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洛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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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早就把故事里的人物按号入座想象成了身边的她或是他,是不是对故事里的他或是她的命运早就想来个时光大逆转、乾坤大挪移?是不是早就迫不及待地想在作者的笔下看到他或她起死回生、改头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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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因为花竞泽,我整个八月被扣了六次工资,还有一次,我拿茶水泼他,竟然赔给教馆二十块钱,还有天理么?这样七扣八扣,我劳动了大半个月的薪水就只剩下四百块钱了。
清兰的假期似乎很悠闲,没事儿在家给我们做饭,偶尔她和卞宛凉出去约会,要是吃什么好吃的了,回来的时候肯定要给我和竞泽一人带一份,花竞泽见到卞宛凉后说,“一般,还没有我的二分之一帅。”我趴在桌子上装死,拒绝同他这样的自恋狂交流。
但是只要我对他有一点点儿不好了,他就会拽下他的短袖一边儿,露出我咬过之后留下的那个特别明显的疤痕,一脸哀怨的看着我,“彭早阳,你不知道你咬的有多狠,我都快疼死了。”我于是就像欠了他什么似的,跟他趾高气扬不起来了。决定忘记不开心的结果是,我变得像从前一样没心没肺,天天都非常的开心,可是这样的后果是,花竞泽的无赖变得越来越变本加厉。似乎只有我不开心的时候,他才慷慨的表现一下自己身为大男人的英雄气概。
但是那段日子却因为这些变得轻松愉悦起来,时光好像回复到我们不知忧愁的小时候。可是日子并不会就此静止,未来还有太多的苦难等着我们披荆斩棘,而那时候,童话中所谓的幸福真的会等在路的尽头么?
我没想到有一天他还会回来,无期徒刑是什么概念,恐怕是他的一生还要覆盖上我的前半生。但是那个下着大雨的夜里,房门被拍出剧烈的声响,我于是起身出去看,然后听到他有些沙哑的声音,“老太婆,快点儿给我开门。”他叫得是奶奶么?我于是拉开门来,浑身湿透的他就那样闯入我的视线中,穿着一个不知哪里弄来的破旧皮夹克,脸上是不耐烦的表情。衣服上混着雨水淌下肮脏的汁水来,他看到我微微怔了一下,旋即反映过来,“你是那个娘们生的野孩子吧。”他说完自己笑了一下,是那种阴冷阴冷的笑容,“真没想到她死了,你倒是活了这么大了。”然后他推开我,径自走到屋里去,掀开门帘叫,“老太婆,我回来了。”半天没有反映,他站在那儿自言自语,“老东西哪儿去了?”“奶奶早就去世了。”我声音轻轻的在后面解释。那是十多年里我第一次见到他,可是我连失落的情绪都没有一点儿,对他来说,我是心死的。
他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走到奶奶曾经住的屋子里和衣睡下,一句话没有同我讲。第二天我起床在客厅坐着发了很久的呆,他才从屋里走出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你有钱么,都给我。”我坐着没动,我一直在想他究竟是不是越狱出来的,无期徒刑就算再怎么减刑也不会这么快放出来,被减刑的人员出来也绝对不会是他这样的表现。看我不理他,他骂了一句,自己走进我的房间里,开始翻箱倒柜起来,然后在我的抽屉里找出了那四百块钱。他站起身来骂骂咧咧的走了。
那天下午警察就到家里来了,问他有没有回来过。我慢慢的低下头猛烈的摇了一下,“我没有见过这个人。”态度是肯定的,声音却微微有一些颤抖了。我不知道我究竟在维护他袒护他什么,他是那样的大坏蛋。让人从心底里恨着。
因为警车出现的浩浩荡荡,下午整个巷子的人都知道了他越狱的事儿,巷子里开始人心惶惶起来,大家都怕他,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冷血没有感情的混蛋。我坐在房间里开始长时间的恍惚,直到清兰来叫我过去吃饭,我都没有反应。
23吃饭的时候我就一直的心不在焉,花竞泽挑衅我都没工夫管他,他的筷子就敲在我的晚上,“你在想什么呢?彭早阳同学。”我啊了一声马上埋头吃饭。“是不是你看到他了。”清兰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谁?”
“你爸爸。”
然后我就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这件事情我不能告诉任何人。
那天夜里我一直得睡不着觉,坐在奶奶的红木椅子上,蜷起自己的小腿,目光就直视着门的方向,我总觉得他还会再来,可是夜深的时候,他没有出现,花竞泽倒是不请自来。他把木板门拍出剧烈的响声来,听到他喊我的声音,我紧绷的神经马上处于疲软状态,并且莫名的发起脾气来,“这么晚了你过来干什么?”他推开挡在门口的我,一个人把左左右右的房间全部勘测了一遍,然后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说,“果然没有什么可疑人物。”我说,我看你倒是挺可疑的,赶紧给我出去。他几乎没废话的就走了,但很快抱着枕头和毯子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然后指着我身后的沙发说,“我就睡这里了。”“你凭什么啊。”我推他,“快点儿出去。”但是他明显的比我有力气,任我怎样的用力人家都岿然不动,我只好妥协,“你爱怎样怎样。”
雨停之后的空气似乎格外的清冷,我在房间里听到花竞泽打喷嚏的声音,我裹着毯子睡不着觉,我担心他这个晚上还会不会出现。直到我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然后我做了一个十分冗长的梦,梦的结尾我梦见自己从山上掉下去,不停地翻滚,头好晕好晕啊。然后我睁开眼睛,看到花竞泽正抓着我的肩膀拼命地摇晃,“住手啊。你想要我死吗?”我拽开他。“你上学要迟到了。”他指指自己身后的闹钟跟我说。
他整个晚上都没有出现,我开始更加的惴惴不安,趴在课桌上,我脑里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天知道我究竟在担些什么心。说到底,我与他,不过是一面之缘的父女关系,并且这个人还是杀害我母亲的坏蛋。我越想越窝心,我这都是该谁欠谁的了,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是我弟弟,好不容易有个能叫爸爸的人出现了,还他妈的是个越狱的在逃犯。我怎么就这么戏剧性呢!我想着从座位上猛地站了一下,把桌子拍出巨大的声响来,声音悲怆地说了一句,“苍天负我。”这要在家里,顶多是花竞泽嘲笑我一番,清兰无可奈何一下,可这是在学校,在正在上物理课的五十四个人的教室里,所有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到我身上,老师的粉笔盒从前排哗啦了一地,他十分震怒的咆哮道,“彭早阳,你给我出去。”
“早阳,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放学的时候,清兰就一遍遍不厌其烦的问我,我能说什么,我忽然好害怕。看不见未来的路,觉得自己身处一片茫茫然不知所措中。
24我陪清兰去买菜,在一个巷口我忽然站住了脚步,清兰问我怎么不走了,我说嘘。然后侧耳细听箱子里轻微的响动,我确定那是什么打斗的声音,然后我迅速地跑到巷子里面。“彭早阳,你回来啊。”清兰在我身后叫,我似乎听不到,直到她追上我,拖住我的手,那一刻我已经在巷子的拐角停下了脚步,映入眼帘的是那个雨夜里我看到的破旧皮夹克,是他,此刻正在被三个五大三粗的人围着猛打,我听到他沉闷的呻吟声,以及他们嚣张的叫骂声,然后我的脑海里就忽然空白的一片。我脚步继续向前的时候,清兰扯住了我的衣角,“不要过去。”我回头一字一顿地告诉她,“那是我爸爸。”
我以一种无所畏惧的姿态冲过去,护住他的身体,我说,“别打了,我们已经报警了。”他们终于住了手,又或者已经尽了兴,于是他们互相对望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一路说着话走了,还警告他,如果不马上还钱的话还会让他看到更加厉害的。我问他,究竟发生什么了。他冷漠地看了我一眼,不说话,然后猛地推开我,“你他妈的算什么啊?”鲜血从他的额头慢慢的向下滑,把他的脸扭曲出更加恐怖的表情来,我拖着他的手臂拽他起来,“跟我回去。”是非常坚持肯定的,但是他甩开我的手,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巷口。清兰慢慢的走过来握紧我的手。在她还没有开口的时候,我说,“是的,我骗你了,他回来过,我知道。”清兰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更加攥紧我的手。我的泪水就簌簌的流下来,“我只是不想看他被抓走。”她轻轻地拍我的肩膀安慰我,“早阳,我懂。”
那天后半夜的时候,我睡得迷迷糊糊听到了外面簌簌的响动,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就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是他。翻墙站在院子里,目光淡淡然的看着我,将近四十岁的男人,怎样都应该是成熟的了,可他看上去仍然是那样坏透的痞子模样。我出去弄热水,帮他擦伤口上的血,找纱布给他包扎,他却扯下来,不想那么别扭着。我们谁也不跟谁说话。末了他又和我要钱,我说没有。他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我迎着他的目光丝毫没有退怯的意思,他便自己走进屋子里翻箱倒柜,这一次我把钱放的好好的,他找不到。我就像木偶一样站在厅堂里,心里慢慢翻腾出巨大的悲凉感来,他什么也没有找到就走了,行色匆匆的消失在夜幕中,我靠着墙壁缓缓地坐下来。遇见他之后,我的生活轨道似乎完完全全的扭转,任我怎样的努力,也无法让自己有一丁点儿雀跃的情绪。
花竞泽晚上照例抱着枕头过来,我堵在门口不让他进门。我见到爸爸这件事儿,我想他已经知道了,所以才会不放心,坚持的要过来,就算住在客厅里,就算睡在沙发上,就算感冒了流鼻涕一个劲儿的吃药也不在意。
25生命似乎陷入了一片巨大的茫然之中,然而我并不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距离他上一次离开,大概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吧。清兰已经开始忙着准备考试,晚上吃过饭,我就一个人早早的回来,不打搅她的学习,花竞泽坐在地板上打游戏,从他中考结束之后,他就没再提过学习这件事儿。我没有和他们打招呼,一个人安静的走出来。
到家的时候,门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撬开了,我看到急红了眼睛的他,看到我,他并没有一点儿吃惊的样子,而是走过来扯着我的衣服领子,问我究竟把钱放到哪里去了。我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不语,一点儿也不感到惊慌,他发了脾气,“再他妈的藏着老子剁了你。”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不出一丁点儿的感情来,我不能相信自己的血液里竟然有着他一半的血缘。我闭上眼睛听天由命,他手里的刀看上去冰冷刺骨,然后那个冰凉的东西就从我的右肩旁边擦过,有细微的风提醒着我肌肤的感知,他只是吓唬了我一下,但我就是倔强着,不肯告诉他一字一句。
这一次,他真的疯狂了,嘴里嚎叫着,刀就毫不留情的朝我砍过来了,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花竞泽忽然把我推开,一只手挡在了前面,然后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的食指掉落下来,我“嗷”的一声叫了出来,鲜血几乎是一下子喷薄而出,但是他没有时间顾及,而是和我爸爸扭打在了一起,他们滚在地上,分不清楚谁是谁,他的刀子还在乱舞着,花竞泽一边闪躲一边回应,我在旁边企图帮上什么忙,却在我加入混战的时候,花竞泽刚刚好握住他的刀,我的重量加上去,那把刀不偏不倚的就插进了他的肚子里,他叫还没来得及叫就没有了声息。他就那样在我的生命中再一次的消失了,消失得这样的轻而易举,我甚至觉得不可思议。
花竞泽失去了他的食指,在医院的时候,我一直攥着他的袖口抿着嘴巴看着他,他伸出左手来拍拍我的头说,“乖,没事儿,不疼。真的。”他和我说乖的时候,就好像我真的是需要他宠爱的小孩子那样,有一种特别长者的风范。我死命的逼回了自己的泪水。清兰和他妈妈都哭了,他说,“没事儿,要是戴戒指的话你们看这无名指不是还在呢吗?”我别过脸去,不敢看他一脸宽慰的笑容。
可我的泪水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在警察把他带走的时候。虽然那个男人是个在逃犯,虽然花竞泽的行为可以归在正当防卫的行列,却还是因为防卫过激,被判了一年的有期徒刑。他被带走的时候,我一直攥着他的手不肯松开,我哭着说,“谁也不能带走他。”可是我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啊。他回头看我的眼神里搁满了欣慰,他说,“我会回来的。”和李古一说的一模一样,我还是不肯松手,几乎是这样一路拖着跟到警车外面,是一旁的警察硬生生地掰开了我的手指。
那一年,花竞泽刚过了16岁的生日三个月。是个刚升入高一两个月的男生。花妈妈几次哭昏过去,那时候只有花爸爸和清兰显得格外的冷静起来,上车以后,花爸爸在外面安慰他,“没事儿,出来以后咱们可以重新开始。”他却笑,笑得一脸坦然的样子。我始终记得他和我说会回来的时候,脸上挂着怎么样的表情,2009年我在买来的碟片上,看到他在演唱会现场说那些话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表情,我的泪水忽然就流了满面。
26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处于精神崩溃的状态,每天脑袋里空空的什么东西也不会去想。就连清兰和卞宛凉出现了问题我都不知道。我们这一片的地皮要被别人买走,用来修建高楼大厦,投资人是卞宛凉的爸爸,这时候他们家里才知道了清兰的存在。他妈妈特地跑到学校里请清兰出去吃饭,她当然晓得她有一个刚刚进了监狱的弟弟。竞泽的事儿几乎传遍了整个县城。“不能和这样不干不净的人有任何的瓜葛。”这是他们家拒绝清兰的理由。我觉得幼稚又可笑,可是在大人们的世界里,它又是多么的现实啊!
卞宛凉是动了真心的,可是那又能如何呢?他拗不过她的妈妈,甚至动用了离家出走的手段,他们断了他的所有经济来源,没有多久他就明显的扛不住了,一直以来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怎么受得了丁点儿的苦呢?可是为了清兰他还是咬牙坚持着,这让我对他刮目相看起来。他妈妈又开始在清兰那里使心思,开发占地要赔给我们各家钱,他们就是不肯给花家的,要是花家告,他们就往上面送礼。那天夜里,花妈妈握着清兰的手,几乎是求她,“姑娘,咱们真的和他们不是一样的人,你们放弃吧。我们只求平稳的日子,不希望有任何的波澜。”清兰猫在被窝里哭了很久,然后她就和卞宛凉分了手,不管他怎么找她,她就是不理,后来卞宛凉就没再来过,我们拿了分得的钱,很快搬去了新的住处,此后,清兰没再见卞宛凉,即使在学校里匆匆的遇见,她也垂着头,不肯看他一眼,可是暗地里,她不知为此偷偷哭过多少次。高二的暑假,卞宛凉去了国外,走之前,他塞给我一个大大的盒子,让我交给清兰,在他们分手之后,我和卞宛凉甚至也没有了言语上的交流,他忽然间多出了很多的女朋友,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每天不带重样儿的。可是我没再看过他真心的笑容,他就总是板着一张脸,还在老师上课的时候故意找茬,和老师打架打到校长室里面,他好像一个随时会爆发得定时炸弹,谁看他的眼神都惶惶的。
他给清兰的那个盒子里,装着的是清兰一直喜欢却舍不得买的费列罗巧克力。他还在里面塞了纸条对清兰说对不起。他不知道,他踏上飞机那天,清兰第一次逃了整个下午的课,坐了很久的公交车赶到飞机场,只是站在铁栅子外面听飞机起飞的巨大声响,然后蹲下身子来,哭花了一张脸。
其实很多时候爱情并没有我们想象当中的那样强硬,它甚至很轻易的就输给了时间,金钱,距离,物质,这些本来应该是爱情附属物的东西。
272006年十二月,我和清兰正是昏天黑地的高三,下过第一场大雪,我和清兰坐着花爸爸的崩崩车去接阔别了一年时光的花竞泽。他瘦了,高了,一张脸变得愈加棱角分明起来。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忽然有一种想要逃跑的感觉,但是我就那样傻呆的坐着,连招呼也忘记和他打。他走过来凑到我面前,露出一个过尽千帆的淡定笑容来,“嗨。我回来了。”我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所有遗落的时间似乎并没有我们想象当中的那样漫长,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吃饭的时候,他不和我斗嘴,只是看着我,用一种深情并且专注的目光,我承认,他已经不是我从前眼中那个什么也不懂得的小男孩儿了。他多大了,十七岁多吧。他身上开始有一种可以称之为男人的气质。
我失去过很多的东西,妈妈,奶奶,李古一,爸爸,然后是花竞泽,只不过现在他回来了,那么我也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我决定离开这里,重新开始一段没有过去的崭新生活,我够了,也腻了。李叔叔留下的存折足够我生活很长一段时间。我要带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个小小书包,和我每天上学一样,我背着书包按时按点的出家门,没有人感到奇怪什么,只有我心里清楚,从这一天开始,我不会再回来了,我希望是永远。
我应该为自己新生似的生活感到喜悦才对,可是为什么我忽然好想哭呢?靠着车窗看到外面飞速变化的景色,我把头靠在玻璃窗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在市里,我在一个小书吧找到了工作,每天和那些馨香的书打交道,让我也渐渐的爱上了它们,性格收敛了许多,就算面对再刁难的客人,也可以面带微笑应对自如,只是某些夜深人静的傍晚,走在返回住处的路上,我会忽然有些想念,想念清兰,想念竞泽,想念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小巷。
书店的第三个古典文学暑假上,第四排从右数第六本书,是《三国演义》,李古一小学五年级开始爱不释手的书。看到它的时候我就想起他来,想起他对我说,“嗨,你凑过来和我套近乎的样子特别可爱。”奇怪,我想起他来,竟然心底有淡淡温暖的感觉,却可以波澜不惊,可我每次想起花竞泽,都会好想流眼泪。
我想念那个敲诈我,却替我承担全部后果的小男孩儿,我想念那个因为内疚,花了很久的时间搜罗了一箱子漫画书给我的小男孩儿,我想念那个带我去赌博,关键时刻让我先走的小男孩儿,我想念那个给我捣乱,每天吃饭都要和我斗嘴的小男孩儿,我想念那个为了保护我,失去了一个手指的小男孩儿,我想念他淡淡咸咸的吻,想念他固执地说喜欢。
28我在娱乐杂志上看到关于他的花边新闻时,是2007年的6月,他早已经不念书,参加各种各样的选秀大赛,虽然没有晋级到最后,却因为长相俊秀和声音的特质,签下了一家不小的唱片公司,成为当年的首推新人。每一期新到的杂志,我都会看,从上面寻找关于他的只言片语,他的右手始终带着一只黑色的手套,看上去魅力十足,却只有我知道,关于他手指的秘密。
总有记者想要挖到他的感情新闻,因为至此他一直是无绯闻小明星,被问到有没有女朋友或者喜欢的人时,他就垂下头,用带着手套的那只手撑住自己的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2008年9月,他要在这个市里,开他的第一场个人演唱会。我排了三个小时的队,才终于买到一张演唱会的门票,可是到开场的时候我却犹豫了,在外面站了很久很久,直到人们全部进场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外面来来回回的走路。我在最后面,听到他唱那些好听的歌,才知道,原来这小子还有这样天籁般的嗓子。这一天,他终于从一个小男孩儿长成了需要我去仰望的小男人。
演唱会结束的时候,他说知道他手套下面秘密的人,就是他寻找很久的恋人。我从后门慢慢的退出去,我们曾经那样接近过,我很知足,我们会越来越远,最终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和生活,这一点,我清楚无比。
这场演唱会,或许是因为他最后的一句话获得了圆满的成功,他再次红了一把,人们特意为他创建了网站,关于他手套下面的秘密,有成千上万个版本。我偶尔上去看看,并不注册,也不说话。
2009年1月,杂志上爆出他和当红女星的花边新闻,我不是应该高兴吗,他终于找到属于他的幸福,他们才是同一国的。可是我忽然抱着杂志在阳光晴好的午后,哭得一塌糊涂。店长过来问我怎么了,我一边哭一边说,花竞泽有女朋友了。于是店里的人都无奈了,没见过追星这么疯狂的!
我一个人跑出去喝酒,在深夜十二点歪歪扭扭的回家,路上跌倒了一次。我已经是二十岁的大人了,可是看上去还是那么的不着边际。我终于打电话给清兰,谢天谢地,他们并没有搬家。我只说了一声“嗨”,清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微的发颤,“彭早阳!是你吗?你跑到哪里去了?”他们还一直没有搬家,并且保留着原来的电话号码,就是因为花竞泽说,“彭早阳会回来的。”“他一直在等你。”清兰轻轻地说。我才明白所谓的女朋友,不过是娱乐杂志对艺人的捕风捉影而已。自己忽然意识到,一直以来的关注,源于我内心深处的喜欢,只是自己一直都不肯承认而已。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呢?我们早就在不同的道路上越走越遥远。就在清兰说马上打电话叫竞泽回来的时候,我轻轻挂断了电话。
从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大雪,我跟自己说不能哭,眼泪冻在脸上丢人又难受。就算是这样的话也不能把自己哄的开心起来,我知道我是真的心疼了。
29最后的最后。清兰在大学里遇到了李古一,他们遇见的方式很俗套,在人满为患的食堂里,她被人流挤到他身旁,他认出了她并请她吃了饭,后来他们就常常一同自习和午餐,然后他们就走到了一起,理所当然。波涛之后,平稳是我们最安乐的选择。
只是清兰告诉我,他的脖子上一直挂着那个白白的卵石,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要迎接他的现在就要接受他的过去,不对吗?”我对着话筒慢慢而冷静地说出我埋藏了很久的那个秘密,“李古一是我的弟弟。亲的。”
时光回到我和清兰十一岁的那个夏天,因为不乐意在教室憋着,花竞泽看到了正在给自行车队搞破坏的我,他先是要挟我,最后却替我承担了全部的罪责。“你抬起头来的时刻,有细微的阳光散落在你汗津津的额头上,我忽然好想保护你,不过别以为这是我的大男子主义在作祟,在日后的时光里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我不喜欢光芒万丈,可是我想要站到一个你容易找到的位置,这样不管任何时间,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回到我的身边。”
这是花竞泽的网站上,关于童年他所透露的一段回忆,虽然它被媒体评为是一种煽动人心的炒作,一种聪明人的经营,可是这个城市还是掀起了“寻找花的恋人”的热潮。那个时候,我已经提着我的行李踏上了北上的列车,因为长久的阅读和写作,我成了一个小小报纸的专栏作家,并且有幸进到他们的编辑部工作。再见了,我亲爱的小男孩儿,我曾经真的爱过你。
在寻找的过程中你已经渐行渐远出我的世界,并且发现了一个真正属于你的天地。这是上苍所能给我们的,最美好的结局。
——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