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掏手

刘自忠

王小虎来省城打工半年过去了，没赚到钱。这样混还不如在家弄那几块地实在呢。白费了一身力气。他决定再过两天就回家。这天他走在繁华的步行街上，只见前方围着一群人，似乎都在看着什么。王小虎本来也是一个爱看热闹的人，就走了过去。

人群中间跪着一个年轻的女子，看样子穿得很时髦。平时只见穿着一身破衣的人乞讨，但穿得这么好的人也乞讨，倒是第一次看到。围观的人不少，可大家都在看热闹，没有一个人拿出钱来。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遇上了大的变故，是不会拉得下脸在街上乞讨的。王小虎也没多想，从口袋里拿出十块钱，钻进人群来到女子面前，说：“我身上也没多少钱，只能尽这点心了。”话音未毕，周围“轰”地一声，几乎将围观的人都笑翻了。

女子抬起头来，不由得也笑了。王小虎这才知道自己弄错了，就问出了什么事。女子说：“我的东西掉进地缝里去了。”王小虎注意看地下，这里是街道两旁排水的地缝，他蹲下身子往缝里看，沟里还有水。虽说不是很深，但由于这缝较小，手伸不进去，就算看到也无法将东西拿出来。

原来为这事啊，难怪旁人只是看热闹，却没有来帮，就算想帮也帮不上忙啊。王小虎盯着地缝看了一阵，就对女子说：“你在这里等着，我过一会就来帮你拿。”然后出了人群。

好不容易从一家店里弄到一根二尺多长的铁丝，王小虎跑了回来。他将铁丝的一头做成一个钩，就伸进地缝里捞着，由于里面全是水，根本看不到物品，他只能凭着感觉用钩子一点点地探查。很快就勾到了一个物件，提上来一看，却是一枚银戒指。

女子说：“我掉的并不是戒指，而是一块劳力士手表啊。”并说手表是人家刚送给的，有特别的意义，没想到走到这里时，忍不住打开看了一下，放回盒子时，表掉进地缝了。

敢情这地方不止一个人掉东西哩，也许有人掉东西后，知道拿不回来就走了。于是王小虎继续打捞，费了10多分钟，终于将劳力士表捞了出来。女子连声道谢，还从包里抽出一张百元钞票递了过来。王小虎不想收，但女子说：“这是你应该得的，幸好你帮忙，要不我真不知道怎么对人家说了。”

女子走后，王小虎就听有人叹息：“这街上的地缝简直就成了‘失物集中营，稍不小心东西就掉到里面，又拿不回来，真是气死人。”

回到住处，看着白天捞来的戒指和这100元钱，王小虎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街上不是经常有人掉东西进地缝的吗，如果在城里专门帮人家掏掉进地缝的物品，收些钱，不但为别人解了忧，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啊。

第二天，王小虎找来一块硬红板，上写几个大字：“专业掏手”，下面还有一排小字：“代人打捞掉进地缝中的物品，收费标准：价格面议。”他扛着这块牌子沿着街道一直走，果然又揽到了一笔生意，得了30元钱。

就这样，王小虎在城里又呆了一个多月，算起来他的收入已有近千块了，比给人家打工还高。

这天王小虎走了一天也没揽到生意，眼见天色已晚，他才慢慢走回租住的房子。路过一条小巷时，就见一户人家前围着一群人，还有警察在场，原来这家闹贼了。人们都议论纷纷，说这贼高明极了，门窗都没被撬过的痕迹，大门还装着防盗门，也不知这些人是如何进去的。

警官也觉得贼人一定是开门进去的，就问户主是不是给别人拿过钥匙，那位大婶说：“我就是前天掉了一串钥匙，可那是掉进街边地缝的，我没法拿到，也就算了。”

一听到地缝两字，王小虎吃了一惊，急忙挤上前去。警察就问在哪掉的，大婶说：“就在前面不远的街上，我走到那张大广告牌前，从包里拿钱包时，不小心将钥匙带出来了，掉进地缝里。那里面尽是水，我拿不到，别人也看不到啊。”

王小虎吃了一惊。前天的事他还有印象，就在那张广告牌下，他帮一个男子掏出一串钥匙呢，还得了50块钱。

他没敢将这事说出来，但心里努力回忆前天叫他帮掏钥匙的人，印象中，那人是一个高个男子。看来自己帮小偷一个大忙了，王小虎觉得气愤异常。

这天他正在寻找生意，猛然看见那个高个男子，王小虎不由一怔。却见男子在街上到处走，王小虎慢慢跟着，不一会男子就进了一家商场，转了一阵，又空手出来了。第二天，王小虎又看到那男子来到这家商场转了一阵。

敢情男子想打这家商场的主意了，王小虎有些担心，立即跑进去。保安见他挂着牌拿着钩子，就拦住了他，说：“我们这没东西可掏！”他急忙告诉保安自己发现的情况。那保安哈哈一笑：“想打我们商场的小贼多得很，只要他敢动手，我们就让他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在这时，一个中年女子走了过来，保安立即低下头叫了声：“经理好！”经理问发生了什么，王小虎说了，经理一笑，说：“我这商场装了报警器的，只要有人拿物品不付款，报警器就会响。你别在这里晃了，会影响我们生意的。”

王小虎只得出了门，一连几天，他走过商场门前，都不由等一阵，看看那名男子是不是又来。王小虎没看到男子，倒让保安盯着他了，指着他说：“我看你倒像是想打商场主意的人呢，你小心点！”王小虎见人家误会了，只得离开。

这晚，王小虎刚回到租住房，刚进小巷，迎面走过两个男子。两人来到面前，突然挥拳打来。王小虎没料到人家突然动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跤跌倒在地。他惊声问：“你们是什么人？”这时，身后一个人骂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诬陷我是贼？”

王小虎一时语塞，其实他认为高个男子是贼也只是怀疑，并没有任何凭据，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他倒不知说什么了。“以后再多管闲事，有你好看的。”男子骂完便扬长而去。

这天，他又看到那名男子从商场里出来了。王小虎吃过苦头，也没敢过去。但他总觉得这男子的行为值得怀疑，就远远跟着走。却发现男子来到了一个修配钥匙的摊点前，配了几把钥匙后，又打了一辆车。王小虎决定探个究竟，也叫了一辆车跟过去，车子行了一阵，来到一处小区前。

那里早有两个男子等着，正是那天打他的人，三人直接走进了小区。王小虎跑到门卫处看，里面没有人，他也跟着走了进去。转过两栋楼后，见三人进了一栋楼里，走到三楼就开门进了屋，又把门关上了。

王小虎不敢确定这是男子的家还是他进了别人家，四处转了一圈，却一个人也没遇上，只得又返回来盯着。过了一阵，才看到三个男子从那房里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袋子。他不敢怠慢，迎上去问：“那是你的家吗？”

高个男子一看见王小虎，脸色一变，说：“怎么又是你？”王小虎又问：“那是你家吗？”男子哼了一声：“我回自己家，关你什么事？是不是还想挨揍啊！”说罢也不理会他，就想离开。

王小虎拦在三人面前，对他们身后喊道：“保安，你过来，看看这三人是不是住这里的？”三人脸色大变，高个男子挥拳就向他打了过来。王小虎更肯定他们就是贼了，他闪开来拳，但另一名男子却拨出刀刺了过来。

对方是三个人，又拿着刀，王小虎虽然勇猛，但哪是他们的对手，几番搏斗便被刺倒在地，不过这三人的身上也被他手中的钩子划伤了。他们的打斗声将小区里呆在家里的人引了出来，三人怕有人赶到，将王小虎刺倒后就跑了。

王小虎被送到了医院，这伙贼人很快被抓，被盗的正是那商场的经理家，她看到王小虎后连声道谢。那天得到王小虎的提醒后，他们加强了商场的防卫，却没料到，这伙人并不在商场作案，而是盯着她家的钥匙了。这些人抓住小区保卫的漏洞，想办法在商场盗到她家钥匙，按了模子，然后配了钥匙，趁上班时间进家里来偷，没料到却让王小虎给盯上了。警察将这些人抓住后一审，果然上次那户被盗也是这几个人做的。

经理了解王小虎的情况后，就聘王小虎做了商场的保安。从此，他也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不过，他手头的铁线钩子却总是放在商场的门旁，门前的街上有人东西掉进地缝了，王小虎常常过去帮人家掏出来，却不收钱，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