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 我见 我感动

潘艺鑫

成为一名电视记者,能够踏遍祖国的山山水水,用镜头来展现人世间的真善美,是我选择新闻学专业时的梦想。2009年5月12日是汶川大地震一周年纪念日,一年了,震区的恢复重建工作进行得怎样?江西的援建者在千里之外的他乡还好吗?江西电视台移动电视决定派采访组深入震区采访。2009年5月9日,我的梦想终于成真,有幸跟随江西电视台移动电视采访组赴江西援建对口县——四川省小金县采访。为期7天的采访亲历,使我初次品尝到这一“诱惑”所蕴涵的真实意味。我到,我见,我感动。

艰难的前行之路

从南昌直飞成都已是夜晚。第二天一早,我们拍摄了一些成都的街景后,开始赶往小金县。从成都到小金县原本只需4小时车程,但由于“5·12”地震,直达的道路损坏严重,至今未完全修复。为安全起见,我们的汽车选择绕道雅安、泸定前往小金县。汽车离开成雅高速驶上314国道,314国道与青衣江相伴左右,宛如两条巨龙盘旋在崇山峻岭之间。这条国道是我走过的最蜿蜒曲折的一条公路。窗外的风景像一幅幅流动的油画,置身其中,令人陶醉。驶上314国道不久,汽车就颠簸起来,带起滚滚尘土。大约行驶半个小时便遇上了堵车。下车一看,左边是滔滔的青衣江,右边是高耸入云的大山,崎岖坑洼的国道上已停满了望不到头的车辆,一打听,原来这段70公里的国道正在修复,白天限时限段单边放行。在堵车的时候,我们看到附近的很多居民都是骑车带着大大小小五六个水桶到有山泉流下的地方取水。当我们问为什么来这里取水时,一位老大爷回答道:“现在还很难吃到干净的水,我们每周要来取一次水。”堵车大约一个小时,我们又开始行进,经过17小时的一路颠簸,终于到达了采访目的地——小金县。

小金县位于四川省西北部,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南端,全县最高海拔6250米,境内居住着藏、羌、回、汉等各族群众8.2万多人,其中藏族占52%,属嘉绒藏族主要聚居区。小金县离“5·12”地震震中直线距离仅64.4公里,在“5·12”汶川特大地震中,小金县受灾乡镇21个,死亡22人,失踪19人,受伤424人,全县道路、桥梁、供水供电等基础设施损毁严重。全县直接经济损失约138亿元。

“5·12”汶川地震后,党中央、国务院确定江西省承担对口支援四川省小金县灾后恢复重建工作。江西省委书记苏荣提出:“江西有99个县,江西将把小金县看作是江西第100个县全力做好援助工作。”江西援建小金县主要采取示范建设、合作建设、直接拨付资金、软件服务和经济技术合作等5种方式,援建事关当地长远发展的42个民生项目。

超常的援建速度

一进入小金县,一幢色彩艳丽具有浓郁民族风格的建筑物映入眼帘。下车询问当地群众,他们告诉我们这是“江西宾馆”(江西援建,按宾馆建设)。就是这座被小金县人誉为地标的建筑物,从开工建设到投入使用,仅用时118天,创造了小金县建筑史上的奇迹。这座大楼里的电梯,是小金县所有建筑物中的第一部电梯,每天吸引不少当地人驻足参观。

在江西指挥部工程组负责人周韬带领下,我们先后来到江西援建的县人民医院、居民休闲广场、群众文化体育中心、县广播电视中心、城关二小的工地上,工人们正顶着烈日加紧施工。在小金县群众文化体育活动中心的建设工地,大风卷着灰尘扑面而来。正在脚手架上作业的工人听到我们的说话声,兴奋地告诉我们,他们是江西上饶人,去年8月就来这里了,是带着妻子一起来的,为了赶进度,过年都没回家。小金县城海拔3600多米,早晚温差较大,中午强烈的紫外线晒得脸上发红刺痛,我拿着摄像机的手有些沉重,呼吸有点喘。这也难怪,在24小时内,从海拔500米到3600多米,气温一天中经历了四季,对于我这个生活在江南的人来说,确实有点不适应。忽然,一阵狂风吹来,卷起工地上的尘土,摄像机镜头里变的灰蒙蒙,我的眼睛睁不开,人也有些站不住。站在脚手架上的工人师傅提醒我:“这里风太大,我们在脚手架上做事常常担心会被风吹下来。你们刚来不习惯,可要站稳哦。”

江西投资13.2亿元援建小金县,项目中使用的所有原材料必须通过检测,合格之后才能使用,确保达到7度防震、8度构造设防的要求,即使再发生去年那样的特大地震,江西的援建工程绝不会垮塌。这些援建的设备、材料都是一点一点从我们来时的那条崎岖国道上运过来的,可以想像那是何等的不易。

无私的支教情怀

在四川省小金县,不仅随处可以看到正在建设中的江西援建项目和来自江西的建设者,还经常可以听到当地群众称赞前来支教的江西老师,如今,在小金县,由九位江西支教老师所教的“江西班”已经远近闻名。这九位老师是从南昌市数十所中学中选拔出来的优秀青年教师,他们的任务是在小金中学支教一年,分别担任高中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生物、政治、历史、地理课的教学任务。

在小金中学刚刚修复加固的教学楼里,来自江西的支教老师杨水生正在上一堂公开课,教室后面坐的是全校的政治老师。杨老师把全班同学分为男队、女队和大众评审团三个团队,通过小组讨论、体验生活、情景表演和小组竞赛等方式,让同学们在快乐中接受新的知识。杨水生老师支教前是南昌十七中学校长助理,2008年8月作为江西南昌支教队领队赴地震重灾区小金县支教,任小金中学兼职副校长并负责高中每周16节政治课教学。离开南昌时,他的妻子已经怀孕8个月,小孩呱呱落地时,他在小金中学的课堂上。没能陪伴在妻子身边,迎接孩子的出生,作为一个年轻的父亲,他感到深深的亏欠,但杨水生说,在人的一生中能有在小金支教的这段经历,能看到自己带的5个班300多名小金中学的学生们灿烂的笑脸,自己也就有了成就感。

江西南昌来的支教教师到小金已有200多天了,他们住板房,吃学生食堂,一个月能洗上一回澡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奢侈。廖金红老师说,生活的艰苦她可以克服,晚上没有电视看,就到县城小广场与藏族群众一起跳锅庄舞,为减少孤独和寂寞时间就给自己加课时,每周24节课(这可是普通中学教师两倍的工作量)。然而说到儿子,廖老师却忍不住在镜头前流下了眼泪,“去年离开江西来小金时,儿子只有一岁多,他现在已经不认得我了,打电话也不肯接。”这真实的一幕深深地感动了采访组的所有成员。

江西电视台著名节目主持人曾素萍被江西支教老师的事迹深深感动,她站在“江西班”的讲台上动情地说:“我也曾是一名中学老师,今天站在这里,更有一种神圣感,教师是阳光底下最崇高的职业,希望同学们努力学习,两年后考到江西来上大学。”她代表江西电视台移动电视的全体员工为同学们送上T恤衫、学习用具等礼物,并郑重地将装有江西电视台移动电视员工亲手折的千纸鹤、帆船、幸运星的花瓶交到班长手中,祝福同学们健康成长。

动人的感恩情结

此次到四川小金采访,除了收获感动,印象最深的还有小金县群众乃至整个震区群众的感恩情结,深切感受到四川百姓对江西人民的深厚情谊。

在小金县,小学生只要一看到挂有江西牌照的车辆,就会立即停下来,庄重地行队礼。“这是学校要求的,但也是学生们发自内心的举动。”小金县两河乡中心小学校长陈永玲对记者说。其实,不仅是学生,这里的群众,面对挂有江西牌照的车,也同样以手势或眼神来表达他们的敬意。

在丹巴县城,我们在当地一个叫歌舞世界的演艺场所看民族风情表演。当得知现场有来自江西的记者观看表演时,老板特意跑过来敬酒。邻桌的客人也不停地向我们挥手致意,有的还热情地跑过来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为回应他们的热情,曾素萍上台清唱了一首江西民歌《十送红军》,她深情的演唱打动了在场的所有人,一些少数民族客人也和着拍子跟着一起唱,有的还上台敬献圣洁的哈达。一首歌下来,曾素萍的脖颈上挂满了哈达。

在小金县日隆小学,我们见到了给江西省委书记苏荣写感谢信并收到回信的藏族小姑娘杨兴秀,当问及为何要给苏爷爷写信时,杨兴秀告诉我们,去年7月6日,苏爷爷到了她们村里。回忆起那一幕,小兴秀仍很感动:“那天,我看见苏爷爷的嘴唇都变白了,可他忙得连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那时候,我感到他就是我的亲人。苏爷爷那么大的年龄,赶那么远的路来看我们,像亲人一样,我写信就是想给自己心目中的恩人道一声感谢。”杨兴秀对媒体记者这一职业十分向往,她望着曾素萍手中的话筒,请求我们让她感受一下记者这个职业。“你好!我是日隆小学小记者杨兴秀,我是在日隆小学为你做现场报道”,拿着话筒的杨兴秀还真有些小记者的架势。那天上午,日隆小学有二十多名小朋友过了一把“记者瘾”。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做我自己……”采访结束后,孩子们唱着《感恩的心》为我们送别,看着孩子们那幼小的身躯和那一双双不舍的眼眸,我忽然感悟,灾难会给人类伤害,同时也教会人们坚强,激发人内心深处的感恩情怀。

7天的随行采访,虽然经历了人生从未有过的高原反应,赶早贪黑的颠簸赶路,但同时也让我领略了川西高原的美丽风光,感受到藏族、羌族、回族等各民族群众的质朴善良与感恩,更看到江西援建工作者的无私奉献精神。这一切不仅纪录在摄像机的磁带里,更铭记在我的心坎上。是啊,新闻只有亲历才真实,新闻因为亲历而感动。

(作者单位:江西师范大学) 栏目责编:陈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