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小筑
在地铁出口的过道上,每晚10点,总会有一个约摸8岁的小男孩,蹲坐在地上,面前是一大叠整齐的报纸。每次经过,都听到他大声地吆喝:“剩下几份,求求你,买一份。”
有时候回来晚了,且包里刚好有零钱,我就会蹲下跟他买一份。
今晚,在他的身边,多了一个比他还矮一截的小妹妹,一件褪色了的脏兮兮的公主裙套在她瘦小的身上,黝黑的皮肤蓬乱的头发,只有那明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让人怜爱。
我蹲下来买报纸的时候,她正拽着身边一个美眉的裙角,手里是两只小玩具。“姐姐,买一只吧,8块钱。”她抬起头对着路人笑,露出很可爱的小酒窝,有着让人不忍拒绝的微笑。出于本能,也担心她黑乎乎的小手印在我白色的裙子上,我匆匆买了报纸便站起离开。
我突然有点难过,尽管这样的情形曾在珠江边遇到过。
过红绿灯口,我又看到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跪在马路边,头低得很低,前面是一张白纸黑字求救信。而她的身边,躺着一个已酣然入睡嘴角微翘的小孩。
我掏出早上买早餐时找回的五毛钱硬币,放在白纸黑字前,在绿灯亮起的时候,加快了步伐。
尽管这样的招数或是把戏,每天都在上演。我们可以对他们不屑,但对那个酣然入睡的小孩,我做不到,他的脸上,没有凄苦,只有知足的笑,犹如天使一般。
我不知道,假如他一天天地平安长大,从马路边躺着到跪着或是站着,这来来往往的冷漠,会不会也让他那知足的笑脸,有一天变得凄苦起来。
4年前,我还是个大学生,曾挨家挨户地去推销信用卡,一次次地被人拒绝,直到最后,在某个写字楼里,一位50来岁的阿姨,终于答应开了一张。她说:女儿也在实习,将心比心,我帮你。她答应我的那一刹那,我真的很感激,也很想哭,当时开一张卡的提成是15元,但那一刻,对于提成,我已没有原来的渴望,我只是想要回这一天来给冷言冷语拒绝的尊严。
假如明天,让我再遇到那个卖玩具的小女孩,我会主动买一只,就当是为了那天使般的笑容吧。
月明星稀摘自《南方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