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硕
童年,是一个遥远的梦了。梦中的场景像印在沙滩上的脚印,随着时光的洪流一次次席卷岸边,留下的只是残缺不全的记忆。
我是记忆的拾贝者,努力地寻找那一个个单一的画面,把它们串成思念的花环。那些过去的人和事,有时会在梦境中重合在一起。
北方的冬天,无论是夕阳流金的岁月,还是晚风轻拂的日子,或是月光铺地的时光,总会伴有晶莹剔透的雪花。于是冬季就成了一个让我迷恋的季节。每天清晨,我“全副武装”后便一头扎入风雪中,那凛冽的空气瞬间灌入鼻腔中,我仿佛嗅到了一丝清甜的气息。在这种环境下,在暖室中孕育出来的懒散劲儿会一扫而光,我开始绕着这个不大的村庄跑一整圈,没有规定的路线,我便挑雪厚的地方跑,感觉整个人微微下陷,听着踩在雪上发出的“咔嚓、咔嚓”的声音,于是我的记忆也被打上深深浅浅的烙印。
我边跑边看着周围白茫茫的田野,田野上那原本深褐色的土地已被披上厚重的银毯,我仿佛感受到脚底下生命正在汇聚能量,那娇嫩的小芽蜷缩在母亲的怀抱中,等待着春的召唤。
跑着跑着,人马就浩大起来,近村的小朋友凑在了一块,疯玩疯闹,总有一两个调皮的孩子拿着雪球,赶鸭子似的赶着一大群人,跑得慢的被逮住,他们便趁你不备,把雪球塞进你的领子里,这么“好”的待遇谁都不想要,撒开脚丫子一边跑还一边瞎叫。跑一路,闹一路,回到家里时总是气喘如牛,浑身暖洋洋的,这便是晨练了。
还有一件关于雪的事,那便是堆雪人了。把雪铲在一块,滚成一大一小的球,接下来便是童真的想象了,哪儿该安手,哪儿该装眼睛,嘴巴要什么模样,总能让我研究上半天,虽说做出来的雪人不好看,可我总爱捏着它的胳膊,感觉软软的,于是我的心也是暖暖的。
冬日的阳光干净透明,少了一份热辣,多了一份恬静,如此温暖的阳光仍灼伤了我堆好的雪人。看着它一点点地融化,我伤心却又无能为力。
再往下的片段就模糊不清了,那个雪人也最终湮没在时光的烟尘里。
冬季就是那么让日子低调地滑过,它就像掌心里的水,无论掌心是张开还是紧握着,最后终究会一滴不剩。
童年,把它的芳香藏了起来。
这个关于冬季的梦是开在时间上的花,它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