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粮库肠梗塞

王小霞

收购价低了,农民丰产不增收;收购价高了,加工企业又承受不了……

市场价格拉得太高,CPI指数跟着往上升;市场价格较低粮食卖不出去,仓库又会“肠梗塞”……

“既要保证粮食安全,又要打通流通体系堵塞的情况。”黑龙江省委党校教授姜国忠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粮食收储行业,需要一个统筹长效的调节机制。

库存环节堵塞要打通

2008年的收储旺季,国家加大了粮食收储额度。除了近4000万吨玉米外,官方还托市收购了2250万吨稻谷以及725万吨大豆。近7000万吨粮食迅速填满了东北地区大大小小的粮库。用吉林省四平市一位地方粮库管理员的话说,“现在东北大大小小的粮库基本都在为中储粮打工。”

“在东北地区,可以说80%的粮食都在国家储备库中。”黑龙江省一位贸易商告诉记者,大豆、玉米在市场上流通的比较少。据了解,中央储备粮系统满负荷运转,出现了“肠梗塞”。

为缓解国有粮库巨量库存压力,从7月开始至8月中旬,国储四次竞价拍卖大豆、玉米,但却出现了流拍以及成交率较低的现象。以玉米为例,四次拍卖总成交量300多万吨。至今,国储库中仍有3000多万吨玉米。如果不出意外,中国又将迎来一个丰产年。连续7年粮食丰收使得中国粮食供给处于过于充裕的状态。

“今年的收储压力会更大,去年一年的收储还没怎么消化,新粮马上又要上市了。”姜国忠表示,库存堵塞后带来的问题会很多,比如容易造成大量陈化粮,还有移库、轮库都需要大量费用。但如果不继续加大收购量,农民今年的卖粮难问题会更加严重。

一边是产区库存庞大、成交低迷;一边是市场粮源趋紧、价格高企,致使两边都处于想动却动不了的境地。那么,究竟该如何打通这种“肠梗塞”状态?

记者在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采访时不止一次听到业界人士讨论:能不能让粮食自由进入市场流通,国家把粮食补贴直接下发给种粮农户,中央用“无形的手”进行调节:国家对粮价订最低保护价,当市场粮价下跌超过这个价格时,国家开始大量收购储备;而当市场价格过高时,国家开仓放粮,平抑市场。“这样,农民直接得了实惠,省去中间层层克扣;中储粮仓库压力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大;同时,加工贸易商也可以根据市场规律参与市场流通。”一位粮食加工企业负责人表示,这样做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使整个粮食流通体系更加顺畅。

但是,这一建议并没有得到业内专家的认可。姜国忠认为,自由市场流通与政府宏观调控相结合的方法理论上看可以,但实际操作起来比较难。以大豆为例,去年国家按1.85元/斤的最低收购价收储,目的就是提升市场价格,但截至目前,大豆的市场价格仍在低位徘徊,市场并没有托起来。

“一个生产周期内,国家宏观调控参与收储,如果不能真的起到拉动市场价格的作用,那就说明这个调节政策失效了。”姜国忠举例,去年玉米收购至今,价格倒挂,市场价格没有托起来。新的收储季节马上来临,国家如果继续收,又陷入库存堵塞的状态,如果不收,农民将再陷入卖粮难的境地,市场又陷入一个循环的怪圈。“所以说,并不是简单的市场化就可以解决。”

适当放宽加工行业限制

姜国忠说,业界都希望有人能给整个粮食行业收储、流通开一个妙方,让农民满意、市场顺畅、流通无阻。但至今,这个药方没有人能开得出。但是就目前来看,最重要的是要消化库存,启动市场。

“建议适当放宽加工行业的一些限制。”姜国忠告诉记者,粮食的初级加工,如米、面等食品加工方面国家没有过多的限制措施,但对于像乙醇这样的深加工企业,国家有比较明确的限制。因为从2006年底开始国际国内粮价快速飙升,出现了全球性粮食短缺,30多个国家出现粮食供应紧张局面。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粮食安全问题,国家紧急叫停了玉米乙醇项目。

“但现在来看,玉米的巨量库存再加上新粮上市,客观上不会对粮食安全产生太大影响。因此,可以通过拓展加工渠道,来消化一些库存。”业界专家认为,国家控制玉米乙醇的过量加工是对的,只是目前来看,通过这样的深加工行业可以解决库存压力。同时,粮食的增值作用也可以进一步得到体现。

在拓展深加工项目的基础上,也需要进一步出台措施鼓励其他加工企业消化库存。

“现在很多加工企业不敢加工的原因就是怕亏损,前期大豆加工行业已经给业界起了一个警示作用。”齐齐哈尔市粮食行业协会秘书长王兆国表示,大豆加工企业的盈亏临界点是1.60元/斤,而国家的托市收购价为1.85元/斤,按照国家的收购价,大豆加工企业每加工一斤大豆就要亏损0.15元左右。因此,很多大豆加工企业因为成本倒挂都停产了。

与此同时,价格低廉的国外转基因大豆不但大量进入国内市场,甚至有不少“倒流”进了原本是大豆主产区的黑龙江省。据一位黑龙江的贸易商告诉记者,当地仍在进行加工业务的油脂厂,有很多都是用国外的转基因大豆,外资品牌就更不用说了。越是这样,国外的转基因大豆进口量越大,国内大豆越卖不出去。

玉米行业也一样,价格倒挂,加工企业纷纷停产,库存一直处于饱和状态。“前不久国家对规模在10万吨以上的玉米深加工企业进行补贴,建议也对其他加工企业进行一定的补贴。”有专家对记者表示,深加工企业只占整个玉米加工行业的三分之一左右,为了尽快消化库存,改善供求局面,可以对一些有规模的加工企业或者南方销区养殖户进行运费补贴,以降低他们的总体成本。

“粮食关乎国家安全问题,政府在考虑农民增收的同时,也应该考虑相关产业链的发展问题。”姜国忠认为,解决粮食行业的问题,需要从农民、收储、加工、流通各个方面统筹调节,否则只能是按下葫芦又起了瓢,不能解决根本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