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 果
骨灰伴着鲜花花瓣撒播在开国第一大将粟裕曾经战斗过的土地上,随后,这位曾经在中国革命战争年代叱咤风云的将军的长子粟戎生举起右手行军礼,噙着热泪深情地凝视着父亲浴血奋战的土地……
粟戎生,戎马一生的军人,一如其名。从军45年来一步一个脚印,多次立功,从士兵升到中将,最后升任北京军区副司令员。他说:“父亲尽管离开了我们,离开了他所挚爱的军队,但他的形象、他的声音、他的风范、他的精神时时浮现在我眼前、耳畔、脑际、心底。”
骨灰里筛出的传家宝
1930年2月下旬,作为红四军一纵队二支队政委的粟裕与支队长肖劲光率领部队随红四军进军赣南地区,在激烈的战斗中,突然敌人一发迫击炮弹打过来,在粟裕身旁爆炸。粟裕只觉得头部被猛地一击,就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战斗结束后,士兵们把昏迷不醒的粟裕抬到后方医院,因医院条件简陋,无法进行大手术,医生只好用纱布将其头部紧紧缠住。治疗3个多月后,粟裕伤愈归队。
在以后的日子中,战事一紧张,或者工作一劳累,粟裕就常犯头痛头晕病。疼的最厉害时手都不能去摸,摸的话,根根头发都像针扎一样。
1984年1月底,粟戎生接到父亲病危的通知,赶到解放军总医院。2月5日下午4时33分,粟裕的心脏停止了跳动,粟戎生悲痛欲绝。粟裕逝世后,粟戎生在整理骨灰的时候筛出来3块弹片—大的一块像黄豆粒那么大,小的两块也有绿豆大小。这些弹片在将军的颅骨里已经整整54年,是折磨将军数十年的头痛病的根源所在。
粟戎生说,父亲去世时留下遗嘱,身后不开追悼会,不搞遗体告别,将他的骨灰遍撒在他曾身经数百战的大地上,为的是和长眠在那里的战友们永远在一起。我手上留的弹片,可以说是我全家的传家宝。
3岁时被父亲扔进水里
1942年,在抗日战争的烽火中,粟戎生降生了。在粟戎生刚3岁的时候,粟裕与夫人楚青就带着粟戎生去河边游泳,粟裕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竹筒,塞给孩子说:“抱紧了,跳下去!”3岁的粟戎生还没反应过来,粟裕就猛然抱起孩子抛进水里,这可把小戎生吓坏了。粟裕在岸上喊:“孩子,不要怕,自己游!”因抱着竹筒,粟戎生浮在水面只得依靠自己乱扑通。楚青看在眼里急得不得了,责备粟裕说:“你也真是,就不怕淹着他?”粟裕说:“就是要把他扔进水里,要不老是学不会,你看怎么样?不是也没淹着吗!”
粟裕如此锻炼儿子的吃苦精神和意志在当时新四军内部传开后,人们就流传着这样一句歇后语:“粟司令教儿子游泳—扔进去不管!”
粟戎生说,父亲并不希望子女在安逸的环境下成长,哪里危险,哪里艰苦,父亲就想方设法要求子女到困苦的工作环境中去锻炼。”父亲调到北京工作后,我也跟着来到北京上学。后来,我一心想当兵,1961年考上哈军工,学习导弹专业。”军校毕业后,粟戎生被分配到抗美援越的云南前线。前线的生活是很紧张的。敌情多时每天要有4次以上的战斗警报。谁也不能远离阵地,警报一响,就拼着命跑到战位……从战士到排长,粟戎生一干就是四五年,跑了上千次战斗警报,不断地移防,基本上都住帐篷。
粟戎生说,他自己这一生比较得意的是,作为一名和平年代的军人,居然有幸参加过两次作战:国土防空和自卫反击战。“不少人跟我说,当了一辈子兵,没有参加过打仗,可我至少是参加过作战。当兵不打仗,怎么说也是遗憾。”
爱枪的父子难舍戎武情
粟戎生爱枪是出了名的,枪法也好。当军长时,只要下部队,他有一个不变的科目,就是要跟师、旅、团长们比枪法。他说“我的枪法很准。能比过我的人很少。他们老比不过我就得练。试想,师旅团长们在训练场苦练还能不带动部队的训练?”
早在5岁那年,粟裕曾送给粟戎生一支木制小手枪,说:“这是给你的礼物,你要好好地学会打枪!”那时的粟戎生对枪很是喜爱。粟裕常对他说打好枪,爱护好枪是一个军人最基本的素质;学会使用各种枪,熟悉各种枪的性能又是一个军人最基本的业务能力。
战争岁月里,粟裕枪不离身,全国解放以后,粟裕仍然保持着对枪的爱好。粟戎生说,战斗中缴获的枪、我国制造的枪、外国军事代表团赠送的枪,父亲保留了好几支。“星期天,我从学校回到家,赶上父亲有空,就带我们去进行实弹射击。父亲的枪法很准,常常同我们比赛。有一回,他嫌胸环靶太大,就用一节树枝插在地上,上面顶着半个乒乓球,然后让我和弟弟先打。我弟弟是区射击代表队的队员,但几十米外打这么小的东西还是头一回。弟弟没有打中,我的射击结果也和弟弟一样。父亲笑了笑,接过枪、压上子弹,举枪瞄准,第一枪就打中目标。”
粟戎生不仅枪打得好,陆军地面武器他差不多都能熟练掌握。如何打赢未来高技术局部战争是粟戎生特别关注的问题。在当军长时,他就曾组织研制出一套能联通所属团以上部队的野战指挥自动化系统,获得军队科技进步一等奖。
在部队,粟戎生是一位让战士拥戴的将军;在退休之后,粟戎生以普通一兵严格要求自己—不变的是军人的本色,不变的是父子难了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