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泉吟月

2009-12-15 05:37拾花女人
散文选刊·下半月 2009年10期
关键词:临泉清泉泉水

拾花女人

我依在一潭清辉里,读一种属于你的宁静,读一条河流的生命。

我不知道你最初的生命是云还是雾,也许是一条游动的鱼,在岁月流动的曲线里,滑动着自己优美的舞步,而我更希望你是一种液体的声音。

那是一种原始的声音,它在乱岩激烈的冲撞里,穿过空谷老林,被一缕缕阳光的丝线织成一条条丝带,柔软而光亮地闪耀着。那声音在散发着泥土清香的草地上蔓延,在一朵朵野花或浓或淡的奇香里弥漫,颜色青翠得有点单纯,味道清新得有点干净。

这些声音一路叮咚着谁也听不懂而谁听了都会感到快乐的音乐,清脆地向着一个方向汇聚着,最后凝聚成一潭深邃的幽静,于是,一条河流最终以平静的方式完成了生命的形态。

月亮如女人一般妩媚,从水中袅袅娜娜地走来,我不禁喜欢起这潭安静恬淡的清泉了。

是的,当泉水以宁静的方式书写生命的状态时,我常常会想起古猿鸣唱的黄昏,想起一叶扁舟载着一个女人。那女人手里托着一个古典的花瓶,白衣飘逸,如莲般地端坐在水的中央,独自舞蹈着浪花,细数着一个个从身边走过的日子。而那些如浪花般溅碎的日子,就如一条蛇一样,虔诚地在一条水的线条里爬行,最后,又在一滴血染红的黄昏里,洞穿时空的断层,以安详的姿态诠释着岁月的内涵。

这样想着的时候,我知道,我是在你明亮的色泽里读你,读你的清幽,更读你从生命开始到结束的过程。也许,任何貌似平静的背后都有一段神秘而充满传奇的故事,一些生命只有在经历了岁月的过滤和沉淀后,才能阐释其最初或最后的存在方式和价值,并以一种超然的姿态出现在起伏变幻的风云里,让人去体味其中深度和重量,从而让浮躁的灵魂进入一种沉默的境界,就如眼前的这潭清泉,最后在大风大浪里归于平静。

月上天心,在水的轻柔里如莲花般地次第绽开,那清新的花瓣流溢着明亮的光泽,让我在清幽淡雅的意境里沉醉,我感觉我的灵魂正在靠近一朵莲座,正在走进一个禅境。

以前我一直以为那端坐在莲心的仙子离我很遥远,遥远得只能在神话里读着、羡慕着。

而现在,当我临泉而居,看那托着莲盘的月亮向我走来时,我不再感到一种仙境只会是人生一个奢侈的梦。想必任何一个生命都要做一次或远或近的漂流,然后才能够找到自己的归属,最后以平常的心态将自己曾经飞翔的愿望定居在某一个平静的港湾。

就如这潭水里沉吟的月亮,也许在混沌初开时,它也希望找到一个更能够安置它清辉的地方,于是它从遥远的诗经里皎皎地走出,踏过秦砖汉瓦,在唐诗宋词里徘徊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听不得边关羌笛的忧伤,受不得大漠风霜的冷漠,才寂寞地离开。它在一幕幕悲欢离合的风景里无数次地阴阴晴晴、圆圆缺缺,用沉默的眼睛目睹着尘世的变迁。

直到现在,当驻足在这一潭清泉里时,也许会蓦然发现,原来自己竟然是一朵冲破淤泥而不染的莲,端坐在绿叶平铺的水中,拥着一种叫做圣洁的美丽,寂寞而优雅地开着,清清凉凉,素素淡淡。

临泉而居,清风徐来,水波微澜,听明月碎碎的脚步浅浅地走过,我问自己看到了什么,读到了什么,难道只是那清澈深邃的流泉吗?难道只是那清幽皎洁的月色吗?不。当岁月的沙砾磨蚀了一些往事以后,我在潭水里更看到了一些沉重的生命积淀,在月色里读到了一种宁静的生存方式。

掬起一捧清泉,看月光将一滴滴水凝成一颗颗玉珠从指缝间滑落,最后又融入那一滩银色的水中,那优雅的姿势,让我想到了一个个各自独立、个性鲜明的生命,它们从原始中满怀激情地出发,又在一曲古老的歌谣中彼此和谐地走到一起,最后如自由的鱼放归水天,进入一种透明的飞翔,完成了一段生命的苦旅。

生命原本就是从平静中来的,中间不管经历了怎样波澜壮阔的过程,而最终还是要回归于平静之中的。

我突然想起二胡,想起一个游走在泉月里的老人,想起那缠绕着凄凉和忧伤的曲子。现在那曾在二胡里流淌的泉水早已经将一段忧伤涤去,那独孤的明月也不再在岁月里悲吟了,当浸含着泪水和呐喊的弦声穿透层层苦难之后,它早已在一片宁静中找到了心灵的家园。

此刻,天地间是一个水晶盒,被美丽的琴声缓缓打开。我看到,那月亮已俨然是泉水心中一朵洁白的花儿,正在清幽的夜色里静静地盛开……

责任编辑:黄艳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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