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计划”

汪 宁

摘要普京任俄罗斯政府总理已经1年多,如果说,领衔统一俄罗斯党、推出梅德韦杰夫为自己的接班人、不惜降低身价甘作第二把手以辅佐新任总统也是“普京计划”的重要内容之一的话,那么如今这个计划可以说已经实现了。究竟什么是“普京计划”?本文对此进行了介绍并认为“普京时代”还在延续,“普京计划”已经从当初的竞选口号演变成为俄罗斯政府的实际工作计划,但其面临的困难和挑战也非常严峻。

关键词俄罗斯 普京计划 总统 大选

中图分类号:D7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4812(2009)05-0052-58

如果从2000年3月普京正式当选为俄罗斯总统的那一天开始算起,到2020年为止,正好是20年,是普京承诺要“还你一个奇迹的俄罗斯”的期限。2007年2月14日普京在最后一次以俄罗斯总统身份召开的超大规模记者招待会上再次表示:再过12年, 俄罗斯将变成为一个全新的、不再依赖石油资源、拥有创新经济和发达的公民社会的国家。由此可见,普京对自己对俄罗斯都充满了信心,并且正在一步一步地忠实地履行自己的诺言。正如俄罗斯的一家报纸评论的那样,普京实际上是在自己给自己下达任务,并且自己来完成自己的“工作计划”[1]。所谓“普京计划”实际上是一个俄罗斯政治、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国家战略。

一、从竞选口号到党的纲领

2007年年底,为了配合俄罗斯议会选举以及2008年3月份的总统大选,在俄罗斯统一党的指挥下,在全国的范围内展开了强大的舆论宣传攻势,除了大力宣传统一党的竞选纲领以外,篇幅最多的就是对普京的大力宣传,尤其是对普京思想以及俄罗斯近8年以来所取得成就的大力宣传,其中尤为引人注目的是突出了一个所谓的“普京计划”。不仅有好多家报纸刊登出关于“普京计划”内容文章,而且还由出版机构正式出版发行了书籍和宣传小册子。其中有一本书名就叫做“普京计划”[2],厚达392页之多,把普京自2000年任俄罗斯总统以来每年发表的国情咨文共计8篇全部收入其中,并分别加上了标题,对“普京计划”进行了详细的诠释,而且还规定其为“俄罗斯未来总统指南”。开篇是现任俄罗斯国家杜马主席鲍利斯•格雷兹洛夫在上院和俄罗斯“统一党”全俄总会莫斯科大会上所做的题为“关于‘统一俄罗斯党实施普京计划”的讲话,号召全体党员要把计划作为党的纲领来加以实施完成。2008年初,就在卸任前一个月的2月8日,普京本人也在克里姆林宫内“最漂亮的、从未开放过的格奥尔基大厅”内召开了一个可以称之为超大规模的政府扩大会议。据报道,共有750多人接到邀请,除了政府成员,各部的部长和各地区行政长官、各共和国领导人,还有国家杜马和议会议员、各政治党派的领导人、媒体代表等参加了大会。在被称之为普京总统的卸职演说中,普京除了对自己8年的工作做了一个总结以外,还进一步阐述了国家至2020年的长期发展计划,提出了一些具体的任务,对“普京计划”进行了完善,使之成为一个具有丰富内容的国家发展战略规划。

“普京计划”作为一个新的概念,最早是在2007年4月普京在做完最后一次国情咨文报告之后,由俄罗斯国内他的支持者根据这份报告的内容总结归纳出来的。2007年11月18日,普京在“与总统直线通话”的广播电视节目中,自己是这样解释的:“这个名称来自于我在议会所做的国情咨文报告,在这份报告中,我谈到了未来俄罗斯社会、国防、外交、经济等方面的长期和中长期计划,也就是俄罗斯国家发展的战略计划。我们就决定建立一个‘母亲资本,这是一个十年计划;还有要在2015年以前,俄罗斯计划更新海空军力量,从整体上更新武装力量,所有这些加在一起就是普京计划。”[3]

2007年9月14日,在索契与“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成员进行会谈的时候,普京也曾经涉及到这个话题。普京曾特别强调,支持统一俄罗斯党并不是要打造什么类似于苏联共产党的超级大党,自己无论是现在,还是明年离任后,都会尽力巩固多党制体制。国家的主角不是议会、政党,而是总统。他明确表示:“在中期历史前景内,俄罗斯仍将需要强大的总统政权。在缺少正常的政党条件下能有什么样的议会制国家呢?那将会是一片混乱。”[4]

显然,普京本人的态度实际上是同意把他的讲话内容称之为“普京计划”的。但在当时所谓的“普京计划”,更多的是出于选举的需要,是统一俄罗斯党为了在议会选举中获胜而匆匆赶出来的一个宣传纲领,一个竞选口号。如果说在初期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的话,那么经过后来一段时间的逐渐充实和发展,尤其是普京团队的集体努力,到目前为止已经演变成为一个为俄罗斯社会大多数人所认同并接受的,具有实际内容的国家长期战略发展计划。正如普京自己所言,这只是一种竞选的政治手段而已[5],但计划本身却是具体的,是国家所需要的。而且坚信,如果我们继续坚持将其实现的话,我们就能取得更大的发展成果。在2008年2月召开的政府扩大会议上,普京更是毫无隐讳地表示:“如果我能够看到,在这个地方我可以实现这些目标的话,那我就将一直工作到这种可能实现的时候为止。命运是这样安排的,我有机会直接参加这些目标的实施过程。应当为此高兴,并努力工作。”[6]

二、“普京计划”的主要内容

根据2007年底2008年初大量发行的各种文献,以及普京在国家杜马选举统一俄罗斯党获胜之后在各种场合做出的一系列讲话内容,可以从俄罗斯国内经济建设(内政)、俄罗斯的对外政策和俄罗斯的军队改革及建设这三个方面来理解“普京计划”。“普京计划”重点是要提高俄罗斯人民的生活质量,在保护和强化国家主权的条件下加速俄罗斯的现代化建设,使俄罗斯公民对光明的未来充满信心。

1. 尽快建立具有中长期发展计划的新机制

普京认为,目前经济任务的性质要求对稳定基金的功能和结构进行调整,要在实行保守的金融政策得到保证的条件下进行。为此普京在财政咨文中提出了使用石油天然气资源收入资金的新程序的问题。根据他的设想,将把石油天然气收入,即稳定基金划分为三个组成部分:第一个是储备基金,目的是要使由于世界能源市场价格下降对俄罗斯经济所造成的风险最小化,以及保持宏观经济的稳定性,防止通货膨胀对人民的货币收入造成影响。第二个是联邦基金,将一部分石油天然气收入缴入国库,主要用于大规模的社会项目建设。第三部分为下一代基金—国家福利基金。普京认为这个基金应当用于提高人民的生活质量和发展经济,应当用于改善当代人以及下一代人的生活福利水平。

2. 大幅度增加住房基金

住房基金由三个来源组成:改进税收管理政策的收入、对国有资产进行私有化的收入和出售尤科斯石油天然气公司股份的收入。住房基金的用途主要有两个:一是要对旧的住房进行维修,二是建造新的住房。2004年该基金只有3亿卢布的资金,2007年增加到10亿卢布。普京计划用4-5年的时间把基金增加到250亿卢布的水平,其中100亿卢布用于搬迁濒危住房,150亿用于住房维修基金。

3. 加速退休制度的现代化改革

退休金问题是普京不得不面对的最棘手的社会问题之一,也是反对派用来反对普京的主要武器之一。随着2007年通胀的大幅度升高,俄罗斯社会呼吁提高退休金水平,延迟退休年龄的呼声也日益高涨。对此普京在国情咨文中予以明确否定,他表示:“在最近的时期内在我国提高退休年龄的客观必要性并不存在。”其中的原因首先是“到目前为止,能够在最大的程度上保障充足的退休基金和消除赤字的巨大潜力并没有消失:这就是税务的可收幅度,消除影子工资的问题。”为了使退休制度现代化,解决退休金问题,普京计划从四个方面着手:第一,建立充实退休基金并消除其赤字的储备;第二,建立延长退休年龄者劳动活动的促进机制;第三,在2007年至2009年期间,把退休金至少再提高65%以上;第四,对已经离开或者准备离开极地地区的居民保留大部分退休金。

4. 大规模实施《第二次国家电气化》计划

普京在国情咨文中把此称作为“近年内绝对优先的计划之一”,因为“俄罗斯已经遇到了可持续性发展动力不足的问题”。在近几十年内进行结构性改革因此成为刻不容缓的重要任务,必须要对整个国家实行第二次电气化建设。普京提出,在2020年以前要把俄罗斯的电力生产提高三分之二。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国家将与私营公司共同行动,计划联合投资120亿卢布。规划的重点是建设新的发电站,并对现有的发电站进行现代化改造,增加以核电为主,以热电和水电为辅的电力设施。普京特别强调,在最近的12年内要新建26座新的核反应堆(而在整个苏联时期,总共只建造了30座)。此外,还将建立一个将核电和工业联合在一起的专业化公司,首先在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建立大型的发电站,充分利用俄罗斯的水利资源。西方国家对水利资源的利用达到70-80%的水平,而俄罗斯只有20%,大有潜力可挖。

5. 全面改造国内交通运输

俄罗斯的交通运输状况非常糟糕,飞机场的数量近15年来减少了3成,客运量比国外发达国家低2.5成,俄罗斯的货物运输不得不在很大程度上依靠国外的港口,这严重地影响了国家的发展。因此而造成的经济损失超过GDP的3%。普京认为,必须确定2015年以前的交通网络的建设规划,整个交通运输路网计划从陆、空、海、河四个方面进行制订,要用最短的时间把俄罗斯建设成世界运输强国。

6. 提高自然资源的使用效率

普京提出,在2006年俄罗斯是世界第一大石油开采量的国家,然而在石油加工方面俄罗斯却大大落后。大量资源被浪费,如在石油开采过程中,每年有超过200亿立方米的煤气被白白燃烧掉。此外还有原木出口税收、渔业管理等其他的问题。普京计划由政府出面在国内制订一整套旨在促进建立自己的石油加工能力的措施;加大对生态破坏的处罚力度;强化对资源开采许可证的管理;逐步提高原木出口税收;降低林业技术设备的进口税收;停止向国外公司发放鱼类捕捞指标,加强海关稽查力度,发展自己的鱼类加工企业。

7. 大力发展创新经济基地

俄罗斯政府也已经在2008年1月17日召开的政府工作会议上制订出相应的计划,要在到2015年为止的这最近7年中,实现精密产业发展新的突破,使高科技产品达到9千亿卢布的水平,在世界高科技产品市场上起码要占据3%的份额。目前俄罗斯有150多个专门从事精密技术研究的科研机构,有75个机构生产和销售精密技术产品,产值为70多亿卢布,只占世界市场的1% [7]。普京认为这个数量是微不足道的。普京计划出台之后,由俄罗斯教育部牵头,制订了一个2008—2015年的发展规划。规划分成两个阶段:2008至2011年为第一阶段,任务是在俄罗斯国内建立起一个具有竞争能力的知识产权部门;2012至2015年为第二个阶段,目标是为形成精密技术产业建立起制度保障。根据这一计划,俄罗斯的高科技产品将在世界市场上占到3%的份额。

8. 进一步发展公民社会制度

从第二个国情咨文开始,普京几乎在每一年的国情咨文中都要涉及公民社会的问题,因为他已经意识到,“在民主的条件下,政治进程没有非政府组织的参与,不考虑它们的意见和立场是不可思议的。”普京充分肯定,社会团体在与排外主义、军队中违法关系的斗争中并没有袖手旁观,而是为加强法制和维护人权等方面做出了重要的贡献。为了支持公民社会的发展,俄罗斯政府在2006年花了不小的力气,仅拨款就达5亿卢布,2007年又增加了一倍半,达12亿5千万卢布。今后还将逐步加大政府的支持力度。

9. 扩大地方政府的自主权

普京指出:“政治文化和社会发展的主要标准之一,就是扩大地区和地方政府的权力。目前俄罗斯在国家管理范畴内中央权力下放的程度已经达到历史的最高水平。”仅在2006年一年,中央政府下放给各联邦主体的权限就包括:城市建设、林业管理、土地和水资源管理、动物保护,以及居民的就业等方面。普京保证,今后还将进一步下放权限,强化上院与联邦各主体之间的联系,保护地区的利益。普京执政的前7年期间,联邦政府拨给各联邦主体的财政预算增加了5倍,今年还将增加2000亿卢布,另外还将增加1500亿卢布用于保障已经下放给各联邦主体的权力。

10. 进一步扩大俄罗斯语言文化在世界上的影响力

2006年是俄语年。通过在全世界的范围内大力宣传俄罗斯语言,已经取得了不小的成绩。在此基础上,普京提出建立一个以俄罗斯第一任总统鲍里斯•尼古拉耶维奇•叶利钦的名字命名的总统图书馆,并在各地区建立总统图书馆中心。其他相应的措施还包括:建立俄语国家基金会,资助在俄罗斯周边以及边远国家学习俄语的项目,在全世界普及俄罗斯语言文化;建立以数据技术为基础的全球性图书馆;发展音乐、戏剧以及其他艺术团体体系等。

11. 加快军队改革和现代化建设

这是普京计划的重头戏之一。普京在位期间一直亲自在抓军队的改革问题,2007-2015年新的国家军队纲要已经开始实施,这是俄罗斯军队改革的三个主要举措之一。该计划的主要内容一是实行部队供应统一化管理,为此设立一个专业化的联邦办事处,主要负责军队系列装备以及新装备的购置配备工作。第二个举措是实行合同兵役制。有三分之二的官兵将根据合同服役,义务兵役制从2008年1月1日起缩短为12个月。从去年12月份以及今年9月份开始将对职务工资和军衔工资分别增加15%。第三个举措是对军人及其家属实行社会保障制,向军人提供住房保障,在2012年以前建立公务住房基金。

12. 继续强化实用主义的外交政策

早在2001年的国情咨文中,普京就明确地提出:“俄罗斯应当把自己的对外政策建立在明确确定国家优势、实用主义和经济效率的基础之上。”五年之后,在2006年的国情咨文中普京再次提出:“当代俄罗斯的对外政策依据的是实用主义、可预见性和国际法至上的原则。”[8] 在最后一次的国情咨文中,普京再次强调,俄罗斯外交政策的目标是开展共同的、实用的和非意识形态化的工作,以解决涉及我们切身利益的问题。普京特别强调:“经济是安全的同义词。”

三、“普京计划”能否从理论变成为现实

根据“普京计划”提出后的各种文献和报刊资料,以及普京在国家杜马选举统一俄罗斯党获胜后在各种场合做出的一系列讲话内容,可以从俄罗斯国内经济建设(内政)、俄罗斯的对外政策和俄罗斯的军队改革及建设这三个方面的问题来理解“普京计划”,其重点是要提高俄罗斯人民的生活质量,在保护和强化国家主权的条件下加速俄罗斯的现代化建设,使俄罗斯公民对光明的未来充满信心[9]。因此,完全有理由认为,“普京计划”经过几年来的不断充实和完善,已经从最初的竞选口号,发展成为一个包括整个俄罗斯国家近期发展计划在内的具体工作计划。如果说,普京以及统一俄罗斯党对实现“普京计划”充满信心的话,那也是有充分理由的。因为经过两个总统任期长达8年时间的经营,普京已经为实现自己的诺言打下了比较坚实的基础,国家总理的岗位使计划的实施更趋于务实,主要表现在:

1. 国内政治稳定

2007年年底的国家杜马选举以及2008年举行的总统大选结果表明,俄罗斯已经实现了国内的政治稳定。人心思定,这是当代俄罗斯社会发展的鲜明特点。可以说,这也是普京的最大功绩之一。俄罗斯列瓦达社会学调查中心于不久前进行的一次社会调查结果证明了这一点:占48%的俄罗斯人最担心的问题是政治不稳定,而不是经济下降或者国家解体。对后者的担心只占被调查对象的19% [10]。人民对稳定的渴求为普京实现自己的雄心大志提供了最大的支持和最可靠的社会保证。

政治稳定的第二个标志是,俄罗斯的政党制度正在逐渐趋向规范化。普京在离职前的政府扩大会议上宣布:现在可以坚定地说,俄罗斯社会“政治无序的现象已经结束了。”

2. 经济发展打下良好的基础

如果说普京自从接任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在实施自己的计划的话,那么到目前为止,客观地说,在许多方面他已经取得了不菲的成绩。尤其是前几年开始实施的“国家优先计划项目”。普京本人在去年年终的总结会上列举了一系列数据,证明了自己这一年来的成绩,主要包括: GDP增长7.6%;财政体制稳定;老百姓的实际收入增加了10%。普京同时还宣布,新的一年这个数字还将再次得到增加。俄罗斯的收入来源已经不仅仅是依靠石油天然气,其他部门如整个商业部门的状况也十分良好。外资增加了20%,占到GDP的3.3%,2006年只有2.7%,达到世界最具吸引力地区的标准 [19]。尽管反对派批评普京计划“是个自由主义经济发展的宣言书,”但对于普京执政8年来俄罗斯所发生的变化以及取得的经济成就,却也提不出什么否定的理由。

但这些情况并不能说明普京就此可以高枕无忧了,用8年的时间要把俄罗斯这架破旧庞大的国家机器重新修理整顿好,并让它马上高速运转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刚刚爆发的全球性金融危机,使梅-普组合面对的问题充满变数,如果仅从经济和社会的层面来看,主要包括:

1. 通胀还在不断加剧

根据俄罗斯总统办公室群众来信办公室资料,2008年1月份俄罗斯民众在写给总统的信中,要求最多的就是尽快解决最低工资标准的问题,因为工资的增加幅度远远赶不上物价上涨的速度。而近一年多来,在世界金融危机影响之下,通胀的不断加剧重新成为反对派反对普京计划的最好借口。根据官方的数据,2007年1—6月份的通胀率为6.6%。但从下半年开始,通胀的程度大幅度增加,尤其是食品。俄罗斯统计局官方统计数据为11.9%,但根据联邦预算委员会战略分析司的资料,对于低收入的人群来说,通胀率高达近20%的水平[11]。从2007年10月1日起,退休工资只增加了5%,可是物价却提高了1-2倍。在俄罗斯各地都发生了不少起退休者上街示威游行的事件。

2. 住房问题积重难返

要解决住房的难题也可谓是困难重重。俄罗斯在实现私有化之后住房都变成私有财产,也就是说国家不再对私有住房承担责任。然而问题却是,由于大批私有化了的住房早在此之前就陈旧不堪,多年缺乏维修保养,濒危住房越来越多,造成的事故也是连年不断。近10多年来根本就没有任何维修基金,而大部分房屋所有者根本就没有能力自己掏钱来维修房屋,从而形成了很多的社会问题,对普京政府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反对派也以此为理由对普京大加批评。解决住房问题遇到的困难除了资金缺乏以外,还包括水泥、石灰等建筑材料大量不足,劳动力的严重缺乏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3. 医疗制度沉疴难治

俄罗斯的医疗改革也是到了不改不行的时候,与医疗相关的问题一是死亡人数增加。根据俄罗斯国家统计局的数据,到2007年11月份为止,从上一年年初算起,人口减少了20万7600人,也就是说俄罗斯的人口减少了0.15%,死亡率超过了出生率。二是医务人员的工资过低,全国医生的平均工资水平只有1.27万卢布,因此医生索贿受贿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俄罗斯的社会调查结果表明,只有8%的被调查对象认为看病是不用行贿的。在莫斯科地区,要想做一个好些的手术,不准备2万卢布的红包是根本做不到的 [12]。三是医院的设备老化落后。20世纪中期后,世界医疗技术发生了根本性的变革,出现了许多新技术新设备,造成了医疗费用的增加,而俄罗斯的医疗设备更新却是远远没有跟上。

4. 军队改革举步维艰

普京对俄罗斯军队的改革已经实施了好几年,虽然“硬件”状况得到一些明显的改善,“软件”的情况却未有实质性的提高。就在“普京计划”出台之后不久,俄罗斯的一些报刊杂志揭露了军队内部的状况表明问题仍然十分严重。除了住房问题已经严重影响军队的稳定以外,其他问题更加积重难返:1)思想道德败坏,不务正业。自从普京上台以来,就一直把改善军官待遇这项工作作为大事来抓。但8年过去了情况并没有发生好转,军官们仍然需要自谋生路。据报道,为了赚钱购买住房,解决家庭的生活问题,有超过一半以上的军官都在经营自己私人的公司。近几年来,在部队的固定驻地,许多地方部队的军官都变成了老板。他们充分利用部队的资源,把士兵当作免费的劳动力使用,迫使他们从事农业以及建筑业生产,因此而造成死亡的士兵多达几千人 [13]。2)大多数武器装备普遍得不到更新。普京在抓尖端武器方面的确是花费了不少气力,但军队的常规列装武器装备却仍然是问题多多。因此就在“普京计划”出台后不久,反对派人士就断言:“如果用目前的速度来重新武装部队的话,装备一个坦克团就要用一百年的时间”[14]。3)中下层军官严重不足,技术专业性强的军官特别缺乏,尤其是最基层的士官。因此造成的情况是军队的战斗力下降到最低的状态。2008年8月份爆发的格鲁吉亚五天战争迫使梅德维杰夫把军队的问题提到头等重要的地位。

尽管军队的问题十分严重,但普京仍然保持着十分清楚的头脑,始终保证俄罗斯绝不会重犯历史的错误,与西方进行一场新的军备竞赛。在最后一次召开的政府扩大会议上他明确表示:在当前复杂的国际环境下,“重要的是要保持坚定的思想和耐力。不要让自己卷入巨大的大国对峙之中,其中包括破坏我国经济增长的新的军备竞赛之中,危害俄罗斯的国内发展.。”普京的思想就是要为俄罗斯的发展创造一个和平稳定的国际环境,赢得足够的时间来重新发展俄罗斯的武装力量,争取更多与西方对话的资本。

5. 腐败仍然是最大的障碍

在卸任之前的最后一次政府扩大会议上,普京再次毫不客气地批评说:“与每一个机构打交道都必须要行贿:消防部门、卫生部门、妇科医生——无论去找什么人,这简直是太可怕了!”[15] 其实早在2002年普京上任的第三年,在国情咨文中就曾经批评过政府中的腐败问题,当时的口气还比较婉转。为什么普京本人对于腐败行为也是深痛恶绝,并且从上任伊始就开始着手治理,然而两个任期已经结束,效果却是甚乎其微,而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到了“太可怕”的程度呢?其中的原因可能更有必要从制度以及文化的本源上去寻找,否则将会使普京的所有的改革努力付之东流。

除了以上几个表现较为突出的领域以外,交通运输、教育改革、司法等其他众多领域也都是充满急流险滩。可能正如不少反对派所言,所谓“普京计划”实际上是“空中楼阁”,是从“他向联邦会议所做的国情咨文的提纲中弄出来的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注释:

[1] Александра Самарина,Президент готов к выполнению своего рабочего плана, «Независимая газета»,15.02.2008.

[2] «План президента Путина Руководство для будущих президентов России, »Москва, Издательство «Европа»,2007.

[3] 参阅«Только вперед!»PROдвиженческая газета ,1ноября 2007.

[4] «Независимая Газета»,2008-02-15.

[5] «Вопросы Путину», Москва,Издательство «Европа»,2007,ст.8.

[6] «План президента Путина Руководство для будущих президентов России, »Москва, Издательство «Европа»,2007.ст.286.

[7] 参阅俄罗斯ИА REGNUM网站。

[8] 参阅«РБК daily»17 января2008г. Ст.2.

[9] «Вопросы Путину», Москва,Издательство «Европа»,2007,ст.121.

[10] «Вопросы Путину», Москва,Издательство «Европа»,2007,ст.8.

[11] «Новые известия» 11 февраля 2008 года.

[12] 参阅«РБК daily» 8 февраля2008г. Ст.2.

[13] 参阅《Вступительное слово на заседании Правительства, посвящённом итогам 2007 года》,俄罗斯总统网站,2007年12月27日。

[14] Наталья Меликова,Стройте грандиозные планы!,«Независимая газета», 8 февраля 2008 г.

[15] «РБК daily»21 февраля2008г. Ст.2.

(作者简介: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与外交事务研究院教授,博士,上海,200083)

收稿日期:2009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