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也能笑得如此灿烂

张卫东　纪艳霞

上完课后有点累,于是洗掉手上的粉笔灰坐到了电脑前,随手打开邮箱。我一直有上课累了打开邮箱遛遛神的习惯,因为邮箱里时不时地会有毕业了的学生的讯息,给我带来意外的惊喜。今天收到了一张图片:两个青春靓丽的年轻人笑笑地站在高大苍翠的塔松前。我仔细一瞧,这不是陈静泊嘛,再瞅瞅图片下面的文字:嘿嘿,张老师,这是我的女友,漂亮否?女孩清秀白皙,确实不错。站在女孩身边的陈静泊笑得合不拢嘴,腮上的两个小酒窝清晰可见。我不由得乐了:“陈静泊,好小子,原来你也能笑得如此灿烂!”

一、“怪人”陈静泊交往障碍之表现

陈静泊是我2006年接手05级高二(3)班时遇到的一个问题学生。他个头不高,娃娃脸,坐在一个临窗的位置。一如他的名字,陈静泊总是安安静静地来,安安静静地走。我在班里上了近一周的课,也没见他张过嘴、出过声。上课也不看黑板,上眼皮一耷拉,长长的睫毛就把眼珠遮住了,也不知他听讲还是没听讲。有一次我讲得正起劲,他却低垂着脑袋拨弄着铅笔盒玩。我非常生气,让他站起来回答问题。他倒是乖乖地站起来了,但低着头杵在那里一言不发。下课后我让他到办公室来一趟。我在办公室坐定,原以为他会跟着我来到办公室,结果等了好几分钟,连个人影也没见着。我盛怒之下亲自把他“押到”办公室。我使出浑身解数苦口婆心地开导了一番,他的嘴就像用胶封上了一样只字不说。我只好无奈地挥挥手让他先回教室上课。这孩子怎么这么怪?

后来通过了解,陈静泊的怪处还不止一点。其一,他 1.5米多一点的个头,再配上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给人的感觉根本不像高中生。就其身高问题还有一段轶事。有一天,陈静泊独自一人在操场上拍着篮球玩,校长见了以为是校外的孩子来校内玩耍,要强行将其逐出校门。其二,别看他个头矮,智商却不低,每次考试成绩都稳居班内前三名,别人都老老实实地上足一周的课,他不到周末就跑回家,缺上一两天的课也不影响考试成绩,他照旧稳居班里前三名。其三,他不善言辞,不与人交流,喜欢独处。别人无意间的一句话也能伤害到他,他会伺机报复。比如趁人不注意,把他认为恶意伤害自己的同学的书、作业本丢到厕所里。

二、交往障碍的成因及对策

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陈静泊有较严重的人际交往障碍。即使智商再高,成绩再好,不能与人交流合作,不能融入社会,即使身怀绝技又有何用?更何况他还有报复心理、破坏行为!

我走访了他的家长。陈静泊的爸爸是某一乡镇企业的厂长,爷爷是退休老工人,家境要比一般的农村家庭富裕。而陈静泊又是妈妈东躲西藏、违背国家计划生育政策超生的家中唯一的男孩。爸爸妈妈奉他若掌上明珠,爷爷奶奶更是对他百依百顺、万般呵护。只要他在家,每顿吃啥饭菜都得他说了算,要是不合他的心意他就大发脾气。和爷爷下棋,得让他赢,爷爷要是赢了他就掀了棋盘不玩了。由于娇生惯养,事事处处有人呵护、迁就,使他树立了以自我为中心的观念:别人都得听我的,都得围着我转。小时候和小朋友玩,他说玩啥就得玩啥,下棋他让别人输,别人就不能赢。家人会以你为中心,小朋友却不买你的账,于是往往不欢而散。小朋友没按他的意志行事,这使陈静泊也很受伤。从此,为了不再碰壁受伤,他也不愿意与别人玩,逐渐形成孤僻自闭的不良性格。家人的过分溺爱没让陈静泊建立起正确的交往规则,让他失去了与别人正常交往的机会和能力。又加上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身高却增长缓慢,个高的同学常常摸着他的头玩,这更加重了其内心的自卑感、不安全感,老怀疑别人欺侮自己。于是他常常中断学业跑回家,寻求精神上的庇护和心灵上的慰藉。

找出病因后,我决定与他的家长联手,对症下药,帮他打开心结,引导他走出孤独自闭的内心世界,融入到温暖的班级大家庭中,学会欣赏别人、悦纳自己,做一个健康快乐的人。

首先,从家长做起。“从哪里跌倒的,就从哪里爬起来”,让家长帮他重建与人交往的正确的规则、合理的秩序。家长要和他多沟通、多交流,通过日常谈话,委婉地告诉他: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有些事情不能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要学会与人相处。比方说吃饭吧,你喜欢吃芸豆,妈妈可以给你做,如果没买芸豆也可以吃别的菜嘛。爷爷牙不好,爱吃炖土豆,妈妈也应该给爷爷做,你不能因为自己厌恶土豆就剥夺了爷爷吃土豆的权利。人与人之间是互相尊重的,更何况是疼你爱你的长辈。你要相信这一点:你不尊重别人,别人也不会尊重你。通过诸如此类的日常行为渗透,潜移默化地先让他学会与家人正确地相处,然后逐渐学会与别人正确地相处。

其次,我决定动员全班力量帮助他走出自闭的城堡。趁他不在的时候,我在班内召开了“礼貌待人、善待同学”的主题班会,告诫同学们要学会欣赏别人的优点,严禁拿别人的缺点开玩笑。尤其是陈静泊同学,大家不要再提他个矮的事,更不要摸着他的头玩,以免刺伤他的自尊;告诉同学们不要吝啬他们的善良和爱心,因为集体中的每一个同学都是非常需要大家的帮助的。陈静泊成绩优异,有不会做的题目可以向他请教,多和他交流交流,帮助他走出自闭的阴影。为此,我找了几名特别热心的同学组成帮扶小组,小组成员分散坐在陈静泊的周围。

陈静泊回家小憩返校时,我组织全班同学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的到来。并声称:“陈静泊同学前一段时间身体不舒服,现在已休养好。今后准备以全新的面貌展现在大家面前,我们衷心地希望他能成为爱说爱笑、乐观豁达的人!”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以示鼓励。陈静泊的脸微微地红了,他的内心一定有了触动,这是一个好兆头。

有同学问题目,他开始与人交流。在给同学讲解题目的过程中他也享受到助人为乐的成就感、自豪感,自卑、孤独正悄悄地离他而去。课下他也能接受同伴的邀约一块打篮球了。他的变化我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我也经常叫他来聊聊班里的人与事,点评一下他近期的表现,顺便再聊一点与人相处的规则与技巧。他虽然仍旧话不多,但脸上渐渐地有了快乐的笑容。经常溜回家的毛病慢慢地改掉了。家长也高兴地表示陈静泊变了,变得懂事了,周末回家不再乱发脾气;人也活泼了,能和爸妈说句玩笑话了!

高三毕业后,陈静泊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一所省重点大学,在大学里还交上了女朋友。我望着图片上笑笑的陈静泊,心中有阳光擦拭般的明亮:“棒小伙,好好努力吧,愿你学有所成,一生幸福快乐!”

三、案例反思

1. 交往障碍属于心理问题而非道德问题

千万不要把心理问题简单地定性为道德问题来处理,否则会贻误学生,影响学生的健康成长。比如陈静泊由于自卑自闭从而产生了不安全感,别人无意间的反对或批评的话也许并非针对于他,他也会惶恐地认为人家在欺侮他,从而心生怨恨。可是他又生性懦弱,不敢直面与人叫板,只好采取丢弃同学书本的不良行为以泄心头之恨。这绝对不能单纯地视为道德败坏、品行恶劣,而是在其不健康心理支配下采取的报复行为,是其不健康的心理在作祟。如果单纯从道德败坏角度对陈静泊加以指责,不仅不会消除他交往上的障碍、终止其报复行为,反而会加重他离群索居、孤独自闭的程度,其报复行为会愈演愈烈,后果将不堪设想。

2. 找准病因,对症下药是关键

“拨开乌云见青天,透过现象看本质”。教师应从学生纷繁复杂的行为现象中,找出现象出现的根源,即学生为什么会出现这些行为?症结何在?找准病因,方能对症下药,高效地解决问题。

3. 遵循循序渐进的原则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自闭性格的形成绝非一日之“功”,让作茧自缚的心灵破茧而出,也不可能一蹴而就。要营造温暖的人文环境,创设友好的交往氛围,促使其心灵发育,让那自闭的心灵一层一层地撕破茧子,最终冲破黑暗,快乐地飞翔在明媚的阳光下。

4. “爱”字当头,用爱心温暖自闭的心灵

爱是人类最美的情感,爱能包容一切,温暖一切。对于存在心理障碍、交往障碍的学生,我们要用爱心去感化他、帮助他,引导他走出自闭的城堡,去享受人与人和谐相处的幸福与快乐。

(作者单位: 山东省章丘中学)

(责任编辑: 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