥厂和其他大工厂所排放的气体。这一体系将允许企业间通过买卖排放配额来达到在2020年削减目前温室气体排放总量的15%的目标。同时,美国的参议院也正在讨论将排放量交易加入联邦立法中。除了美国,澳大利亚也正在相关立法中,日本则处在排放权交易能否正式通过的辩论阶段。就连中国也制订了多个本土的交易实验计划,以减少CO2和SO2的排放。
在世界各国开始着手应对气候变化带来的挑战之后,排放量的交易将变得更加普遍。虽然各国政府对于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的必要性已经达成了共识,但是因为目前的工业基础设施都是依靠燃烧化石燃料来提供能量,所以各国对于减排的速度还存在着争论(参阅后文:2009年12月于哥本哈根举行的COP15)。此外,发展中国家想要解决贫困问题的愿望与削减CO2排放的目标存在着一定的矛盾。最新的科学研究表明,人类需要的CO2减排的速度和数量都高于目前各政府的实际计划。排放量交易是帮助创造成本效益较高的减排方法的工具,但它自身并不能消除欧盟所描述的“危险的气候变化”对人类文明带来的威胁。
排放量交易背后的关键概念是允许同一个市场中的参与者共同决定能达到减排要求的最为高效和经济的方式。由于参与的个体间有不同的控制污染的边际成本,交易提供了大家协力来寻找花费最少的成本来达到政府的减排目标的机会。
所有的排放权交易计划都有一些共同的特征: 首先有一个管理机构(通常为政府)来决定在一段时期中计划包含的各项排放源(例如燃煤电厂)允许的总排碳量的目标。这个数额是根据生态环境制定的必须要达到的目标——一种“上限”,即计划的参与者所被允许的在一段时期排碳的总量。各排放源的“允许排放量”可以进行交易。每个排放源都被规定了一定量的免费排放允许量,这个量通常比之前的实际排放量要小。参与者要决定如何不超过排放的上限。部分参与者会通过投资能减少污染的设备来达到减排目标,而另一些参与者可能从别人手中购买排放量,但仍然要采取手段来减排,否则超出份额将面临严厉的处罚。管理机构要保证对整个体系的良好的监控作用,并确保排放总量在最后确实能减少。换而言之,这类体系遵循“污者自付”为最大原则,并对商业、工业和运输业等其他行业具有延伸效益。
另一项与减排相关的策略是清洁发展机制(Clean Development Mechanism, CDM)。这是针对《京都议定书》这项关于温室气体减排的多边条约而制定的。在《京都议定书》中,所有国家分为两组:发达国家(称为附件一所列缔约方)和发展中国家(称为非附件一所列缔约方)。发达国家承诺的减排目标要在2012年达成。对于发展中国家则不设定目标,但必须承诺要尽其所能来减排。形成这种区分的原因是附件一国家的发展程度比较高,他们在建设其基础设施和实现工业化的过程中产生了目前大气中的大部分温室气体。因此,他们最有责任(也最有能力)来及早减排。而发展中国家尚未建设好工业基础,同时也需要时间来先提高其经济水平。
附件一所列缔约方中的国家可以对其温室气体排放量进行如下的交易:清洁发展机制允许条约中有减排承诺的发达国家通过在发展中国家投资项目来履行减排。例如,一个欧盟国家的公司要履行一个减排目标时,它可以不直接执行减排,而在发展中国家投资一个使用可再生能源的项目,通过这个项目产生的积分来抵扣它在欧洲应该履行的减排量。清洁发展机制的一个重要的特征是每个这类项目都必须证明,若没有这些额外的减排积分的帮助,将不能达到计划中的减排量。这一概念称为“额外”。清洁发展机制目前并不适用于建筑工程和改造项目。最近,清洁发展机制的“额外”概念受到了很多批判。这是因为某些时候要证明为何一个项目可以被列为“额外”是很困难的。而作为清洁发展机制最大受益国的中国,一直被指责故意降低对项目的经费投入来让其能更多地接受境外投资。
为碳定价的艺术与科学
许多人认为,上述问题的出现还只是左右症结的初期,清洁发展机制还需要进一步完善。同时,系统中存在的缺陷引发了对于如何建立一个各国普适的全球化的碳排放交易系统的争论。最近的金融危机已经发出了警告的信号:若不能对交易系统加以妥善的管理(虽然这是非常困难的),系统可能不会起到减排的目的,反而让那些善于利用规则漏洞的人受益。此外,今天使用的交易系统还需要进行很多改进、调整和签署许多的国际化协议来使其成为全球通用的有效系统。同时,对于是否应该建立碳征税制度而非碳贸易系统的问题,也存在着激烈的争论,其中最主要的问题是如何对世界各地不同的经济体征收统一的碳税。目前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在各国努力建设本土化、区域化和全球化的碳定价系统时,各种类型的碳贸易系统和碳征税系统将会并存。
COP15和未来数年
从《京都议定书》签订以来,全球的CO2排放量还是增长了25%。由此可见,即使有全球化的条约,要实现碳减排仍然十分困难。因为缺乏有效的全球协议来制约碳排放,2004年-2030年,全球的CO2排放量预计会增加50%。其中57%以上的预计排放增长将来自亚洲,仅中国就占到了约30%。中国作为新兴的超级大国,显然有责任对其排量进行控制。毕竟,中国也要承受失控的全球气候变暖带来的许多后果,包括洪水、干旱、农作物产量的巨大浮动和越来越多的极端气侯等。
COP15,哥本哈根,2009年12月
联合国中用于负责监管气候变化的国际条约称为“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United Nations Framework Convention on Cl imate Change ,UNFCCC)”。该框架公约于1992年在里约热内卢制定,公约中没有设置既定目标,其中的条约会不断地进行更新。这些更新中最著名的就是1992年制定的《京都议定书》,签署的国家超过180个,其中也包括中国。
UNFCCC的缔约方每年举行缔约方会议(Conference of the Parties, COP),以评估公约进展的情况和对气候变化的国际影响进行协商。最近的COP是第15次缔约方大会,于2009年12月在哥本哈根举行。
哥本哈根的会议非常具有戏剧性。虽然各国媒体都对薄弱和缺乏约束力的哥本哈根协议表示失望,但会议还是针对一些重要问题达成了全球性的共识,例如,将全球升温控制在2℃内的重要性;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都应采取的可量化的减排措施;无论发达国家或发展中国家都应该采取透明的减排手段;技术转让的问题以及森林问题等。
然而,无法逃避的现实是,该条约在减排问题上显得很薄弱。条约中没有对减排提出具体数字,而目前全球要想将升温控制在2℃还很困难。此外,对于各国将如何进行后续的谈判及磋商,目前还不清楚。很多舆论都认为,联合国繁琐的多边谈判程序需要进行改革。同时,部分尖锐的意见认为,这项薄弱的条约正是在那些问题最严重的国家间签订的。
目前的工业以及作为上层建筑的经济都是以越来越多的物质消费为基础的,这将会造成自然资源枯竭的情况出现。而关键的问题是,大家都不能想像出一种不同于这种模式的、可持续的发展远景。
目前,为了争取时间,最重要的是要提倡低碳的“绿色”发展。在COP15中也有许多关于这方面的讨论。目前绿色发展的概念已经为政府、企业和民间各界所接受。很多参加COP15的企业,其中大多是发达国家的企业,共同探讨了支持低碳发展的策略。
因为生态环境的问题需要就地解决,城市和建筑行业可以在其中发挥重要的作用。世界各地100多名市长都前往了哥本哈根参加会议,呼吁他们国家的气候谈判代表们要拿出勇气对艰难的减排目标点头,因为市长们都有信心在自己的城市实现目标。C40城市气候变化领导小组是市长高峰会的一部分,旨在探讨40个会员城市及其他城市的最佳指引,其中包括北京、上海和香港。
要在短期之内实现减排,需要强有力的国家政策的支持和政府间的合作。而来自企业和民间的意见也同样非常重要。
目前,科学和经济上的问题都已经得到解决,是时候来规划如何有效率并有效地推行这些新变化了。新的世界秩序下的超级大国可能会详细规划他们解决气候危机的速度。为了应对气候变化,各国将制定各项会直接影响立法、资源使用以及在土地使用、建筑业和运输业等行业中能源消费的国内和国际协议。
建筑业——最容易达到的目标
世界各国政府愈加认识到温室气体减排的重要性,而许多人类的行为模式都需要做出相应的改变。其中,城市应该起到非常大的作用。地球表面积中只有不到1%的部分是城市,但是城市却产生了全球75%的碳排放。目前,城市化仍在以惊人的速度发展。在2008年,全球一半以上的人居住在城市中。到2030年,城市居民将占地球人口的60%左右。土地的使用规划、运输业和建筑业因此成为实现节能和减排的重要领域。建筑环境专业人士、房地产商和设施管理人员必须了解如何跟踪能源使用,从而实现温室气体的减排。这其间教育起到了关键作用。
在许多城市中,建筑产业都是最大的能源使用者,因此也比其他行业有更多的潜力来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和使用高效的节能技术。建筑的使用阶段是其生命周期中最应该集中使用节能措施的时期,也是可以最大幅度实现减排的时期。其中,针对现有建筑的节能减排措施将是作用最大的。到2050年时,建筑中的70%将是2007年之前建成的。这意味着最大的挑战将是如何提高现有建筑的节能性。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的5项最为有效的方法中的4项与建筑业相关:使用更好的隔热系统、空调系统、照明系统和水暖系统(另一个方面是提高机动车的能源使用效率)。对政府来说,建筑业是最快可以产生节能效果的部门,因此,建立碳定价机制将对建筑产业产生非常直接的影响。
建筑的可持续发展主要体现在3个领域: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是要提高现有建筑的能源效益;其次,在建造的新建筑的全生命周期——从建造阶段到废弃,都要重视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此外,还要让现有的和新建的建筑都能适应已经不可避免的气候变化。
现有建筑的可能性
现有建筑节能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要决定如何在现有建筑中实现节能,必须知道能源在建筑中是如何消耗的,从而能事先采取措施。
“伦敦气候变化行动计划””(London’s ClimateChange Action Plan)于2007年出台,该计划将建筑定位为减排的重点对象。伦敦建筑的排碳量占全市总排碳量的近40%。该计划的目标之一是将伦敦的剧院产业作为重要的参与者,在剧院的排练和演出中进行减排。伦敦的剧院中有许多列入建筑保护名单的老建筑,因此,它们本可以列为节能改造对象之外。但如果通过对其进行碳排放的审核,还是可以根据剧场个体的情况采取一定的减排措施。如果采取一切可能的措施的话,预计在2025年剧院的温室气体排放量可以减少60%。例如,如果伦敦的重要剧院都在演出开始的半小时前亮灯,而非现在的3小时前亮灯的话,每年可节约超过10万英镑的能源成本。
伦敦剧院建筑中的地标——伦敦国家大剧院决定挑战传统的在表演开始前数小时就打开舞台移动灯光的做法。在为期12天的18场获奖作品《战马》的演出中,中央剧场在装置确认完毕后就关灯,在演出开始的35分钟前才重新亮灯。据估算,这一措施节约了原有照明支出的30%。无论是在公共建筑、商业建筑还是居住建筑中,建筑的管理人员如果能意识到这些看似微小其实成效卓著的变化,就能达到类似的节能效果。
伦敦的剧院产业中采取的措施,决策制定者和计划的参与者中包括了大量不同的利益相关者。由于需要团队协作,参与节能的利益相关者遍及全球的建筑产业——从剧院业主、导演、演员,再到技术人员和灯光设计师。各种利益相关者间往往存在利益冲突,但如果有相应的指导,各方还是能为了创建“绿色”的剧场和演出而共同努力,而其结果将是节约经费和节约能源的双赢。对于剧场的业主来说,节能带来的利益很明确,就是可以减少电费的支出。但对于灯光设计师来说,这个理由还不够激励人心。但是,如果剧场在运作的开始阶段就采取措施,例如,根据其节能的程度来相应地减少租金,节能带来的利益就能被所有人分享。对于中国之类的建筑业尚处于萌芽阶段的地区来说,要应用这些经验并不困难。
在建筑行业,如果业主、承包商和开发商同意共同保证工程的节能性,一起为项目负责而不是个别采取行动,那么所有的参与者都能从建筑全生命周期的节能中受益。目前,建筑从完工到全生命周期结束期间,各方的分工存在一定的断层。总体来说,目前建筑师、设计师、业主、未来的使用者、社区的利益相关者和承包商都是各司其职。但今后,所有的利益相关者应该在项目中携手合作以达到互惠互利的目标。
例如,在澳大利亚南部,所有的政府新设施和办事处必须设置在达到澳大利亚绿色建筑评估系统(Australian Building Greenhouse Rating scheme)评分4.5分-5分标准的建筑中。位于南澳大利亚城市阿德莱德的市中心塔一号(City Central Tower 1)就达到了5分的标准。这种将评分系统和政府政策联系起来的做法为房地产市场起到了示范作用,因为政府也是房地产市场的重要投资者——无论作为租户、业主还是开发商。
由于政府加强了能源和建筑立法来应对气候变化,房地产开发商、设备管理人员和施工人员都可以为和新能源及气候相关的立法贡献很多力量。但是,他们必须先找到一种对大家都有利的操作方法。例如,租户和开发商之间的成本和收益就存在着矛盾。当节能措施减少了租户的电费支出时,对房主来说却没有直接的经济收益,因此,他们也缺乏在自己的房产中执行绿色措施的动力。另一方面,租户则不愿意为那些将取得长远效益而非立竿见影的建筑改造措施买单。
那我们该如何解决这一关键的问题呢?在柏林,通过与柏林能源机构(Ber lin Energy Agency)的合作,人们在发展和应用提高建筑能耗效率的模型上已经做了些先锋性的尝试。该模型提供了在公共和私人建筑的翻新工程中提高业主投资成本效率的方式。已通过审核的能源服务公司(Energy Service Company,ESCO)将通过招标以及实施适当的经济和节能措施来达到预设的节约能源和成本的目标。根据各业主的预案,ESCO会综合他们的投资预算来计算出合理的节能和CO2减排目标。到目前为止,柏林有1300栋建筑已经通过改造,每年可减少的碳排放量达到6.4万t。通过这些投资,每年的能源成本也能节约大约1 050万欧元,占总能源成本的26%。
伦敦的建筑合作促进会(Better Building Partnership)是由当地主要的商业业主和有关机构合作设立的组织,并得到伦敦市长和伦敦发展署的支持。该组织的目标是为商业建筑的业主面临的可持续化问题的考验提供解决的途径和方案。为了让业主和使用者能同心协力,必须创建适当的政策来同时激励双方。例如,可以将绿色合约的条款发展为一个模式化的备忘录,让双方都能在建筑改造后更好的能源使用性能中获益。
政府正越来越多地关注能源效率和气候的问题,而建筑环境专业人士则应该更加积极主动地为决策者提供他们的专业知识和意见。专业人士应该寻找有潜力的减排对象,促进减排的公共教育并提供能有效减排的经济策略。在全国性的计划和政策之外,城市和地区也应采取本土化的相关策略。
新建筑的可能性
商业建筑和住宅建筑的平均寿命为40年。因此,今天新建造的建筑到2050年仍将存在着。据估算,正经历高速的城市化的中国平均每年将新建大约20亿m2建筑面积的建筑,几乎占了全球新建筑建设总量的一半。让现有建筑和新建筑的能源利用更高效将对中国的减排计划起到重大作用。2006年,中国政府规定新建的建筑在制冷、采暖、通风和照明上都应该更节能。中国的目标是:现在建筑的能耗要在2010年削减1980年代水平的50%,而在2020年削减65%。
在中国,节约100万W能源的成本,相当于投资建设生产100万W的发电设施成本的1/4。正是明白这一点,中国政府在2009年11月颁布的最新政策是要减少排碳量,即每年国内产生的CO2总值要在2020年达到比2005年削减40%-45%的水平。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建筑业的作用至关重要。
开发商应该更多地使用绿色的建筑“导则”来指导开发中的决策。绿色思想应该在开发的初始阶段就得到重视,同时尽早地测试低能耗、长寿命、低碳化的可行技术及在建筑整个生命周期中的成本。不少项目在工程后期才开始重视“绿色”为时已晚,反而增加了成本。
建筑评估
目前,世界上存在着若干个环境评价制度。适用性最好的评价制度之一是发展于美国西雅图的制度。西雅图抓住了空前的城市发展的机会推行建筑的可持续发展。它的做法是要求城市中所有新建的超过5 000平方英尺(约465m2)的建筑都要符合先进能源与环境设计(Leadership in Energy and Environment Design,LEED)的标准,并且对符合LEED标准的私人项目提供经济、限高和容积率上的优惠。通过这些政策,西雅图成为美国拥有可持续建筑最多的地区之一,这个强大的可持续发展建筑产业价值6.71亿美元(约合人民币45亿元)。
LEED集成了一系列建筑产业中成功的管理标准、措施和激励手段,并提供了全国范围内纳入记录的私人和公共建筑中的可持续建筑的数量。在美国,它是被国家认可的绿色建筑设计、施工和高效运营的标准。获得LEED认可的建筑代表其在减少运营成本、支持更健康和更高效的使用,以及减少对自然资源的影响上具有示范性作用。LEED的认证系统可以为各项环境指标打分,评分内容包括节能情况、减少空气和噪音污染的情况、水资源利用的效率、CO2排放情况和对周边环境的影响等。
在美国本土之外第一个获得LEED白金级别认证的建筑是位于印度海德拉巴的绿色商务中心大厦(Green Business Center Building in Hyderabad)。该建筑建成于2004年,是当时世界上能源使用效率最高的建筑,几乎包含了绿色建筑中可能使用的一切措施。相比传统建筑,这座大楼实现了88%的照明节能和55%的总能耗节约。通过使用自然采光、通风塔、光电板和设置有隔热作用的屋顶花园,建筑在变得更具特色的同时也实现了节能的目标。
北京的当代MOMA项目赢得了国际建筑设计大奖,并得到了LEED认证。这是中国目前得到LEED认证的45个项目之一,而申请的项目数现在每年都在翻倍。2007年的时代杂志将该项目列入世界10大新兴建筑奇迹之一,并提到当代MOMA中用于建筑绿色化的额外投资约为每平方米人民币1000元。然而,尽管该项目获得了国际大奖并且其中80%的房产都已经售出了,对大部分的开发商来说,绿色建筑的代价还是太高了。许多建筑产业中可能的减排都花费颇高。但同时也存在着例如更好地利用日照和自然通风之类的廉价策略,执行这些策略需要依靠的是优良的设计,而不是巨额的投资。
在香港实施的类似LEED的制度(基于香港的BEAM系统)提供了节能的各项指标,供各项目参考。随着2009年11月香港成立了绿色建筑协会(Green Bui lding Counci l),香港今后应该会在绿色建筑上更有作为。
和开发商一样,保险公司也应该视建筑的绿色程度调整保费。而负责建筑的管理公司也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他们要通过教育培训,不断提高员工对能耗管理的认识并加以实践。
建筑业的总体能力
欧洲的律师事务所泰乐信(Taylor Wessing)在2009年进行了一项名为“绿色背后”的调查。调查通过整理超过5 450名专业人士的意见,详述了建筑产业对于气候变化的认识。虽然大部分的开发商、承包商和顾问都体现了“好”或者“高”的认识水平,70%以上的建筑的终端用户和投资者则表现出了他们对可持续问题的认识为“没有”或者“仅知道一些”。除了终端用户之外,另一个重要的发现是,成本并不是发展可持续建筑的主要障碍:87%的终端用户认为,典型的企业用户都会愿意付更多的租金来让建筑更具有可持续性。这表明随着舆论压力变大,为了吸引新一代具有社会责任感的员工,企业的责任感也会相应提高。
要如何构建一个具有前瞻性并与建筑环境相关的商业计划呢?显然,吸引足够的人才来适应即将到来的转型是非常重要的。对日渐增多的绿色建筑策略来说,缺乏足够且训练有素的员工是一大障碍。准备得早的企业将受益于能得到额外的保险费,尽管随着市场的完善,这笔费用会逐渐减少。高级管理人员也必须了解节能所带来的经济效益和在资源有限的世界上不重视节能问题会带来的风险。企业需要的对这个问题的宏观认识和其地位相当。毕竟,企业管理人员有责任保证针对环境问题和经济问题的各项政策能在建筑的设计、建设、使用的各个阶段协同合作,从而使项目能够真正做到可持续发展。
各国政府现在也已经意识到,符合可持续发展的决策可以切实地刺激经济活动和增加就业机会,同时也能通过降低能耗和减少浪费来节约成本。如果能创造一个符合各方利益的双赢的环境,各方都可以从可持续发展中受益。
城市发展——土地使用规划和交通
绿色建筑不能孤立于其所在的周边环境而存在。建筑间的联系以及建筑与相关辅助设施、设备间的联系都会整体影响建筑环境的可持续发展性。例如,建筑和交通系统间的联系就非常重要,否则有可能造成光强调建筑的节能,而让使用者必须使用高能耗的交通工具的情况。
可持续发展的城市必须适应其历史、景观,满足更大范围内的生物、能源保护,并应该是健康、美丽的,同时符合可循环利用的理念。这比仅仅将可持续发展视为减少污染、节约能源和在城市中增加绿地更重要。瑞典的马尔默提供了一个可行的整体实现可持续城市设计的范例。在土地售出之前,马尔默的政府和开发商一起创建了一个共同质量管理方案。方案的目的是制定各方利益相关者在开发中的共同愿景——通过这一做法,该方案成为在密集的城市开发中确保绿色化并保证建筑概念和设计高质量的国际领先的范例。
该方案包括了若干对该地区和区域中的建筑提出的要求。其中大部分要求是定性的,例如,规定了对建筑材料的认识要包括其整个生命周期,从而使其对环境的影响减至最小。部分定量的要求则和绿化面积以及能耗问题相关。方案的目标之一是要实现能源100%的本地化。这个目标的实现非常重要,因为这是该发展方案和其他可持续性发展方案的重大区别。为了实现这一雄心勃勃的目标,方案中混合使用了太阳能光电板、风能和地下水热能等。
相比使用汽车,马尔默和欧洲的许多其他城市一样更赞成步行。通过制定足够的容积率和紧凑的设计,并辅以建设大型的步行路网络、相关设施和营造鼓励步行的文化,将会帮助降低城市的碳排放,同时也改善城市的空气质量、减少“街谷结构”(Street Canyon)效应并促进居民的健康。亚洲也必须开始考虑将土地使用、城镇规划设计、交通系统和公众的健康综合起来思考的做法。
亚洲的行业协会迄今为止还没有在这种变化的趋势中发挥重要作用,而将大部分的推动工作都交给了政府。亚洲的这种趋势与美国和欧洲的截然不同。在美国和欧洲,来自行业的推动力是导致建筑环境向着更高效和可持续化的方向转变的重要动力。
让城市变得更为可持续化的理由显而易见。但是,现实情况是,相关的激励措施都是通过制定强制的目标而不是倡导自愿行动来达成的。对全球的建筑专业人士来说,问题在于他们应该如何通过学习上述这些个案来促进自己的工作。合约的变更、租户和业主间的矛盾、是否公开能源使用情况以及其他许多问题都需要解决。公式化的想法需要打破,同时老派的做法和过时的系统应该改革。新建筑和现有建筑中的各方利益者都有责任采取行动来减少大量的金钱支出和减少碳排放。
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们为什么要采取行动来解决气候变化问题和谋求更高效的能源使用,而是我们为什么不能这么做,既然这样做能带来更好的建筑、为居民和整个社区提供更好的生活,并为每个人,包括居民、建筑师、设计师、建筑管理人员和社区的成员提供更可持续发展的经济体系。
结论
排碳量和资源都受到限制的世界即将到来:意识到现实问题和气候变化日益激烈的现状,世界各地的社区会越来越注意采取措施来减少碳排放,并让能源使用更高效。这些措施包括制定相关法规、提供经济刺激、制裁部分行为、实行碳交易和碳征税等等。新的建筑环境将受到这些因素的影响。
各方都面临着需要改进的压力:向低碳经济的过渡包括许多个方面。即使世界正面临后哥本哈根时代,全球性的共识仍很难实现。为了应对气候变化带来的影响,应该转向在区域和市镇的小范围内采取措施。新的环保产业将有其优势,但也面临压力:在公众的注意下和通过政府的政策支持,环保产业必须有更好的表现;但同时,环保将比其他任何产业都更具有从节能运动中获益的强大优势。
政策与定价:让节能的潮流来得更深入、更迅速和更有效的要素包括政府在城市、地区和全国范围的强力政策支持,同时应该对碳排放定价工作作出清晰的指示。
机遇与绿色经济:节能对早期的参与者来说可谓是机遇,因为朝着低碳经济变化的趋势将需要大量房地产开发、建筑、设计、施工、管理运营和营销的专家创造性的共同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