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学科视野中的温州区域文化

黄 涛

(温州大学人文学院教授)

特约栏目主持人语

多学科视野中的温州区域文化

黄 涛

(温州大学人文学院教授)

2009年11月上旬，“中国东南地域文化国际学术研讨会”在温州召开，参会学者来自历史学、民俗学、建筑学、考古学、人类学、哲学、宗教学、艺术学等学科，可说是一次真正实现了多学科交融的学术盛会，也显示出多学科交叉研究在区域文化课题上的切实需求和巨大潜力，这里特选择其中历史学和民俗学方面关于温州文化研究的4篇文章，可略展其风貌。复旦大学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吴松第教授为此次会议主要操持者之一，并协助组织本专题，在此致谢。

近年来，区域（或地域）文化研究蔚成热潮，而温州文化研究是其中较为抢眼的一支，已被称为“温州学”。温州学的兴起，固然在于此区域有深厚、丰富、独特、宝贵的文化资源可供开掘和研讨，还在于改革开放以来温州经济的迅猛崛起和独领风骚使世界对温州模式、温州人有了一种特别的关注与好奇。温州模式是一种富于特色的经济发展模式，但是它的形成和发展应该取决于、得益于温州区域文化。区域文化是模塑区域经济发展方式、保持区域经济增长活力的关键因素。为什么这种经济模式出现于温州而不是别处？创造和发扬这种模式的温州人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历史背景或文化基因？温州文化是怎样造就、推动温州经济快速崛起、持续发展和不断领风气之先的？这是人们自然会发出的疑问，也是值得深入研究的问题。本专题的4篇论文或者进行历史上的资料钩沉、追根溯源，或者展开当代社会的田野调查，皆独辟蹊径、言之有物，肯定对我们思考上述问题有所裨益。

美国布朗大学罗士杰博士讨论清代温州市乐清县发生的一起地方政府与地方神明合作“平定叛乱”的典型案例，其内容耐人琢磨而又饶有趣味。神明本为虚幻，如何能“平定叛乱”？然而官方记载、碑刻、民间传说等都对此言之凿凿。其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原委？作者通过对大量史料的考辨、梳理，为我们真切地还原了历史真相。读者可以清楚地了解清代乐清县杨府君信仰及其庙宇状况，起义首领瞿振汉的身世、起事的原因和过程，义军如何在占领县城后与城中居民发生冲突、后者怎样群起攻之并将义军杀灭，“叛乱”平定后官府如何因贪功作假而引起居民的抗议，最后一位谙熟本地风土民情又老于世故的主事官员如何在错综复杂的情势下施展其官场智慧、采取与地方神明合作的方式成功地处理了这起棘手事件：将“叛乱”的平定说成是神明之功。这是乐清西乡、县城、东乡各群体以及当地官府都愿意接受的说法，既可解决当时的纷争，也可收拢人心、重新凝聚已有仇怨的东西乡民众，并且后来也得到朝廷的认可与配合。由此我们从一个侧面深切地了解封建社会运行的一种机制，明了在神明崇拜更为盛行的传统社会，神明信仰在地方社会有怎样的凝聚人群、整合社会的效力，各级政权为什么、怎样与神权合作以维系其统治，以及朝廷为什么频频册封各地神明等。从学科交叉研究的角度看，该论文可视为将历史学与民俗学相结合来研究区域文化的范例；用民俗学领域的术语来讲，可称之为历史民俗学的成果。

多年来温州市泰顺县以廊桥文化、生态环境、古民居、古道、氡泉浴等特色旅游项目享有盛名，而其它方面的状况也是温州社会的一个缩影，其历史经济状况也是温州经济发展历史渊源的一个解剖样本。自幼得到泰顺山水孕育滋养的学者吴松第教授数十年来一直将自己的治学道路与对家乡的热爱结合在一起，并招揽、带领各路饱学之士来泰顺考察。论文详细记述了近代以来泰顺人由于山多田少而山林资源又较丰富的地理特点积极从事手工业、商业、运输业等多种经营的情况，说明当地自古就有勤劳致富、顽强生存、出于以长补短而轻农重商的民风，也揭示出众多华美的古廊桥、古民居等文化遗产在当时的形成原因。作者对泰顺各乡及其代表村落的深入细致的分析，不仅得益于自己对家乡的自然了解，而且凭借大量的田野调查，因而使我们对泰顺近代经济发展特色及其它社会状况看得特别清晰。

日本关西大学松浦章教授的论文专门考察了温州与台湾之间自清代至日据时代的海运贸易往来情况。当时三面环山的温州与内地的陆路交通较为隔绝，而在水运、海运方面则是较为重要的港口，那时已经与周边的港口甚至距离较远的台湾有了比较活跃的航运商贸关系，在米谷与生猪等项目上互通有无。该文的特点是资料展示特别翔实，其资料来自当时的领事报告、地方志、海关报告、报章新闻等，而且多取自日语文献，应该在温州学的历史文化研究方面有珍贵的资料借鉴价值。

浙江的胡公信仰及其庙会历史悠久、影响很大，值得深入研究。温州社会科学院的胡晓慧副研究员主要依据自己的田野调查资料研讨了温州地区的一个胡公信仰案例。论文记述了建国以来永嘉县大若岩胡公信仰随国家政策、经济制度的变迁而兴衰的历史，重点调查了近年来其信仰活动的经营状况及经济因素，以此为基础分析了改革开放后温州民间信仰复兴的原因，从中可以看出温州地区民间信仰的一些特点及与当地其它社会状况的密切联系。

温州区域文化研究是一个内容丰富、前景广阔、很有魅力的大课题，多个学科的才俊都可在此领域施展拳脚。而且，温州之学不仅聚拢着可得地利之便的本地学者，也深深吸引着、召唤着许多异地甚至国外的学者，由本专题可见其一斑。

(编辑：赵肖为)

Multidisciplinary Approach to Regional Culture in Wenzhou

HUANG Tao

(Professor with College of Humanities, Wenzhou University)

10.3875/j.issn.1674-3555.2010.02.001 本文的PDF文件可以从xuebao.wzu.edu.cn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