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谢家驹
世界厕所组织任重道远
“世界厕所组织”的数据显示,每人每天大约上厕所6至8次,1年大约2500次,算下来一生中大约有2至3年时间是在厕所里度过的。
2008年12月,“世界厕所组织”的创建者沈瑞华受邀参加了由美国前总统比尔·克林顿发起的第一届“克林顿全球倡议”会议。
每当沈瑞华(Jack Sim) 介绍自己是“世界厕所组织”(World Toilet Organization,简称WTO)的创办人时,总会引来一阵惊讶的笑声。有些人不能相信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一个组织;有些人觉得他太过标新立异,吸引人注意;有些人觉得这个名称取得正好,肯定达到“过耳不忘”的效果。
对沈瑞华来说,厕所组织绝不是说笑的事情,在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厕所都有不少问题及挑战。尤其是后者,很多人的生命就是决定在厕所的有无或卫生与否。
沈瑞华是新加坡人,没有进过大学,24岁开始创业,做建筑生意。踏入中年后,觉得光是赚钱,不会给予生命任何意义,转而投身公益事业。他开始对厕所产生浓厚兴趣,觉得厕所一直是被忽略的问题,而且在社会上成为了一种禁忌,没什么人愿意谈论或正视这个问题。即使在新加坡这样经济发达的城市,公厕的卫生条件仍然经常为人垢病。
1998年,他发起成立了“新加坡洗手间协会”,致力提高新加坡洗手间的卫生标准。在这期间,他才了解到原来在世界不同地区,其实都有类似的组织存在。例如在台湾,就有“台湾厕所协会”,由一位德高望重的建筑师发起创办及担任主席;在印度,亦有一些组织专门设计厕所供贫穷地区的家庭使用。只是这些组织都是各自努力,并没有机会互相交流及整合力量,在全球范围大力推动厕所及有关卫生条件的改革。
在这些认识的基础上,2001年沈瑞华牵头创办了“世界厕所组织”,并任主席。自此,该组织逐步成为改进“可持续卫生条件”的主要力量,并致力实现“在2015年将无法使用卫生厕所的人口数减半”的目标,这一目标也是联合国“新千年发展目标”的组成部分之一。
“然而,在剩下不到6年的时间里,这个目标意味着每天要建造10万个厕所。”2009年9月正在中国出差的沈瑞华坦陈,“现在来看,当时想象得过于美好了。”
据联合国的统计,每年逾500万个儿童因为居住卫生环境欠佳而染病死亡,全球有大约26亿人口(接近全球人口的40%)欠缺最基本的厕所设施,无厕所可上。
单是在中国及印度,每年就超过10亿人由于没有厕所设备,而要在简陋及完全不卫生的设施下便溺,粪便直接渗入地下水或河流,造成污染。而在发展中国家,饮用水被污染是造成疾病衍生的主因。圣雄甘地在世时就曾说过:“很多疾病的主要源头就是来自不卫生的厕所与及随处弃置粪便”。很遗憾,这种情况至今尚未改善。
沈瑞华预计,要让全球26亿缺乏厕所设施的人都有厕所可上,需要一万亿美元。这个庞大的数字,和“世界厕所组织”每年仅有的15万美元经费形成了巨大反差,而且这15万美元,绝大部分还是向慈善基金会及商界募捐得来的。但通过沈瑞华的努力,这个“另类WTO”的影响力正越来越大,组织成员也从创立之初的60多个扩大到215个。
“世界厕所组织”每年“最劲爆”的活动是“世界厕所峰会”及同期举行的“世界厕所博览”。自2001年举办至今,每年的11月来自世界各地的专家、政府官员、NGO、制造商等都会集聚一堂,探讨如何改善“如厕”—这个人类最基本的卫生行为。
“世界厕所组织”的另一项主要工作,是知识交流及经验推广。其中效果最大、最令人振奋的当属“世界厕所组织”的核心成员—印度“苏拉布(印度语,便利)卫生运动”的创始人Bindeshwar Pathak博士—近40年来的身体力行。
这位今年8月刚刚在“世界水周”论坛上获得“2009年斯德哥尔摩水奖”的印度社会改革家,集人道主义者、科学家、环境保护者于一身,他设计了一套结构简单、成本低廉,但高度卫生,易于安装及保养,最适合贫穷农村采用的厕所系统。通过他的推广,目前已有超过100万个这样的厕所在印度使用,甚至改变了印度人延续了4000余年,惯于在露天排泄的“陋习”。这套系统亦得到联合国“最优秀环境设计”计划的大力推荐,被认为“会因此大大改善贫穷家庭的卫生环境”。
一般人可能想不到厕所与培训有任何的关联,但沈瑞华却认为:培训对厕所的设计、清洁、发展卫生技术以至推广健康的厕所文化都有莫大的关系。
正是秉承这样的理念,“世界厕所组织”又别出心裁的创办了“世界厕所学院”,希望培养“厕所专业人才”,并力邀学风严谨的新加坡理工学院作为合作伙伴,由后者提供场地及教学支持。
2006年10月,“世界厕所学院”的第一批学员—来自新加坡本地清洁公司的30名清洁工,开始在新加坡理工学院上课,一度成为新加坡人茶余饭后的“笑谈”。在新加坡,普通公厕清洁工每月的薪金大约是500新元(约合2500元人民币)。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批学员在结束培训后,立刻成为公厕清洁行业的抢手的“专业人士”,月薪也增加到1500新元(约合7500元人民币)。
除了培训,“世界厕所组织”亦会和当地政府合作,进行一些试点项目,希冀在小范围地区实验后总结经验,再进行大规模推广。
在中国,位于农村的中小学校有30多万所,其中大部分的卫生设备异常恶劣,有很多连最基本的厕所设施也付之阙如,常常臭气冲天,极易传播疾病。鉴于此,中国有关部门2006年底与世界厕所组织合作,在山西省天圳县开展了一个名为“愉快的环保学校”的试点项目。目的在于设计及试验一个学校卫生系统,可持续地提供及改善学校的厕所环境,希望藉此可以摸索一套能在全国范围推广的模式。
后来,中国著名地产商潘石屹亦受此启发,2008年7月在他的老家甘肃天水设立了一个定期慈善项目:儿童美德工程—天水学校卫生间建设项目,计划投资上千万元人民币,“为1800多所小学,50多万学生建‘星级’厕所”。
正如酒店有星级评估制度一样,厕所也可以分成不同级别,一方面可以方便使用者,另一方面亦可鼓励提供者不断改进及提升水平。
7月21日,“世界厕所组织”为厕所清洁工们组织了慈善捐款高尔夫球比赛。
“世界厕所组织”现正着手设计一套准则来评估厕所,最终可以按星级来划分。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在筹建期间亦参考了“世界厕所组织”的建议,动用了数以亿元计的经费来建成3700个“世界级”厕所。鉴于观光者对这些厕所的极高评价,中国政府正计划在全国范围内兴建数以百万计相当于二至三星级的厕所。第一个会大量出现“星级”厕所的中国城市将会是上海,因为世界博览会将于2010年在上海举行,这也是2005年上海争取“世界厕所峰会”在上海举办的主要原因。
“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厕所服务系统的完善与否已经成为衡量一座城市乃至一个国家文明程度的重要标准。”沈瑞华介绍说,“近年来,相比发展中国家,发达国家有更强的意愿和能力去建设‘厕所文化’。美国、新加坡都定期举行公厕的星级评选活动;日本每年举办一次‘全国公厕日’,在这一天国会议员都要亲临公厕现场办公;法国建立了电脑厕所,并发行厕所报纸;英国则发明了一套厕所卫星定位系统,通过手机短信就能帮助逛街人士就近找到厕所,据说仅这项服务,每年就能让威斯敏斯特的小巷免于受到4500升尿液的‘浸泡’。”
“不注意厕所卫生的国家没有文化和未来。这是一位中国官员在首次‘世界厕所峰会’的发言,至今让我记忆犹新。但更让我记忆犹新的是,我第一次翻《圣经》时,看见摩西带领以色列人逃离埃及之后,发布的第—条训令竟然是‘掩埋好你们的排泄物’。”沈瑞华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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