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是洒脱叛逆的浪子,霸气无敌的棋王;他也曾是犀利傲气的新锐,帅气幽默的老师;他更曾是柔情倜傥的剑客,主宰生命的栋梁。今天,他再次来到胜负的接轨处,面对瞬间的成败,他选择波澜不惊,却更加坚定。更加稳重,更加有内蕴。
印象中,冷酷的“流浪棋王”实在是亲者甚近,疏者逾远,可电话那头的洪智却出乎意料的平和温柔,虽然很忙,语气中却没有半点苦闷和不耐烦。这便是刚刚在国际赛场上再次上演悲情一刻的洪智吗?落败马仲威的那一场半决赛后。他的四次亚军纪录上增添了一个季军。不过洪智已然平静:“这种残酷折磨对于一直生活于现实重重考验的我来说,宜早不宜迟。要在大赛压力面前真正做到平和。必须有逆境中锻炼心性的经历。”
以2008年全国个人赛亚军身份出战亚锦赛的洪智已经经历了前四次出征国际洲际赛事的四银,对于冠军的渴望可想而知,但仅40回合的完败多少有些难以想象。赛后,公众的声音各执一词,有的说“正值当打之年的洪天王彻底的技术变形,彻底的迷失了”;有的说“这是比踢足球往自己球门里射球更乌龙的乌龙”:还有的说“洪智实在不谦虚不重视。甚至他永远都会难以释怀如此‘耻辱性的伤疤。”我只想说,莫以成败论英雄,要是放在生活中,谁赢谁都正常,也就是因为亚锦赛,反而觉得不正常了,其实那个所谓“中国男队自1991年以来18年内首度无缘包揽冠亚军”的纪录真的重要吗?记得赵国荣老师在智运会输的时候很难过,后来他说也没什么,所谓“第一次输给外国,没保住全胜,这都是虚的,看淡了也没什么。”于是一时间,不少网友为洪智抱不平,很多朋友关切地询问,这让本来已历经无数胜负的洪智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但他实在无心解释什么,还有更多的事等着他做,这位棋王不是扶摇直上的,很多挫折都只是他道路上的点缀和必经的交叉路口,他会和以前一样,自己慢慢抚平或大或小的伤口。当天赛后,疲惫的吕钦见到更加疲惫的洪智,以为他说输了是开玩笑,但吕钦想想毕竟洪智是带病上阵,状态肯定受到影响,但个中滋味只有洪智自己知道,只是他早不是当年那个在跌打滚爬中沉默内向的少年了,早已习惯了自己慢慢回味品尝再消化。
“当时肯定是很难过的,但已经这样了,国外棋手近两年在布局上下的功夫很大,多少有些让我们这些常常觉得国内顶级赛场才会有对手的棋手始料不及。当时也有点没全神贯注,后来看局势自己也傻了,然后可能有些紧张急躁。其实原因有很多,一方面,我自己生病影响了状态,另一方面,我承认女儿在长大,赛场上责任在加重,各方面压力都有影响,但说到底还是经验和心态的问题,以前我不管遇上什么对手都会很精心的准备,这次也不是说没准备。就是多少有些轻敌。我也还在成长成熟嘛,不想带着情绪去下棋去比赛,胜负总是兵家常事,也不是说赢了比赛就水平高,很多时候是发挥问题。我相信我会从这些经历中变得更强大,要不就是我真的没这个福分,呵呵。”
“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是说湖北人的聪明精明中有些小资且小气,但我却认为,那是湖北人的勤奋踏实,善良进取。如今洪智更多的斗志体现为浪子之心安定后新的拼搏姿态,“作为棋手,总是注定有枯燥有孤独有茫然,但我一直是不认输不放弃的人。以前对我寄予希望的人很多,现在我背后的支持和信任更多,所以我会一直坚持我的信念。”
能走到今天,洪智的意志是绝不会轻易被磨灭的。“我当然会继续努力。也会在今后一直注重这些亚洲和国际赛事。这就是人生,放得下的就放下,放不下的就争回来,但一定要有最恰当的自我定位。”是的。想到一切的可能,尽力而为,就一定可以平静地接受任何结果,因为都是一种收获。
其实,真正给洪智的形象注入新的朝气和生命力的,是他最生活的一面。私下里,洪智只是没有什么太“热”的时候,那片天空他只留给了家庭妻女。他太低调了,以至于来到民间赛场却没有人想得到面前的帅气书生便是“混战第一人”,还常有“不自量力”的棋友不满他的指点非要较量,结果头破血流,才知道面前之人是曾经的五羊杯王中王,是明星赛上提前称霸的王者。而洪智也不言语,只带着一丝淡淡的傲气随意转身,骨子里却依然是那股“流浪棋王”的不羁。
除了“冷”,洪智却可以很“暖”。在洪智象棋学校里,在湖北棋队里,不论是“叔叔”还是“哥哥”抑或“老师”,洪智永远是晚辈崇拜并渴求其指点的对象。他也总是耐心地用自己17岁起便为梦想独自漂泊而积累的点滴给予新一代关怀和帮助。直到现在,史思旋还是最渴望有“何静姐姐”在的时候,这样,一定会有“洪智哥哥”,就会给她拆棋,指点迷津。
生活依然继续着,时光依然轮回着,对于洪智而言,象棋依然是生活的中心。他依然会给后辈拆拆棋,打电话回家感受温存,总结每一阶段的收获。如果说。以前的洪智更多的是想证明价值,给自己看,也给全天下看,那现在则是一份事业心、责任心。“就是说,我是个棋手,我有责任为我的事业全心去努力。”现在女儿上幼儿园了,也有些懂事了,对父亲的关注和期望也成为了他的动力。“我有责任为我的家人的健康幸福努力,当然这些也许都很累,但反而使生活更有意义。本来嘛,这就是生活,由很多部分组成,要尽量使短暂的一生多姿多彩。”
我们有理由相信,如今他依旧出众,依旧在等待着新的黄金期。他在自信中前行,在宏伟蓝图的指引下,朝着精神世界奋进,艰难而百折不挠,去交流,去碰撞,去获得更高更远意义上的追求。所有一切与繁华无关,与浮世无关。
对于洪智,这其实只是生活磨炼后养成的一种本能,学会了宠辱不惊地演好已然定格的剧情。承前启后的瓶颈便成为掌控时间的突破点。站在新的历史起点,策划未来,我们看到的是一代棋人曾经孤寂的表面背后蕴藏着的那个生生不息,能量充沛的世界;看到了他风雨实践带来的深具启迪意义的示范、辐射和带动作用。他当然知道,任何成功都非一朝一夕,于是就这样如长江水般浑厚,在四季轮回中愈加光彩照人。
“成就和幸福,总需要跋山涉水。”这句话让我很震撼,给你一片战场,给你一份享受,这就是棋人的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