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林咕咕钟:匠心独具的艺术品

六月

在很多人眼里,德国就是精密发达的现代工业的代名词,殊不知,它的传统手工业一样生机盎然。像木雕这样的传统手艺,已然成为精致和昂贵的代名词。

马克-吐温这样描写他钟爱的黑森林:“真是无法形容,这些美丽的树木和它们给人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内心深处的满足感,明媚灿烂,好似孩子般的喜悦之情。”在这里,春天,林间鲜花盛开;夏日,树木遮天蔽日;秋季,满山色彩烂漫;冬日,白雪覆盖群山。

如果你读过《格林童话》,或许对黑森林就更有印象,因为书里《灰姑娘》和《白雪公主》的故事就发生在黑森林。然而,黑森林里不光只有那些美丽的传说……

德国钟表之路

黑森林,位于德国西南部,因林木密布、远看黑压压一片而得名。它备受游人青睐,不仅仅在于其绵延160公里的茂密森林,还在于这里拥有许多越来越少见的传统手工业。比如木雕、玻璃吹制、管风琴制造、打铁和制革业等,这些并不是迎合旅游业而开展的民俗表演,而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其中,最令人瞩目的,是这里闻名于世的钟表制造业。

黑森林地区的人们最初并不会制钟,寒冷的冬天,人们不能农耕,为了维持生计,只得化身成工匠做些手工活儿。他们常聚在一起雕刻些叉子、汤匙、碗等日用品,没想到却对后来的制钟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17世纪80年代,一个玻璃商从波希米亚玻璃商手中买下一只木钟带回黑森林,当地的匠人对这种新奇事物很是着迷,心灵手巧的他们很快学会了制钟。他们成立家庭作坊,家里的起居室就是加工车间,四边都装上花格窗,保证从早到晚采光充足。

最初的黑森林钟完全取材于木头、石料等自然材料,价格低廉,当地农民也负担得起。所以那时,黑森林钟大多是在当地销售,买主也以农民为主。为了扩大销量,卖钟人开始背着满满一筐钟穿行于大小城镇及乡村之间,手上还拿着一个铃铛,以摇铃来招揽生意。

旅店对制钟人和卖钟人都十分重要。在黑森林,有一家叫凯特·哈博格的旅店,就经常让制钟人和卖钟人聚在一起,交换信息。根据客户的意见和国际流行趋势,头脑灵活的制钟人会及时更新制作方法,比如,为取悦土耳其客户,他们会在钟盘上绘制有土耳其特色的图画;销售到非洲的钟,他们会画上单峰骆驼;销售到西班牙的钟,他们会画上骡子。这种方法非常奏效,一款按俄罗斯风格设计的钟,深受凯瑟琳女皇的喜爱。

黑森林钟一下子成了世界人民大受欢迎的产品。1805年,在黑森林特里贝格和诺伊施塔特地区,就有688间制钟工厂和582间时钟商行。冬天,木钟在冰雪封盖的小房子里做好,到了夏天便销到欧洲各国。到19世纪中叶,黑森林钟贸易商的足迹已遍布四大洲23个国家。

黑森林的卖钟人走出了一条“德国钟表之路”,如今,在这条路上沿着卖钟人的足迹前行,可欣赏到历史性的老城、典型的黑森林农家院落、古塔赫塔尔桥、特里贝格瀑布群……美丽的风景让人见过一次便再也难以忘记。

世界上最大的咕咕钟位于很森林小镇舍纳赫

会唱歌的咕咕钟

在黑森林,想象力没有边界,制钟人不断开发出新产品。19世纪初,出现了精巧的自动机械钟,比如能抬腿转动齿轮的“磨剪刀人”钟和能演奏6支不同曲子的“维也纳社交会”长笛钟。“吃汤圆的人”也设计独特,每当敲钟时,坐于钟上的小木人就会抬起右手将“汤圆”送向嘴边,同时张开嘴,其构思之精妙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制钟人的心灵手巧。但是所有产品中名气最大的,还属咕咕钟。

“咕咕,咕咕!”布谷鸟从小木窗中跳出,在音乐的背景里用清脆悦耳的鸟鸣报时,与此同时,屋门一侧的水车磨坊开始转动,房前屋后的伐木工开始快乐地劳作,屋里穿着民族服装的木偶则载歌载舞,庆祝丰收……报时完毕,布谷鸟退回屋内,居民们停下手中的活计或者舞步。黑森林又回到静谧之中。

这就是黑森林钟表里最有趣的咕咕钟。咕咕钟,也叫布谷鸟钟,因其用布谷鸟的“咕咕”叫声报时得名。在欧洲,布谷鸟的叫声意味着春天的到来,这或许是最初构思这种报时声的原因所在。

关于咕咕钟的最初来源,有几种不同的说法,因为年代久远都无法考证。有一种说法认为,18世纪中期,有两位黑森林的钟表商人从一个吉普赛人那里购买了一座木质咕咕钟,他们仿制了一个展示给黑森林的钟表商们,没想到大受欢迎。后来,越来越多的钟表商运用自己的智慧和想象力,打造自己的布谷鸟钟。而另一种说法却认为咕咕钟是由黑森林钟表匠弗兰兹在1730年发明的,这个钟表匠从教堂的管风琴上得到灵感,用一只会动的鸟装饰了一口钟,这口钟能用布谷鸟的叫声来报时。

虽然这些记载中,咕咕钟并非发源于黑森林,不过,它确实是在黑森林中得到了发展和改进,并在这里成为世界闻名的艺术品。黑森林咕咕钟的发展,为他人也带来很多启发,德国著名的史特拉斯堡大教堂时钟,雄鸡会每小时打鸣宣布时间,就是仿照咕咕钟的打鸣方式设计的。

似乎一夜之间,咕咕钟便风靡德国。19世纪后半叶起,咕咕钟成为了外国人眼中德国的一种地区文化,同时,它又是科技与艺术糅合的结晶,比一份美丽的纪念品更多一些实用和观赏价值。

别有情趣的设计

黑森林咕咕钟的独特之处,就是几乎每座咕咕钟都有典型的布谷鸟叫声,可以整点和半点报时。这些声音不是电动产生的,它是由钟表齿轮转动引导发出的声音。它有两个风箱,空气装入风箱并且通过一个被压紧的口哨,第一吹发出第一部分声音“CU”,第二吹发出剩下的部分声音“CKOO”,咕咕钟上都有手工雕刻的布谷鸟,有些布谷鸟甚至会扇翅膀。

仔细研究咕咕钟,你会发现,每个咕咕钟的下面都有三个重锤,其中一个,是控制机械钟的走时,另一个重锤,则带动风箱使布谷鸟报时。如果是有音乐的咕咕钟,则由第三个重锤带动音乐演奏。摆锤的主要作用是调节钟表的走时误差。为了便于人们晚间休息,人们还可以自行设定让布谷鸟钟停止打鸣,并且每周只需上弦一次。

咕咕钟的选材极为严格,全部是用黑森林特产的杉木制作而成。这些树木必须自然风干五年以上,以保证外壳永久不裂缝和变形。另外,雕刻工匠的手艺及彩绘工艺,也成为保证质量的重要环节,由世代相传的雕刻匠家族和彩绘艺人,一代一代在原来的基础上不停继承和前行。咕咕钟的另一特色,就是使用传统的木雕技法来装饰外观。钟里装饰着的可以转动的水车、精巧有趣的木偶都是精雕细刻而成。据说,要成为一名出色的咕咕钟制作者,至少要花上十到二十年时间。

可以说,每一个款式的布谷鸟钟,都是一件匠心独具的艺术品。因此咕咕钟价格不菲,普通的约30欧元,昂贵的则要数千甚至数万欧元。

世代相传的手艺匠人

在黑森林地区,每一个村落都会有一个家族专门制作咕咕钟,如今已发展成大大小小的工场,产品输往世界各地。对于全世界的咕咕钟爱好者来说,这些手工制作的高质量的咕咕钟,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黑森林咕咕钟。侯伯(Hubert Herr)家族的咕咕钟,是黑森林的灵魂之作。

侯伯家族制作咕咕钟的历史悠长。早在19世纪上半叶,年轻的安德列斯·赫尔和克里斯汀·赫尔兄弟就在黑森林小镇特里贝格附近的一间小作坊专门制作咕咕钟,并传给后世发扬光大。

这个家族企业就是以侯伯先生的名字命名的。他是一个木雕大师,他的雕刻线条流畅,人物栩栩如生,将咕咕钟的生动展现得淋漓尽致。侯伯先生有五个小孩,继承了祖传的雕刻和制作手艺。在侯伯先生那个时代,侯伯家族的咕咕钟就开始运往世界上其他国家,并以质量和工艺著称。不管是制作外壳、机芯和还是装饰性雕刻的过程,全靠技艺高超的匠人手工完成,每只咕咕钟都是不可复制的。如今,它是德国仅存的一家完全手工制作咕咕钟的公司,在他们看来,似乎只有这样的精雕细琢,才能体现艺术和时钟的一丝不苟。

咕咕钟之乡

特里贝格是无可争辩的咕咕钟生产中心。这里风光旖旎,大街小巷上处处可见雕刻精致的木制咕咕钟,处处可见琳琅满目的咕咕钟专卖店。

咕咕钟最经典的造型取自黑森林传统民居式样,有趣的是,那些售卖和制造咕咕钟的店铺作坊,又反过来模仿咕咕钟的式样建造自己的小屋,一来二去,让整个特里贝格充满了童话色彩。

小镇舍纳赫的杜德一家更是玩到了极致,他们耗时两年,将钟表的机芯放大50倍,制作出世界上最大的咕咕钟,这个钟重6吨,钟摆长8米,里面放置了4.5米长、大约150公斤重的布谷鸟,人甚至都可以钻进去。这个庞然大物连同主人的名字一起被载入了《吉尼斯世界纪录》。

舍纳赫有一个专门的钟表公园,是来黑森林的旅客最爱的又一景点。在这里,游人可以参观制作工场,那些最传统的木工和井然有序的生产流程好像让人走进了18世纪的德国作坊,体验着木工的精巧,机械的精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