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呀惜呀
她抬起朦胧的泪眼,用屈辱的泪声向他控诉那个薄情的男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林洛峰没有回答,他只是把手伸了过去。
他只想替她擦拭一下眼泪。
或是拂一下散落的长发。
顺便再软语抚慰她几句。
但是,电光火石的下一秒,两人却相拥着滚倒在了沙发上。
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没有欲望的时候,那么他对她所表示的就只有尊重。
此刻,林洛峰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而,宝蓝就是那样一个女人。
这样说并非林洛峰有多么的正人君子,也并非宝蓝长得有多么的清寡淡水,无人垂怜。
相反,她的美,倾国倾城。
初见她的第一面,林洛峰的惊艳就足可以撼动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
居然是这样一个冰清玉洁的女人啊,长着一对冰清玉洁的眸、两瓣冰清玉洁的唇、一副冰清玉洁的蝴蝶骨、十支冰清玉洁的指尖,甚至那从短裙下伸出的修长的双腿也是冰清玉洁的。
她是圣母、是维纳斯、是贞德、是崔莺莺、是王宝钏、是林徽茵,总之在他的眼里她是世上所有美好词语的总汇。
他不敢染指她分毫,即使只是思想上的邪念对他来说都是万劫不复的罪过。
这样的女人只能供奉在他年少时代的梦里,白衣飘飘、不染纤尘。
而他只配远远地观望,目光虔诚,用身体、用生命、用灵魂、用他的后半生、甚至用他生生世世的轮回百转去顶礼膜拜。
但是,此刻,这个冰清玉洁、不染纤尘的女子却被迫跌进这世上最污秽、最恶俗的剧情里。
最近的种种迹象让她不得不怀疑,她的丈夫,那个与她同床共枕将近十年、那个发誓与她执子之手共度终老的男人已然变心了。
他对她的不理不睬以及莫名其妙的冷漠让她绝望、让她屈辱、让她不解。
那个男人也许已经用他的欲望之笔在她洁白的人生扉页上写下了污秽而无耻的一笔。
或者,他即将用他卑劣的品行去玷污她美好的过往与将来。
只是,她此刻倍受煎熬,她不知她的猜测是否正确,现在的她只想要一个真实的答案。
所以,她只能求助于他,这个本城最负于声望的私家侦探。
林洛峰答应了。
他忘不了她最后用哽咽的声音说出的那句话:我……要他……出轨的……所有证据。
那声音字字泣血,如同傍晚的残阳,让人的心里轰然伤感。
林洛峰跟踪了那个男人。
一个高大俊朗、表情清冷、不怒自威的男人。
宝蓝的丈夫,那个已经背叛、或是即将背叛、抑或是在背叛与将要背叛的边缘苦苦挣扎的男人——俞秉鸿。
拥有着一个十足的王者风范的名字,而他的名下也确实拥有着不菲的产业,那些产业一旦兑换成现金,让人咋舌。
这样的男人,按理说故事应该很多吧。
但是,在经过整整一星期的跟踪后,林洛峰大失所望。
这个男人中规中矩,每天除去上班就是吃饭,偶尔几次应酬也是早早离开,并没见他与什么形迹可疑的女人在一起。
有了这样的发现,林洛峰甚至很愧疚,似乎不找出他外遇的证据,就不足以慰藉那个冰清玉洁的女人。
那个冰清玉洁的女人,守着一座空荡荡的大房子,她的寂寞是涨潮时清冷的大海、是入夜后萧索的夜空、是晚秋终了时那抹让人心碎的绿。
是个寂寞且无助的女人啊!
林洛峰坐在她的对面,喃喃地诉说着他这几天的一无所获,不敢看她的眼睛,怕看到她眼里那抹深深的失望。
果然,在听到他的叙说后,她的眼神黯淡下来。
满天的星子全数坠到大海里。
林洛峰甚至听到了天使折断翅膀时的轻微碎裂声。
他看到一滴清冷的泪顺着她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但这仍不能防碍她是一个尤物。
一个充满诱惑气息的尤物。
一个即使在悲伤落泪时也不能阻止她向男人散发出致命的诱惑气息的尤物。
他看到了她隐在纯棉毛衣内雪白的锁骨,一条若有若无的胸衣带子在里面隐隐显现。他暗暗猜测:她穿的是黛安芬还是维多利亚的秘密?她喜欢素净的白还是性感的黑?她的罩杯是B还是C?还有她在床上是一只温顺隐忍的猫还是一条妖娆淫荡的狐狸?
她抬起朦胧的泪眼,用屈辱的泪声向他控诉那个薄情的男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林洛峰没有回答,他只是把手伸了过去。
他只想替她擦拭一下眼泪。
或是拂一下散落的长发。
顺便再软语抚慰她几句。
但是,电光火石的下一秒,两人却相拥着滚倒在了沙发上。
又从沙发上滚到地毯上。
再从地毯上滚到楼梯口。
她一定是被寂寞侵蚀得入骨了吧,否则他们不会碰翻了红木几、摔碎了咖啡杯还沉浸在狂热的情欲里而不自知。
她就像一道隐秘的数学题,在等待着林洛峰更进一步细致入微的求证,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只记得,在他冲进她身体的一瞬间,她将指甲深深地嵌进了他的肩膀里,用近乎呻吟的泪声喊出:你一定要帮我……
他近似粗暴地感受着她的柔软和湿润,用疯狂的举动去回应她的无助与哀怜。
他绝望而凄凉地想,她怎么就忘不了那个男人呢?
终于,有一天,远远驱车尾随俞秉鸿的林洛峰发现他开车驶进了一个小小的弄堂。
他大喜过望……
俞秉鸿将车停在一处民宅的附近,然后点燃了一支烟,双眼紧盯着车窗外,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林洛峰就隐蔽在墙角处,眼睛眨也不眨地监视着他的猎物。
两个人看起来都很紧张。
这场面看起来相当的滑稽。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两个人都感到有些难捱。
正在林洛峰想点根烟放松一下神经时,俞秉鸿忽然忍耐不住似的,一把推開车门大踏步地冲上楼去。
林洛峰来不及多做反应,他像一条训练有素的警犬一样几大步就奔上了对面的楼顶。透过敞开的窗子,他看到了惊人且让他难以接受的一幕……
对面的卧室里,他看到俞秉鸿正愤怒地瞪视着床上一对赤裸相拥的男女,那眼神几乎要化做火焰将他们烧成灰烬。
而那个在男人怀里索索发抖的女人居然就是他的当事人,那个那么、那么、那么冰清玉洁的女人——宝蓝。
林洛峰的脑袋嗡的就大了,他跌跌撞撞,差一点就从阳台上失足掉下来。
他的反应比那个女人的丈夫来得还要强烈。
怎么可能?是这样一个冰清玉洁的女人啊……
他觉得一定是某个方面出了什么差错,否则老天爷不会把这样荒唐且匪夷所思的一幕呈现在他的面前。
他居然跟踪到了这样一个场面。
乱了,全乱了,林洛峰觉得他应该找个冷水池把自己的思维剖开放进去好好地冲洗一下。
但,眼前的情景并没有像他所想像的那样升级到暴力及武斗。
俞秉鸿只是怒视他们几秒钟后就摔门而去。
只剩下那一对偷情的男女在床上惊魂未定地面面相觑。
宝蓝那像一尾白鱼般光滑的身体尖锐地灼伤了林洛峰的眼睛。
这是一个意外的插曲,任林洛峰再如何地如哽在喉,他也没忘记自己的任务。他偷偷地潜下楼,继续他的跟踪旅程。
俞秉鸿狂乱地开着车,好几次差一点将车撞上路灯。
最后他跌跌撞撞地冲进一家通宵营业的酒吧喝起了闷酒。
林洛峰隐匿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看他一杯一杯地酒入愁肠,忽然开始掏心掏肺地同情起他来。但他知道,其实他更同情的是自己。
同时他也意识到,要是俞秉鸿真的有情人的话,现在也是应该出现的时候了。
但是,没有。
这期间,有很多妖娆的女子向他搭讪,但都被他粗暴地喝走了。
直到他跌跌撞撞地离开酒吧,林洛峰也没发现有一个可疑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身边。
如果这时说俞秉鸿是个规规矩矩的好男人的话,林洛峰举双手赞成。
他觉得,他应该和宝蓝好好谈一下了。
还是那副玉洁冰清的模样。
甚至比初次见面时还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感觉,她斜斜地倚在玫瑰红的羊毛沙发上,慵懒迷人的样子让人联想到刚刚从冬眠中睡醒的花栗鼠。
她穿着得体的黑色长裙,更显肤色雪白,胸口微露出一指宽的诱惑,这让林洛峰微微感到眩晕。
我觉得,我有必要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
他想起了上次与她销魂的那一夜,极力压制住喉咙深处呼呼滑过的风声。
她抬起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光如水,滑过他灼热的胸口。
我想和他离婚,但是他不肯。她的声音仍然平静悦耳,像天使在扇动翅膀。
为什么要离婚?他的脑子里迅速闪过了那天她和那个男人偷情的画面,竟隐隐对那男人生出了几分嫉恨。
因为我爱上了别的男人,在这一点上她倒也不隐瞒。
那是一个可以给我带来人生乐趣的男人,而他一天到晚只会忙于工作,陪我的时间少之又少。每天独自待在这个大房子里,我简直要窒息要崩溃。
她眉头微皱,红润的嘴唇也微微颤着。
可那天为什么你还和我……他用近似愤怒的声音吼出,他不相信她对他会没有一丝的感情。
她微微地愣了一下,用很奇怪的眼神瞅了他半晌,竟轻轻地笑了一下,孤男寡女的……
林洛峰的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碎掉。
但是他没忘记自己的身份,是的,以他的秉性他绝不允许自己卷入一场可笑的单相思中。
他强撑着问:可是我不明白,明明是你有错在先,为什么又要去查他外遇的证据。
她垂下眼睛,忽而低低地笑了。这样的话,我与他离婚,就会分得大部分的财产,而不是被不名一文地扫地出门。你知道,他的财产数以千万。而且,他那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在外面如果说没有女人的话,换成谁谁都不会相信的。
这些话让林洛峰颇有些毛骨悚然,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
他第一次盟生出想躲这女人远远的想法。
他忽而感到恶心,他想吐、想干呕,想扶在舆洗池旁撕心裂肺地吐个天昏地暗。但是最终他只是礼貌地说:对不起,这个案子我不想再接下去了。
她的声音猛然变得尖利了,为什么?是嫌钱少吗?
他看到她此时近乎扭曲的面部表情。
我可以很認真地告诉你,你的老公是个好男人,你给我多少钱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相反,我倒可以提供你自己出轨的证据,图文并茂,很精彩。
走出那间华丽的房子,身后的门被狠狠地关上了。
林洛峰顿觉一阵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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