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扫盲运动堪称人类奇迹

2009-11-30 08:18黄加佳
中外文摘 2009年22期
关键词:高家文盲毛泽东

黄加佳

新中国成立时,全国5.5亿人口中有4亿多是文盲,文盲率高达80%,扫盲成为摆在新政权面前的一个亟待解决的难题。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扫除文盲运动便在全国范围内展开。扫盲班遍布工厂、农村、部队、街道,人们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投入到学习文化的热潮中。从1949年到1964年的十几年中,先后有近一亿中国人摘掉了文盲的帽子。如此大规模并卓有成效的扫盲运动,创造了人类历史上的奇迹。

扫盲运动受到毛泽东的重视

“黑格隆冬天上,出呀出星星。黑板上写字,放呀放光明。什么字,放光明?学习,学习二字我认得清。”

上世纪50年代,这首《夫妻识字》曾在大江南北风靡一时。那时,无数人就是唱着这首歌,走进了扫盲班的课堂。1949年,全国5.5亿人口中80%是文盲,农村的文盲率更是高达95%以上,有的地方甚至十里八村也找不出一个识文断字的人来。要把中国从一个落后的农业国,改造成一个现代化的工业国家,提高劳动者的科学文化知识是一个根本问题。

1945年中共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毛泽东在《论联合政府》中指出:“从百分之八十的人口中扫盲,是新中国的一项重要工作。”那时,他已经清醒地看到,文盲充斥的现状将会给建设一个新中国造成多大阻碍。

事实上,并没有等到战争结束,解放区的扫盲工作就已经开始了。那时,解放区里每到冬天农闲季节,农民们便会被组织起来读书、识字。由于这种学校只在冬天开课,因此大家叫它“冬学”。革命战争年代,冬学不但提高了人民群众的文化水平,也提高了他们的政治觉悟。但各地冬学水平参差不齐,教材、师资和组织形式也千差万别。许多冬学还存在重视政治教育、轻视文化教育的状况。解放后,重新规划冬学,成为教育部的头等大事。

1950年9月20日,教育部和全国总工会联合召开了第一次全国教育工作会议。时任教育部部长的马叙伦在开幕词中开宗明义,表示工农教育应该以识字教育为主。

就在会议进行到第七天时,毛泽东、朱德等国家领导人亲临现场。毛泽东还与到会的学习模范亲切握手、合影,与会代表受到了极大鼓舞。会议能够吸引毛泽东的关注,这本身就说明了他对于扫盲工作的重视。

1951年年底,全国各地都开办起了扫盲班。据统计,这一年仅工厂工人,就有170余万人参加了学习。

利用速成识字法一天能认上百字

扫盲运动刚开始时,教材五花八门,没有统一规定。这些“识字课本”有的是面对工人的,有的是面对农民的,还有的是专门教城市家庭妇女的。1956年由北京市民主妇女联合会编写的教材《市民识字课本》,从内容看就会发现这明显是一本为城市家庭妇女设计的教材。课文内容有认数码、认日历、认钟表、买菜、算账、坐车,甚至连怎么看孩子成绩表都有,真可谓是五花八门。

拥护共产党、爱祖国、反封建、爱岗敬业等思想政治教育,也是各类教材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如1953年东北行政委员会扫除文盲工作委员会为东北农村编写的《农民速成识字课本》,课文采用的是像《三字经》一样的韵文体:

日月光,照四方,天上明,地下亮,毛主席,共产党,领导咱,有力量……

读起来朗朗上口,学员们不但通过课文学会了生字,也完成了新社会对于公民的政治教育。

1951年11月29日,重庆《新华日报》发表了一篇名为《速成识字教学过程概述》的文章,文中详细介绍了西南军区文化干事祁建华利用注音识字发明速成识字法,帮助战士在短时间内脱盲的事迹。1952年4月23日,政务院文化教育委员会给祁建华发了奖状。三天后,《人民日报》发表社论,号召各地“普遍推行速成识字法”。速成识字法把扫盲运动推向了一个高潮。

1952年11月15日,中央决定成立全国扫盲工作委员会。祁建华以他对扫盲工作的突出贡献,被任命为委员会副主任。毛泽东称他是“名副其实”的识字专家。刘少奇评价他为“我国继仓颉以后第二大文人”。

胡耀邦向毛泽东推荐典型

1955年,经过速成识字法的高潮,各地扫盲的热情多少有些降温。可各地的文盲数量仍然很大,还有许多人因为没有及时巩固出现复盲的情况。

1955年深秋的一个下午,毛泽东在颐和园一边散步,一边思索着怎样才能把扫盲与农业合作化结合起来。他让工作人员找来时任团中央书记的胡耀邦。

毛泽东问胡耀邦,全国办了那么多合作社,有没有农业社学习文化的典型?胡耀邦当即答道:“山东高家柳沟创办记工学习班的材料不错,我看了好几遍呢。”随后他把材料报给了毛泽东。

山东省菖南县高家柳沟村是一个仅有300多户农家的小山村。解放初期,全村只有9个人识字。合作社找到其中7人作为记账员。可他们识字不多,许多社员的名字、农具、肥料都写不上来。他们只好用画圈、画杠代替。时间久了,圈圈、杠杠满天飞,成了一笔糊涂账。

看到这种情况,高家柳沟团支部向合作社提出要组织社员学文化,首先要解决记账问题。团支部决定首先要从学写社员的名字学起,然后再学各种农活、农具的名字,“做什么,学什么”。

于是,高家柳沟的学习班先从社员的名字学起,然后逐步学到土地、农活和各种农具的名字。初春时,社员忙着春耕和送粪,他们就学“春耕”“送粪”两个词,捕打红蜘蛛的时候,他们就学习“红蜘蛛”。为了防止回生,每天晚上学员们都集中起来学习,白天劳动间隙,识字班还办到了田间地头。

经过两个半月的学习,参加学习的115名青年,有19个能当记账员,92人能记自己的工账,不能记账的只有4人。

毛泽东看过高家柳沟记工学习班的事迹后,非常高兴。他把这篇文章的题目改为《菖南县高家柳沟村青年团支部创办记工学习班的经验》,收入《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高潮》一书,并写下了800多字按语。

1955年10月11日,毛泽东在党的第七届中央委员会第六次全体会议上说:“扫盲运动,我看要扫起来才好……要在合作化中间把文盲扫掉。”

扫盲运动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1964年,全国开展第二次人口普查的同时,也对国民的文化素质进行了一次全面调查,结果显示:15岁以上人口的文盲率,已经由解放初期的80%下降到了52%,1亿多人摘除了文盲的帽子。

扫盲运动中的“大跃进”

一个群众性的扫盲高潮很快形成。许多扫盲口号也在此时应运而生:“社会主义是天堂,没有文化不能上”、“工业化、农业化,没有文化不能化”、“技术是个宝,没有文化学不了”、“一切识字的人都要动员起来教人识字,一切不识字的青壮年都要组织起来努力学习”……

为了完成指标,浮夸、虚报的现象在所难免。

如今已是山东大学历史教授的孟祥才对当时村里的扫盲高潮记忆犹新,“有一天刚吃过早饭,大队长找到我说:‘今天上午公社召开扫盲誓师大会,你带几个学生去开会,回来咱们商量怎么扫盲。”

走进公社大院,眼前的情景让孟祥才吃了一惊。主席台上红旗招展,写着“工业大跃进!农业大跃时!扫盲也要大跃进!”“苦战三个月,扫除全公社文盲!”的条幅贴了一墙。会上,公社书记做动员报告,号召全公社敢想敢干,在三个月内将文盲扫光,每人都能识字三千,能读书看报。几个大队代表也上台表决心,调子出奇地一致,都是保证超前完成任务。

孟祥才心里直打鼓:小孩6年小学毕业,还不一定能顺顺当当地读书看报。现在要求三个月扫光文盲,简直是开玩笑。

回村后孟祥才向大队长汇报,说三个月扫盲根本完不成。大队长苦笑着说:“现在什么都跃进,上面怎么布置,咱就怎么干。反正别人能完成,咱也能完成。”

第二天中午,孟祥才发现村里八九个树荫下的教学点都开始看着黑板学识字了,老师教得认真,学生学得起劲。他心里暗自高兴,觉得照这样下去没准还真能完成三个月扫盲的任务。

可到了第四天中午,大队长心急火燎地找到孟祥才,说:“坏了!咱们大队的扫盲落后了。人家付庄大队,上午开完誓师大会,下午就向公社报捷,说他们已经完成了扫盲任务。你快用红纸写一份报捷的喜报,就说我们大队经过苦干加巧干,也超前完成了扫盲任务。然后找几个年轻人,敲锣打鼓将喜报送到公社。”

当孟祥才等人敲锣打鼓地把喜报送到公社大院时,他们才发现,公社大院墙上贴满了报捷的“喜报”,他们村还是落后了。

对于扫盲运动中出现的浮夸现象,毛泽东有所察觉。1958年11月,在武昌会议上,他说:“世界上的人有的就不那么老实……比如扫盲,说什么半年、一年扫光,我就不太相信,第二个五年计划期间扫除了就不错。”毛主席说了话,这场轰轰烈烈的“扫盲跃进”才有所降温。

摘自《北京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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