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舍身吧。
以前寝室里大家排座次,我因为是寝室长,被尊为“龙头老大”,接下来其他人就是老二、老三、老四……小六。(老五质问我为什么单单把他给变成了“……”,我告诉他这只是为了达到显得人多势众的艺术效果,他抓狂啦)
他们开始叫我“龙头老大”,感觉不错。
后来开始简化,叫“龙头老”,怪怪的,抗议。
再简化,叫“龙头”,能接受。后来……
忽然叫起了“水龙头”。
一直叫到现在……
俺家在湖区,很水光山色的那种。
俺写了篇作文,不幸被老师当范文念了,剽悍吧?文章里有回忆小时候俺妈用船载着俺在湖里采莲的情景,原句是:“盛年黑发的母亲,载着我光腚的童年……”
从此……从此……班里人便叫俺——“光腚”。
呜……往事不堪回首啊!
我有错吗?
我不过是将课本用手编的小竹花篮提着,从宿舍到教室。当然,花篮边还插了几朵漂亮的玫瑰啊月季的。女孩子嘛,爱漂亮一点点,有罪啊?
有同学就叫我蓝采和,八仙之一噢,也提花篮的那个,心里暗暗喜欢啊……
可有个要死的男生说,蓝采和是男的啊,而我月之精灵是地道的女生啊,难道是蓝采和去了泰国就……反正是不中听的话啦。
然后他们背后就偷偷叫我“人妖”。这是一个能给女生起的绰号吗!
真想拍案啊!可我培养了一个月的贤淑形象,啊——啊——啊——
后来老班听到了,生气地说:“以后谁叫她人妖罚谁扫一个月地!(谢谢老班,将我从火坑里解救出来!)这么成人化的绰号,影响多不好!能叫一个女生做‘人妖吗?叫‘小妖还差不多!(我的个神啊,老班又将我扔水坑里了!)”
下面一片哄笑,老班意识到错误,可覆水难收。
我好好的一个精灵,从此绰号就叫“小妖”了!
还是老班钦定的。他们说叫“小妖”叫得入情入理,合理合法。
我泪奔!
俺们学校是寄宿制学校,各地人都有,所以那是要说普通话的。俺自认为俺的普通话已经很标准了。
记得第一次到学校报到那天,我忽然内急,就想找个地方解脱。(怎么忽然想起了周笔畅的长嘶“解脱——”?)可那时新学校貌似神圣庄严,公开浇灌花花草草总是不好的。
于是到处找茅房,竟然找不到。我急啊,可也不敢急得跳脚,惟恐……这个……漏了……
终于我揪住一个从身边走过的家伙,很庄严地问:“请问‘贼首在哪里?”其实我家乡话的茅房的发音跟厕所差不多,可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个这个“贼首”更像我们的普通话。
那家伙普通话果然不咋的,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我又重复了一遍,那家伙依然一脸茫然。
我又一大串解释……
只差没脱衣给他演示,奈何他其蠢如猪。
我真想喊:“不要逼我啊——”
后来我夹紧双腿,简约地对他说:“WC?”
这假洋鬼子立刻两眼放光,撒着欢儿说:“OK!OK!I know!I know!”
他立刻把正确路线告诉我了。我急忙拐着腿就开跑,可又不敢上下蹿着快跑!
那家伙还在后面追了一句:“你是韩国人吗?”
猪!蠢猪!我长得像高丽棒子吗?
我是齐楚燕赵魏秦国人,惟独不是韩国人!
扯远了,哈哈!后来才知道那家伙居然跟我一个班,还是班副。
一天他到我们寝室聊天,忽然就提起这件陈年往事。一寝室的兄弟都眼睛瞪得溜圆地看我。
因为……因为……不错,说出来你又能把咱家怎的!咱家这时候已经忝为校广播站播音员了。
我正为这个有那么一滴滴惭愧,没想到寝室兄弟们想的是另一个问题。
我这个为人正派、作风硬朗、形象良好的大好青年一直没有合适的绰号,都拥有了绰号的兄弟手足情深,一直在替我苦恼,认为那是“必须的”。
于是老四说:“‘贼首,不就是强盗头子么?”
于是……这些家伙至今还没有替我这个为人正派、作风硬朗、形象良好的大好青年找到一个合适的绰号,只是常常叫我“强盗头子”。
我估计我小时候是哼哼唧唧,挺招人烦的那种小孩儿,在这里先向爸妈道歉了。
小时候家里曾给我买过一次好吃的,我只依稀记得大概是巧克力之类,但又好像不完全是,反正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一种甜津津到心里的感觉。那东西形状是一条条的,我特别爱吃,一下子吃完了。
吃了还想要,可那东西很难买到,我也不知道那叫啥,就整天跟着爸妈要:“一条噢,我要一条噢……”跟大人打麻将似的。
我叔叔听见了,笑到不行,就给我取了个绰号叫“一条”。
后来长大了,叔叔见到我就提起这个笑话,还叫我“一条”。
可是现在,物是人非,我这个绰号还在,叔叔却英年早逝,不到四十岁……
再也没人叫我“一条”了。
……
抱歉,本来想讲个笑话的,结果却弄出了一个伤感的话题……
那天我在宿舍里边照镜子边挤一个新生出来的痘痘。
看着自己那张貌美如花的脸,忍不住感叹了句:“瞧瞧俺这张老脸,都用了这么多年了,嘿——还是这么的帅啊!”
我的重点完全是在后面那个“帅”字。
但是我的那几个完全可归为损友的室友,思维都是火星思维,他们的重点完全放在别处。
没逻辑,思维混乱,语文素养不高,素质欠缺……
反正最后的结果是我有了一个新绰号“多年老脸”。(编辑 蓝 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