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张根同志:
兹将您所委托之事,根据我与你父亲郑汉亮同志二十余年在此同事的印象,写了些情况。
郑汉亮同志,上饶人氏。早年参加革命工作,曾事戎行。以后获读大学深造,毕业于江西农学院农学系四年制本科。1961年分配来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刘家站分校任教员,从此在刘家站工作了二十余年。他热爱本职工作,耐得农乡寂寞,不计个人得失,家庭长期分居。
我第一次与他相见认识,是1961年底,在共大刘家站分校,一位穿着黄色军服、教植物学的老师,便是他。1962年,他被调到垦殖场红壤研究所(即农科所前身),从事红壤开发和示范推广方面的工作。1963年,因工作需要,把他从红壤研究所调到四分场任技术员,负责大田生产的组织、技术指导工作。1965年底,场内实行生产管理体制改革,撤销分场,按专业归并成立粮油、茶叶果树、畜牧水产三条专业线,以提高专业化水平。粮油线面积最大,职工最多,生产任务也最繁重,为加强工作,又把郑汉亮同志从四分场调到粮油线的北片。
你来信中提到关于你父亲“文革”中是否被扣“帽子”的事,据我所知,1968年“三查”扩大化,郑汉亮同志遭到了极左路线残酷迫害。“文革”初期,在发扬民主的号召下,他积极参与了文化大革命,参加了当时人数最多、召唤力最强的一个群众组织,但因为触犯了某些别有用心的派性人物的私利,故后来遭到了这些卑鄙小人的恶意报复,被打成“反革命”。但是否立案,还存在疑问。据余金顺同志说,“文革”期间我场知识分子挨斗情况是较普遍的,其中只有3人立了案,这3人也是冤假错案,七十年代前期此3人都得到了余江县方面分别发给他们个人收执的平反通知书。而郑汉亮同志则属于在单位内自行批斗戴帽的“反革命”,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好些个。也就是说,当时极左路线放手让下面搞,搞错了,如果是立了案的,后来平反;没有立案的,就宣布一下不予以追究就是了。另据黄冬祥同志说:“郑老师的事,曾经在一定的会上宣布过平反,如果不平反,尔后就不可能给郑老师委任农科所所长。”我分析认为,黄冬祥同志说的平反,属于单位内部宣布一下,原来搞错了,不予追究,而不是正式概念上的平反,因为单位无权给一个人定性,非经上级有关部门不能立案。未立案,也无须翻案。
以上是我对此事的了解和看法。如尚有疑问,请来信告知或要求组织上给予查找和详细答复。
顺致敬礼!
并请代向您的母亲和全家人问好!
饶德安
2004年8月23日
郑张根同志:
你来信向我表示的尊重和礼貌,感到愧不敢当,只好在此表示深切的感谢。来信提到要了解你父亲在“文革”之后的经历,因那时我工作调动,很少到你父亲那边去,故此情形比较生疏,至今时隔多年,印象模糊,说不上来。不过,这也无关大体,郑汉亮同志经历和业绩的大脉络是可以把握到的。
十年动乱后期,郑汉亮同志先后在五分场、六分场、二中(职业中学,教农业知识课)等单位工作。1976年,郑汉亮同志从分场调回农科所,负责全场的植保工作(农作物病虫害的预测预报、编写病虫情报、部署全场的植物病虫害的防治及督促检查),内容多,任务重,助手只有半个(兼职的一个人)。郑汉亮同志不嫌工作已经繁重,还要找其他事做,比如培育无籽西瓜、杂交水稻、珍珠养殖方面的工作。他一手经管的无籽西瓜制种、杂交水稻低丘红壤山垅田制种,都获得显著的技术成效和经济效益。对于粮食生产具有重要意义的《水稻黄矮病防治的研究》课题的成果,在1984年省农垦科技大会获科技进步奖,其中包含了郑汉亮同志的心血。他于1981年评为农艺师,这是开始评技术职称的第一批农艺师。1983年任农科所副所长,负责全面工作。1984年因工作需要调农场的农业办公室,负责全场农业生产、农业科技推广工作。郑汉亮同志还从事过场区长远建设规划和场志的编写工作。
郑汉亮同志深入实际,吃苦耐劳精神是我们大家学习的好榜样。前已述及,植保工作限于人力不足,虫情测报灯的灯下资料(即诱到虫的种类、数量的分析处理)和病虫草害田间调查资料,都是他自己动手,然后编写病虫情报,直至简报的翻印送发,都靠他一个人拼着去干。
郑汉亮同志生活很俭朴,衣物被服,常亲自浆洗缝补。于居室外庭院种丝瓜等菜蔬,并饲母鸡生蛋佐餐,勤俭度日。无烟酒嗜好。有闲暇则看书或与同事谈学习和工作体会,从不无谓闲聊拉扯,更不跟人呕(怄)气争吵。待人谦和平易,每逢外出,临行都要对近边的干部群众们亲切地道声“再见”!这已是大家司空见惯的事了,并未觉珍重和稀奇。由于这样,谁也不曾想到1989年某一天他出差前向我们说了声再见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他出远门去了!
1984年3月,我和郑汉亮同志出席省农垦科技大会,会议之暇,我们两人在会址庭园中相遇省农垦局局长蚁行守同志,郑汉亮同志向蚁局长偶尔谈到自己家庭分居、要求调回上饶工作的想法,蚁局长甚表关切与同情。但尔后几个月,我没有听到这方面消息。可是,突然一天,郑汉亮同志竟然忍心不顾一切撇下他热爱的事业,出门到遥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至今虽已过去二十年,刘垦职工特别是老农垦同志,仍然在深切怀念他。
希望您细看一下我写的,并同您母亲和家人交(沟)通,看是否如此,有何需了解、补充的,请来信,我当尽力照办。
饶德安
2004年8月29日晚
郑张根同志:
你反复来信要求更多地了解你父亲,看来你真是一个孝顺的人,我也被你的精神所感动。近日又寻访了几位当年的老人。
黄冬祥同志,原任农科所书记,曾到过上饶你家,认识你母亲,他与郑汉亮同志也是长期同事,甚为相知。如以后有必要,你也可直接与他联系,寄刘家站垦殖场老年协会转他即可。前信提到的余金顺,长期在刘垦工作过,任过农科所所长、场长,他说的一些话,是可信的。
前日与农场医院艾早太医师谈到给郑汉亮同志事绩(迹)写些回忆文字,他索看了你的信后说,要把当年的事写具体些。1968年他十五岁,亲眼看到极右(左)路线执行者每晚开批斗会,牛鬼蛇神们白天被监督劳动,做重事,晚上还要跪在水泥地(晒谷场)上挨斗。他说郑汉亮同志的双膝都跪肿了,以致发炎溃烂,烂得如豆腐般软腐……郑汉亮同志当时住在一个群众家里,此人名艾均太(今尚在世)。郑汉亮同志被折磨得实在太厉害了!可是群众都是暗中同情的,所以一旦发生意外险情,他们都会自动及时施行救助。艾早太医师要求我一定要把这事告诉您。
郑汉亮同志正式恢复工作当在1972-1973年间,即林彪败露之后。郑汉亮同志深知,自己年龄也比较大,又给无端折腾耽误了好多年宝贵光阴,他非常珍惜,于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竟拼搏了十余年时间,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余容续叙,顺致敬礼!
饶德安2004年9月5日
郑张根同志:
来款及来信先后收到。九月十三日得您来信,当即走访了黄冬祥等同志,他们都没有提供新的情况。有一位姓上官的同志,表示对郑汉亮同志有较深了解,愿与您联系并提供帮助。你在第一次来信中就提出了想了解你父亲是否有过走极端的行为,我几次想写,都不忍心。
那么,郑君曾否有过自戕的意念与行为?我当年亦曾有过此方面微闻。当年,与他同遭厄难的还有好些个,他们之中,有些因一时思路迷惑,难以顶住而走上绝路,有些甚至派专人都没有守住。然则,又为何要去贸然叩击死神之门?我认为,他这种举动是独特的,是对当时危害国家民族极端错误的奋勇反抗,愤怒咆哮!郑板桥在纪念徐文长的词作《贺新郎》中云“……恨秋风青衫剥去,秃头光颈。只有文章书画笔,无古无今独逞,……拨取金刀眉目割,破头颅血迸苔花冷,亦不是人间病。”郑板桥非常钦佩徐文长的才华,深切理解同情他的不幸遭遇,故为徐文长正了声明,鸣了不平。用郑板桥理解徐文长的观点来看待郑汉亮同志在“文革”中被迫害的无奈,就比较合乎情理了。我们决不能把他自戕一事看成短处,我们要对历史和郑汉亮同志负责。
顺致敬礼!
饶德安2004年9月13日
郑张根同志:
您来信说从小没有和父亲生活在一起,对他的性格特点很不了解,希望了解你父亲在日常生活中的琐碎事。根据你的要求,以下记述一些郑汉亮同志的小故事。
过去,曾有人背后议论,说郑汉亮这人好表现。好表现之具体表现又如何?某年,螟虫大发生,200W电灯泡灯下诱蛾收集到的飞蛾(螟虫成虫)常以斤数计,他以大玻璃瓶装好,配以海报,陈设于总场门厅,以呼吁全场上下重视,协力灭虫保丰收。这本来是郑君工作责任心的具体表现,你能说他好表现?
当年广谱、长效新农药“呋喃丹”刚问世,郑君极力宣传推广,逢到各级负责人都不放过讲述呋喃丹的机会,以致总场一位主要领导只要一见到郑汉亮就幽默地惊呼“佛郎当”(呋喃丹谐音)又来了!要知道,当年推广新药可没有什么“回扣”这一说,郑君纯粹是为了工作。
证明如下:假设存在一个概率多项式的主动敌手B,冒充Bob与Alice进行通信。B已获取Alice的与交易相关的随机数tA,并从公开信道上截获了WB。现假定Alice交互过程中选取的随机数为wA=φ,Bob选取的与交易相关的随机数为tB=φ。给定一个计算型Diffie-Hellman问题(gφ,gφ,gφφ),假定敌手 B 能成功计算K,由可 得则困难问题CDH可解,与实际矛盾。故会话密钥不能被成功计算,此协议可以提供会话密钥安全。
郑汉亮自信心强,从不倚赖他人,更多的是自己动手实干。在病虫害多发期,每月要发几次《病虫情报》,都是他自己刻印。他虽然刻得慢,也要自己干。这有其好处:一是养成不倚靠的好习惯;二是刻写时发现笔误随时改正;三是下边的人看到那字就知道是他亲手制作,从而增强简报的影响力。
郑汉亮同志和我都曾长期吃食堂。有一天早餐,我去得较早,买到的是头一天未售完的馒头,他稍后去打饭,却买到当天新做的馒头。他幽默地说:你来得早还不如我来得巧!
平日到他居室串门,总要客气地拿出小凳子,说声“坐吧!”某日去访,他拿出自种小片甜叶菊绿叶,在瓷杯中泡出淡绿色的饮液相待,饮之觉其味甘香可口。
他居室简朴无华,床后放置装衣物的大小箱箧,床前三斗桌上各式书籍堆得很多,剩下吃饭写字的面积就不多了。房中还要放置柴禾、炊具以及鸡笼和工具,但收拾得都很整洁。小泥炉、小铁锅,一套灵巧的砧板菜刀放在案头偏僻处。菜蔬常自种,鸡蛋亦自养,每外出旅行,常自备茶蛋,……其生活简朴如是。
事隔多年,只有那些印象最深的往事尚能清晰忆及。多数都渐淡忘,一时想不起来,兹述几则如上。
顺致敬礼!
饶德安2004年9月18日
郑张根同志:
本月19日上午,我再到艾家,访问了附近几家群众,我与他们当年就相熟的,攀谈中使我又知道了一些郑汉亮同志关键的事。在“文革”错误路线迫害下,郑老师于某日晚突然出走,有人认为像是往吴家塘水库方向去的,于是立即派了一些人去寻找,未找到。幸好,下半夜郑汉亮同志回来了。后一次,郑汉亮同志以刀片自割其颈,流血颇多,经发觉痛楚的声息,报告了,工作组同事以及职工群众们都很关心地进行了劝解,好在伤口不太深,不几日就愈好了。
顺致敬礼!
饶德安2004年9月20日
今年是二弟汉亮逝世二十周年,二十年里每当想起他的音容笑貌无不使我深深地悲伤。汉亮年龄比我小不到两岁,从小身体就矮小,气力也比较薄弱,在家里做农活时,祖父、父亲都要照护着他一点,怕他搞累了。尤其在左肱骨折后,更要防着不让他再受伤,但他却不甘走在后面,每逢打谷、车水、薅草、栽秧等,他也争着干,从不落后。下面忆起几事,从概貌上讲一讲二弟。
一、遇事沉着,勇于把责任承担起来,把工作做好。1944年父亲去世的时候我不在家,当时正是三伏,天气炎热,是他忍着悲痛,与姑丈一起带着帮忙的人到沙溪买棺木的,这是他第一次独立承担工作,时年十八岁。1942年日军占领赣东北时,下乡扫荡把祖父积平生之劳盖的房屋烧掉。抗战胜利后,他筹集资金,请工匠在原地基上把房子盖起来。
二、是非分明,不同流合污。日军占领上饶县时,家乡的郑英等一些地痞流氓,以抗日的名义组织游击队,在农村抢妇女成妻,敲诈勒索,派钱粮,拉牛,到各家拉兵丁。姑丈向祖父建议,叫汉亮去参加作为应付。汉亮坚持早上从家里去游击队混半天,下午就回家,从来没有追随他们坑害群众,时年十六岁。当有一天早上国民党军队用炸雷般的枪声把这些游击队镇压时,亮弟却和全家人一起在家里睡觉。事后没有任何人说亮弟做了对不起群众的事。
三、遇事善于开动脑筋,积极进取化解问题。1944年我还在师范读书时被抓壮丁关在乡公所,他知道后就赶了几十里路,去铅山找徐仕鉴校长帮助查找国民政府关于师范在校生免服兵役的文件。他又想到我曾在上饶南岩学园补习过半年,他就买了一头山羊作为礼物去找学园的主人杨大鹰帮忙。杨大鹰在上饶县很有点名气,第二天就直接找县长,据理力争。我被送到师管区时,问题还没有解决,就被当时接兵的工兵连要了去。事后我在连部工作,在文书那里看到师管区来文,向连部要我回去,但由于没有给连长贿赂(连长索要五十块大洋),连长借口“名单已报团部,碍于职守”,拒绝让我回去。这个事虽然没办成,但他争取了一切可能的办法。
四、解放后信仰共产党,积极参加革命。上饶在1949年4月下旬解放,5月间汉亮就在上饶参加军分区招收的赣东北干校学习,后被分配到军分区工作。当时我要随部队西进贵州,汉亮为了照护年迈的祖父,决定留在江西。1953年从部队转业,组织安排他当小学教员。后来听说转业干部升大学可以享受“干部助学金”待遇,他就到上饶中学补习一年,终于考取了江西农业大学,享受每月23元的“干部助学金”。
五、工作认真负责,刻苦钻研。初到刘家站垦殖场,他的工作是以植物保护为主。他经常调查病虫害的特点,搜集资料,进行病虫害预测,并向周边各县发出信息,指导预防方法。对于鹰潭地区的红壤土的植物适应性,他也积极研究,希望在农业科学上获得突破。1958年我被打成右派分子,他认为我一定是思想“右”,不符合革命前进的要求,在一次来信中批判我的右倾思想,他说“将来要把油菜种得像鸡蛋那么大”。这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他当时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1984年的9月29日下午七时,我正在为外孙女满月打整鸭子,准备请几桌客而忙着的时候,忽投递员叫门,送给我一个电报。我怎么也不相信会有此事!“汉亮今天中午十二点去世”,我当即动身回家赴丧。
二十年了,在国家改革开放的方针指引下,我们全家三代人日子都比汉亮走时好得多了,尤其汉亮的儿、媳、孙茁壮成长,也可告慰亮弟在天之灵。
汉旺
2004年9月11日
我们家在上饶秦峰乡黄泥畈村。四面青山环绕,村前一条溪流,长年流水通往信江大河,溪水清澈透明,可灌溉农田,可供村民饮用,也是我们儿时游泳、捕鱼抓虾的地方。记得一天晚饭后,二哥和村上一群同龄孩子在晒谷场上玩护“老虎子”的游戏,三个石子放在地上,两手两脚着地,护着“老虎子”不让抢走,有人来抢就用脚去打人。但是没有想到,当二哥用腿打人时却脚骨折断了,躺在地上不能起来。父亲抱他回家,祖父立刻去请来乡村医生接骨,接好数日后才能走路。长大后他大概只有一米六高吧,我们五兄弟要算他最矮,是否与他小时候跌断腿有关?
汉亮在学龄时期,大人适时送他进本村私塾学校,读过《三字经》、《论语》之类,后到兴福寺中心小学读书。他早晨朗读,晚上在小小的油灯下做作业,中饭后坚持写毛笔字,所以他学习成绩很好,字也写得不错。二哥大约在1942年进入广丰县立初级中学学习,时遇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广丰县城遭日本强盗飞机轰炸,学校被迫迁到广丰下坊村。1944年8月父亲病逝,家庭随之走到破败边缘,二哥也面临辍学。可父亲临终前嘱咐母亲要让二哥读完初中毕业!父亲的遗言母亲放在心中,坚持让二哥读到初中毕业。二哥初中毕业后,原中心小学校长很同情他,要他去做家庭教师,同时又协助老祖父和母亲经营十几亩良田及破落的家。
1946年二哥和我都考到上饶师范高师部就读,我们所以同进该校,是因读师范当时国家补贴生活费,同时离家近,还可以照顾家里。在读书三年期间,我们农忙季节和节假日回家参加劳动,有时把家里种的蔬菜担到学校食堂去卖。当时学校学习风气浓厚,汉亮也非常用功,成绩很好,有时也上台演讲。
中国人民解放军于1949年5月解放了上饶全境,二哥刚从学校毕业,也随着时代潮流奔向革命行列。开始有朋友劝他随军参加解放大西南,但又得知大哥决意南下,家有老祖父母和母亲,二哥放心不下,便决定参加江西省军区所辖的人民解放军地方部队,负责区内剿匪反霸和稳定社会秩序的任务。二哥被分配到某部团政治处工作,后来调到南昌的省军区解放军文化学校。一次我去南昌,趁晚休息时间去青云谱看他,他正在灯光下批改学员作业。那时还是供给制没有薪金,二哥每月的少量津贴也舍不得花,总是寄给母亲留家里生活上急用。
1956年春,二哥从部队复员回老家,这在人生是一个很大的转折。部队发的复员安置费他又是交给母亲使用,其中还借助给困难亲友一部分,而他自己的婚姻、就业等问题都在迷惘中。幸好适逢国家正要开展大规模社会主义经济建设,需要大批专业人才,因此动员有一定学历和文化水平的知识分子报考大学给以专业培养。于是他积极复习功课,当年考上江西省农学院本科,学制四年,在学校系统学到农业专业知识,这为他后来为农业生产服务奠定了基础。
二哥于1960年由政府分配到鹰潭市刘家站垦殖场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分校,任农业专业教师,后调垦殖场农科所。他对自己专业非常执著热爱。一次我到农科所看他时,不巧他已下农业生产队工作去了。当时场里一位领导接待我,向我介绍二哥在场里表现很好,业务水平高,工作勤勤恳恳,埋头苦干,为人正直,大家都尊重他。并告诉我,他已被评定高级农艺师的专业技术职称。二哥在刘家垦殖场农科所日常生活极为艰苦。长期一人住在那幢平房中的一个房间里,屋里除有桌椅和一张床铺外,还有一个小炉灶,是他一人经常在那里烧饭所用。放在灶上的小锅、铲子、刷把附着深深的油垢,我看了心里震撼。
1966年全国上下掀起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运动,对所有的干部和知识分子都是一场灾难,二哥也未逃脱遭受残酷斗争、无情打击。运动的发展使他感到无法生存下去的时候,先后两次采取极端行为,先一次跳入大水库,可能因求生本能促使他自己游上岸!第二次用刮须刀片想割断颈部动脉自尽,幸好被发现抢救。以后他的颈部留有深深的疤痕。文化大革命的又一举措,就是干部和青年学生、居民下放农村。二嫂被下放弋阳漕溪乡龙家村的山区,离县城四十华里,交通不便。其时二哥一家分三地,孩子年幼放在外婆家照顾。二哥自己有时匆匆到弋阳一趟,可交通不便,又受不近人意之苦。
1984年10月深秋时间,秋风劲吹,枯枝黄叶飘落大地,我外出回来,突然得知二哥于十几天前病逝!这对我真是晴天霹雳。痛定思痛,二哥的死给我们什么警示呢?我觉得二哥长期劳累,生活缺乏调养,没有及时重视检查疾患,时间拖长了,措手不及,酿成大恨!每个人努力工作的同时也要重视学习健康知识,增强保健意识,遵循科学规律生活,才是关爱自身健康,也是对自己负责,对全家人负责啊!
郑汉民
2005年9月30日
资料提供者附言:我从小寄养在外公外婆家,父亲在农场工作,母亲在另一处农村插队,一家分为三处。我对父亲了解很少,从小一直听外婆说起我父亲遭遇坎坷,但不知具体情况。2004年,人到中年的我,终于到父亲生前工作过的农场寻访故人,请他们提供我父亲的情况。同时,向我伯父和三叔了解情况。以上是他们的几封来信和回忆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