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创性与中国民族音乐关系

2010-04-07 16:38胡艳妍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2010年4期
关键词:民族音乐小节民歌

胡艳妍

(驻马店广播电视大学,河南 驻马店 463000)

民族音乐是我国优秀的传统艺术,有着巨大的文化学、社会学、教育学以及艺术审美等方面的价值。中国民族音乐由于产生于不同的民族和地区,因而体裁、品种和流派都各具特色,蕴藏着独有的特征,体现在音乐形态的各个方面。

一独创性与历史传承的关系

中国民族音乐分为民歌、民舞、戏曲、说唱和民间器乐等五大类。戏曲的发展早在西周时期,就有了“散乐”这种艺术形式,至春秋时楚国宫廷出现的“优孟衣冠”的表演,已具备了戏曲的因素。秦汉的《东海黄公》,在汉代百戏中已作为固定的演出节目,但还未作为一种固定的艺术形式确立下来。到南北朝时,歌舞戏的出现直接来源于汉代百戏中情节性的歌舞和角觯,重要的节目有《大面》、《钵头》、《踏谣娘》,其中《大面》中已有“著以假面”的表演,这正是后世戏曲脸谱的雏形。从南北朝的歌舞戏可以看出,作为角色的扮演,早期是男演员扮女角色;音乐上帮腔伴唱的歌唱形式已经出现,并已经有了两个以上的戏剧人物。至唐代的参军戏,不仅有了故事情节和人物扮演角色,而且有歌唱、舞蹈、说白、化装、服饰及简单的舞台装置与布景,可以说已经是后代戏剧的雏形。先秦至唐代是古代戏曲的萌芽时期,在这一时期里,组成戏曲的各种艺术因素在自身发展的同时,又相互融合,逐步发展成为综合性的戏曲艺术。其后,在宋、元市民文艺的滚滚大潮中,孕育了千余年的戏曲艺术终于脱胎而出,广泛深入到宋、元各阶层的文化生活中,终于压倒了音乐艺术中一向占统治地位的歌舞艺术。这一时期的戏曲有杂剧和南戏之分,其中以元杂剧最为著名,也称“元曲”,是继唐诗、宋词之后的又一种时代艺术的代表。元杂剧的结构一般为一本四折,表演由曲、宾白、科三部分组成,音乐属曲牌体,并形成较为固定的音乐曲牌形式,如《端正好》、《滚绣球》、《倘秀才》、《叨叨令》等。元代是中国古代戏曲正式形成后的第一个黄金时期,无论是南戏还是北曲杂剧,都涌现出了一大批杰出的戏曲作家与作品。同时,在民间,戏曲演出活动十分活跃。其后的元末明初期间,戏曲一度趋于沉寂,到了明代嘉靖、隆庆年间,又趋于活跃,明代万历年间是古代戏曲史上继元代杂剧繁荣以后的又一个黄金时期。戏曲创作与戏曲演出空前繁盛,戏曲音乐在明代也形成了以海盐腔、余姚腔、弋阳腔、昆山腔为代表的四大声腔,并经过魏良辅的改革,至清代时发展成为国粹“京剧”,民国时出现了闻名于世的“四大名旦”、“四大须生”。其后,戏曲艺术延续发展至今。

从戏曲艺术的历史传承性上可以看出,它遵循自己的发展规律,具有自己的发展轨迹,但同时,又与其他几种艺术文化相互渗透,相互影响。由此可见,我国民族音乐文化的分支发展既具有个性,又相互依存,共同作用,历史悠久,博大精深,成为世界音乐发展史中最具特色的一部分,是独特的历史传承性造就了中国民族音乐独特的魅力。

二独创性与创作手法的关系

(一)调式音阶

纵观中国的民族音乐创作,不论是歌曲、乐曲,还是说唱、戏曲等,都采用了典型的五声、六声与七声调式,其中又包括清乐、雅乐、燕乐等调式音阶。以宫商角徵羽这五个音为基础,不断变幻出其他调式,而达到一种音响上的统一,同时统一中又有变化,派生出变徵六声与变宫六声调式音阶,清、雅、燕七声调式及其相关调式音阶等,并孕育出丰富的各地声调、腔调、声腔及方言音韵,多彩优婉,这样的创作手法及成就在世界音乐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就拿《茉莉花》这首江南小调来说,全曲只有1、2、3、5、6这五个音相互连接,没有4和7,但这丝毫不影响歌曲的旋律线发展,全曲仍然按起、承、转、合四部分进行。从第1小节到第4小节为“起”部分,中止音落在徵音上,表明旋律意义还在继续发展,同时也表现了江南少女对茉莉花的喜爱之情及爱美之心;“承”部分为第5小节到第8小节,以徵音开始,以承接上句末的徵音,形成连贯之势,“承”部分中止音落在宫音上,承接上一句的意境,一般认为宫音为结束音,但在民族调式中,它同样可以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从第9小节到第11小节的第一拍为“转”部分,中止音落在商音上,但此音并不是主音,只是一个暂时的小停顿片段,意在突出后面弱起拍的意境表达;“合”部分即从第11小节弱拍到结束,中止音落在徵音上,表达了少女爱美但又羞于表现的怀春情怀。整首歌曲是典型的五声徵调式,但是“角”音也在其中起着重要的推波助澜的作用。该曲特别之处是在第11小节,强弱两拍都起着重要的作用,强拍是对前两句旋律意义的延伸,到这里猛做停顿,弱拍是对这一停顿的转折表达,更深一层的揭示了前面旋律表达的含义,也更突出了转折后的意境。正是这仅有的五个音,构成了《茉莉花》这首世界闻名的江南小调。其他类似的还有山西民歌《瞭不见妹妹山挡住了》、四川民歌《槐花几时开》等,也多是以五声调式为基础或以五声为骨干的调式,在旋律的走向上,自然圆滑,通过加花、变奏等手法来美化旋律,使得旋律进行动静结合,以静带动,音乐更加生动,旋律线条更加优美。

(二)循环原则

民族音乐的织体循环原则与西方完全不同,民族音乐的循环种类多,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多运用变奏、启承转合、再现等手法来表现音乐的舒缓、陈叙、忍耐,结构上讲究均衡、对称、平稳,充分体现我国民族音乐的重要特征——和谐美。例如器乐曲《春江花月夜》,采用的是“换头合尾式”的循环。该曲共十个部分,形象各异,长短不一,但大部分都以相同的音调作为结尾。这首作品用“合尾”部分来体现循环原则的用意很明显,但在处理方式上确又具有一定的灵活性。从宽泛的意义上讲,每个部分的后十二小节左右便开始进入了“合尾”的范畴,但在这十二小节中又有所侧重与不同:前六个部分的结尾处这十二小节基本类似于全曲最后结束的几小节,但其中也有变化;第七、八、九部分在这十二小节“合尾”部分中又局部运用了“同头换尾”的手法,因为它们之间保持了以相同部分多次出现形成循环原则的基本概念,听起来十分和谐统一。类似的还有浙江仙居吹打乐《闹花灯》等。另外还有由附属曲式部分多次出现形成的循环,例如江南“十番锣鼓”《十八六四二》。这首乐曲共有“四变”,每“变”前后都插入一个固定曲牌《细走马》,已经形成第一层意义上的循环;每“变”之前都有个相同的“合头”,之后又有一个相同的“合尾”,使循环得到进一步加强。这首乐曲曲牌之一《细走马》之前的“合头”与其后的“合尾”是典型的附属曲式部分,这三种因素各自都能造成循环的效果,每两“变”之间的“合尾”、《细走马》与“合头”自然而然的连成一个整体,从而形成更高级别上的循环。类似的还有浙江嵊县吹打乐《十番》等。另外还有“缠达式”的循环,如《百鸟朝凤》;固定曲式部分多次再现形成的循环,包括主部领先式与插部领先式循环,如浙江奉化的《划船锣鼓》、江南丝竹《三六》等。我国的民族音乐作品整体结构的诸多组合原则多种多样,还有其他的循环原则,这里不再累述。

(三)表现手法

中国民族音乐形成了独树一帜的“写意”风格,充分重视感情的流露,如果把民族管弦乐曲《春江花月夜》看成是一幅水墨长卷的话,正是靠旋律自身的分支、音色、音区、织体的变化来展开画卷,使画卷丰富多彩,色彩斑斓。中国的器乐作品还同时受乐器特点限制,大多以独奏的形式出现,即使是大型的器乐作品,也是以齐奏为主,因此要达到“写意”目的,使乐曲产生丰富多彩的艺术效果,就需要通过乐器色彩的变化,旋律线条的起伏、乐句的抑扬顿挫等来实现,注重“神似”,以点代面,以一代十,以象征性的手段表现乐曲内容,给人以丰富的想像空间,琵琶独奏曲《十面埋伏》正是这样。

三独创性与地域色彩的关系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我国地域辽阔,高原、平原、草原、江河不同的地形地貌,使地域性差异成为中国民族音乐在空间上所显示出来的特征,这个特征使一个音乐品种的存在与发展,受到当时当地经济生活、社会结构、民族心理、宗教信仰、文化艺术、民间风俗以及语言等文化传统的多方面影响,并在一定的地缘关系制约下,形成同一音乐品种家族中各个音乐品种的特点。由于各地经济发展不平衡和地域差异,各族人民的生活习惯、生活伦理及信仰都有所不同,加之华夏文明悠悠数千年的熏陶,逐渐形成了多姿多彩,各具特色的地域文化。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民族音乐是我国不同地域文化长期共同滋育的结果。北部高原民歌色彩区,有蒙古民歌《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牧歌》等,旋律悠长舒缓,气息绵长;西北部高原民歌色彩区,有陕北民歌《东方红》、《赶牲灵》、《三十里铺》等,风格意境开阔,旋律极富装饰性;湘民歌色彩区,有湖南民歌《龙船调》、《郎在外间打山歌》等,风格泼辣,表现突出;江浙平原民歌近似色彩区,有江苏民歌《孟姜女》、浙江民歌《对鸟》等,风格温婉细腻,娇小玲珑,其他的地方民歌及乐曲,也都带有极其浓厚的地域色彩,这些地域色彩恰恰体现出了我国民族音乐的多样性与丰富性,也体现出了中国民族音乐几千年文化历史的孕育与积淀。

四类型性的模式结构体现独创性

类型性的模式结构是中国民族音乐文化在音乐形态方面的特征,是中国民族音乐文化历史性与相对稳定性在音乐形态方面的反应。其类型性的模式结构特征主要体现在各类音乐品种表演形式的主奏、合奏、伴奏乐器及各种乐队类型的编制结构模式,定律乐器与宫调结构模式,各曲种、剧种唱腔结构模式与套数的结构模式,各音乐品种代表性曲目的曲式结构模式及其演唱、演奏技巧风格的结构模式等等方面,例如豫剧《花木兰》中采用的固定板式,京剧《打虎上山》中程式性的动作表演,说唱艺术中固定的水词道白,以及器乐曲进行中的循环原则和特定的曲牌组合等,正是由于这些音乐形态方面存在着的模式结构特点,使中国民族音乐文化中的各个品种,一方面具有自身的独立性,另一方面这种类型化的模式特征,又是各个不同音乐品种属性与风格色彩属性类归的重要依据。由于中国民族音乐文化历时性的时代标志特征,一个古老的音乐品种或曲种、剧种,往往含有多种模式结构特征,它是历代音乐文化沉积的表露,同时,也是各音乐品种:歌种、舞种、曲种、剧种、乐种传承性、变异性的必然结果。

因此,中国民族音乐文化的独创性是其立于世界民族音乐文化之林的标志,今天它仍然在沿着自己的轨迹发展着,但同时它又呈现出多元化的发展趋势,正在与世界音乐文化、各兄弟民族音乐文化的交流中不断更新自己,发展自己,因为人类的相互依存性决定了中国音乐文化与世界音乐文化既是相对独立的,又是相互依存的,中国民族音乐文化正在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必然潮流中,在正确评估其历史发展的基础上,以更新民族思维方式、价值体系和心理素质,来建设具有现代意识的新的中国音乐文化体系,并使之自立于世界音乐文化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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