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中的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科学——《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理论与实践》读后

2010-04-05 15:01:46黄丽华
档案与建设 2010年7期
关键词:遗产记忆文献

□黄丽华

一、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科学

“档案文献遗产保护”在档案部门常称为“档案保护”,在世界范围内具有悠长的历史和传统。凯思帕利亚认为,“档案的保护技术就像人类文明本身那样古老。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它起源于各种生物所共有的自我保护的本能。”①简言之,有了档案文献,便产生了自觉的保护观念。观念产生行为,行为产生结果。于是,在几千年的历史发展过程中,人们采取有意识的档案文献遗产保护行为,保存了无数的优秀档案文献遗产,由此形成了人类的记忆遗产。近年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常重视档案文献遗产保护,启动了《世界记忆工程》,制定了《世界记忆名录》(The Memory of theWorld Register)。1997 年,首批《世界记忆遗产名录》列入38项遗产,此后每两年公布一批记忆遗产项目。截至2009年底,《世界记忆名录》共列入全球档案文献遗产157项。在《世界记忆名录》的带动下,各个地区和国家也建立了名录,例如《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名录》,用于收集具有地区或国家意义的档案文献遗产。这些举措充分表明了世界各国对档案文献遗产的高度重视。

当然,对档案文献遗产的重视并采取有效的措施加以保护也经历了一个过程。在我国古代摸索了一些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的方法,尤其是“石室金匮”、“药物驱避”、“手工托裱”等,为当代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积累了经验。到了汉代,随着文献的日积月累,保护工作逐渐成为一项独立的专业分工。《周礼·秋官》记载,“翦氏掌除蠹物凡庶蛊之事”。“翦”既是“行政官员”,也是“技术专家”②,这是我国古代档案文献遗产的新起点。总体看来,古代的档案文献遗产保护处于经验积累阶段,缺乏科学理论的支撑,也没有形成科学的体系。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我国的档案文献遗产保护在总结我国传统档案文献保护经验、吸取前苏联档案文献保护理论和方法的基础上,逐渐明确了自身的研究对象和任务,逐步产生并形成了档案文献遗产保护学科体系。1954年,档案保护技术学作为一门课程首次被列入档案学专业的必修课,1955年中国人民大学档案教研室编写了《文件保管技术学》讲义;其后历经五年的摸索充实,于1961年出版了我国档案文献遗产保护技术学学科第一部教材——《档案保管技术学》。这是档案保护技术学学科建设史上一块名副其实的奠基石,标志着档案保护技术学作为一门学科在我国正式创立。

二、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的发展与《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理论与实践》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至今,尤其是文化大革命后,我国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科学研究不断发展,档案保护技术在教材建设、科技项目立项研究、档案馆库房建筑、档案保护国家标准的制订、档案保护方针政策的制定等诸多方面都成绩斐然。《对1949-2000年我国档案保护技术研究论文的统计分析》一文对建国后到20世纪末我国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的研究历程、主要内容、核心作者群等问题进行了系统的探讨。③《近十年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研究述评》从理论、技术、管理等方面对此后至今的档案文献遗产保护进行了系统的概括。④初步统计,该方面的研究论文1400余篇,著作20余部,国家级、部级科研项目200余项,获奖成果近100项,这些数据反映了我国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研究的盛况。

最新的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研究成果当推周耀林教授所著《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理论与实践》。该书被列为“十一五国家重点图书”出版,不仅系统地反映了作者长期从事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研究的成果,也映射出档案文献遗产保护学科的发展轨迹,是一部富于创新的优秀之作。

学贵在创新。作者提出的将档案文献遗产保护平台落到实处便是一个重要的富有现实意义的创新。“档案文献”一词最早出现于20世纪80年代初,其后得到了广泛的应用。从文献调研情况看,“档案文献”在大多数情况下指代档案,这是一种狭义的理解。广义地看,档案同图书、资料等记忆遗产一样,不仅同源同宗,质地相同,制作工艺相同,而且对于国家和民族的记忆都具有同样重要的价值,于是,作者将其重新界定为“用文字、图形、符号、声频、视频等手段记录人类知识的各种记录”⑤,从理论上将档案、图书、古籍、资料等记忆遗产整合在档案文献同一平台上。在此基础上,作者论述了“档案文献遗产”的含义,并且从理论方面、法律方面、分布方面、形态方面进行了解读,从记忆遗产、可移动文化遗产的角度进行了新的剖析⑥,不仅内涵丰富,外延充实,而且具有一定的深度,一定的高度,切合了全球高度重视记忆遗产、建立《世界记忆名录》的时代背景。

其后,作者对处于该平台上的保护工作进行了系统研究与科学阐述,提出了不少新的见解。例如,作者在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研究对象的分析方面,针对历史上提出的“两点论”、“矛盾论”、“技术论”、“档案制成材料主体论”等观点,鲜明地指出,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研究对象是“档案文献遗产制成材料”,这是“信息记录材料在档案文献工作领域中的应用”,也是当代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的“基点”。⑦这不仅切合了档案文献材料演变的历史潮流,而且把握了档案文献制成材料的时代脉搏,作者对于信息时代载体变迁的重视跃然纸上。再如,作者考察了我国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的实践后提出,“现有的各种载体的档案文献已经进入到了档案馆和图书馆等文化事业机构,加强各种载体形式的档案文献的管理和保护、建立各种载体形式的档案文献遗产长期可读的机制已经是迫在眉睫。为此,不仅需要科学地预测未来档案文献载体的发展方向,而且需要为已有的不同载体的档案文献制定合适的保护方案。后者显得尤其重要。”⑧这些观点彰显了当代档案保护研究的主体,为未来的研究工作指明了方向。类似的观点还有很多,例如档案文献遗产价值的分析、对于档案文献遗产损毁因素的分析、调查评估方法、前端控制技术、个体和部分优先保护技术等,创新了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理论。

《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理论与实践》也具有非常重要的实践意义,有利于推动档案文献遗产的管理和保护工作。这主要体现在:第五章基于调查评估的档案文献遗产保护技术推进,将国外博物馆运用的调查评估方法引入档案文献遗产保护领域,提倡从藏品、环境、技术三个角度进行评估,在该章第三节中作者详细阐释了前端控制技术、整体性预防技术、部分或个体优先保护技术、部分或个体治理技术、数字化保存技术等一系列新颖实用的基于调查评估的档案文献遗产保护技术,为当代档案文献遗产保护技术的推进开拓了另一个视野。第六章作者对影响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的非技术因素如管理体制、组织方法、标准与法规建设、教学与学科研究等内容进行了深入论述,为组织管理档案文献遗产保护工作提供了具体可参考的措施。作者从现状分析着手,从理性思考出发,引经据典,对症下药,对于实践工作富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三、未来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的发展趋势

《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理论与实践》不仅概括了我国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的历史和现状,而且反映了未来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的发展趋势。归纳起来,笔者认为这些趋势主要包括如下方面:

其一,档案文献遗产保护分化与整合的双重趋势。

经过半个世纪的发展,档案保护技术学一方面分化为更细的学科,另一方面又在更高的平台上得到整合。⑨细化方面,缩微复制技术、档案修复技术等科学有目共睹。整合方面,周耀林早在2002年就提出了“走‘大保护’的道路,加强同国际、国内同行或相关行业(图书馆、博物馆等)之间的合作”的论点。⑩周耀林教授专著《可移动文化遗产保护策略》又提出将文物、档案和图书三大领域的保护整合成一个“可移动文化遗产保护”大系统,在学术界引起了一定反响,被评为教育部高等学校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人文社会科学)三等奖。11《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理论与实践》立足于档案文献遗产的载体共性和价值基础,提出整合档案保护、图书保护的平台,也是作者提出的可移动文化遗产保护的具体化。

其二,档案文献遗产保护技术应用与组织管理相结合的趋势。

档案保护自20世纪中期作为一门科学在我国产生以来,一直被称为“档案保护技术”“、档案保护技术学”,这足以表明长期以来档案部门以及科研部门对于档案保护技术的重视,也凸显了技术在档案保护中的重要作用。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我们不难看到,技术并不是解决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的唯一的手段,与之相适应的管理体制与方法对于技术的应用有着推动或阻碍作用。因此,在档案文献遗产保护过程中,需要加强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的管理工作。《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理论与实践》辟专章论述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的组织管理12,体现了作者对非技术层面保护的重视,这对各级各类档案局(馆)、图书馆加强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的组织具有积极的推动作用。

其三,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理论与实践紧密结合的趋势。

档案文献遗产保护是一门应用性科学。然而,以往的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研究则侧重于两方面:一方面侧重理论分析和技术解析,对实践的调查、实践的需要、实践的应用知之不多,给人理论和技术研究成果偏多、难以应用的感觉;另一方面,文章多是从实践中直接提炼而来的,实践性很强,缺乏理论深度。这两方面趋势大体说明了我国的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研究理论与实践结合不太紧密的现实。《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理论与实践》最后一章中,作者结合当代我国《中华古籍保护计划》、《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工程》、《国家重点档案抢救工程》等个案的分析,从调查与数据出发,将理论应用于实践,在实践中检验理论的可行性,值得广大的档案工作者(尤其是档案保护工作者)、图书馆员认真学习。

总而言之,《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理论与实践》不仅是作者本人科研成果的系统化总结,而且是当代档案保护理论的深化,对档案文献遗产保护具有拐点性影响,为未来的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研究提供了新的平台和基点。当然,档案文献遗产保护会不断面临新问题和新矛盾,这也将推动着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研究的发展。我期待着更多优秀作品的出现,不仅是推进当代我国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的理论与实践,而且能够为保护我国优秀的记忆遗产提供保障。

注释:

①[印]雅·帕·凯思帕利亚著,黄坤坊译:《档案材料的保护和修复》,《档案学通讯》1981年增刊:4页

②王良城、杨继波:《中国古代档案保护方法与技术》,北京:档案出版社,1993年:18页

③⑩周耀林:《对1949-2000年我国档案保护技术研究论文的统计分析》,《档案学研究》2002年第4期:33-37页

④周耀林:《近十年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研究述评——从CSSCI源刊所载论文看档案文献遗产保护学术研究》,见:《档案学研究进展》,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7年:209-255页

⑤⑥⑦⑧ 12 周耀林:《档案文献遗产保护理论与实践》,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8年:4,5-16,63-67,110,266-357 页

⑨周耀林:《从档案保护技术到可动文化遗产的保护管理》,《北京档案》2004年第7期:23页

11周耀林:《可移动文化遗产保护策略》,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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