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锁风云（四）

吴淑平

绑架季董的人并不是为了钱，季董获救后也开始明白平安和健康比权利重要。夏小红的富豪老公黄贵福对莫玄子的创业构想很是认同，大有投资合作的意向。夏小红帮助莫玄子一步步靠近他的事业理想，也是源于她对莫玄子的那份情愫。

第四章策划项目运作资本

(一)

午后3点多，莫玄子又渴又饿，急得火燎火烧。他打电话让公司派车来接他，又怕事情外泄，便让夏小红来接他。夏小红赶来时，发现莫玄子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就一脸憔悴焦虑。莫玄子把事情经过告诉她，她也是一阵唏嘘惶恐。

两人驱车前往梅林关口的立交桥，桥上桥下车流如梭，却没有一个行人。阳光正是毒辣的时候，莫玄子已累得汗流浃背，隐约听到有人呻吟，循着声音把老头子找到了。老头子被捆绑得像只大闸蟹，嘴巴被封了胶布。莫玄子把胶布撕掉，发现他满嘴是血，嘴唇红肿，身上倒是没什么伤口。他和夏小红直接把老头子送往人民医院，安顿好老头子，才和夏小红去吃饭。

在西餐厅里，莫玄子一口气喝了两杯冰饮料，饿过了头，饭也吃不下了。夏小红一直觉得蹊跷，她想，既然绑匪知道公司的情况和老头子的身份，为什么只要50万，而且只打他的嘴巴?她把疑问告诉莫玄子，莫玄子疲惫地说：“这事对外不要说，我估计是有人想教训他而已，绑匪要50万只是转移视线，根本不在乎钱。”

夏小红问：“难道老头子被绑的事跟贾副主席的死有关?”

莫玄子没有直接回答，他感慨地说：“人啊，很多不是自然死亡的，欲望太强的人多数死在欲望上。没钱的时候很多人拼命挣钱，等有钱了，才知道资本原来就是杀人的刀。”

夏小红说：“资本是刀没错，但不一定是杀人的刀，也可以是切菜的刀，看你怎么用。”夏小红虽然早就知道商场如战场，但一直以为战场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亲临战场了，而战场是血淋淋的。她接着问：“绑架一个人难道就这么容易?为什么不报警?”

莫玄子说：“报警就会牵出大案，会牵出更复杂的关系，他们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夏小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没操作过上市的事，对股市也不是很了解，对资本其实也还没真正大规模运作过，她很疑惑地问莫玄子：“难道上市圈钱真的有诀窍?”

莫玄子看着夏小红说：“记得国厦大巴公司吗?这家上市公司因为业绩差，几年前被顺风集团下属的国风公司收购，国风得以借壳上市，国厦大巴公司也被改为国风大巴公司。”

夏小红还是不理解，问：“这似乎还是经营的问题，不是什么诀窍。”

莫玄子说：“关键就是在收购两个字上做文章，固定的国有资产是最好做文章的。这里面很复杂，国风在北京有一家子公司，不是以分支机构注册的，而是请了一个退休的政府高官做董事长，再由他出面收购这家大巴公司，一收购就净赚了三个多亿，其中有一个多亿的资金换成现金分给各路诸侯。贾副主席是这次收购的总策划和操盘手，他如果不自杀，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要葬送生命。”

夏小红担心地说：“以前贾副主席在深圳的时候都会找你一起吃饭，会不会连累到你啊?”

莫玄子摇摇头说：“不可能，我跟他接触只是表面的，真正关于收购的事情，他都不会跟我说，我只是深圳这边的东道主，他来深圳不找我找谁啊?”

夏小红问：“那他们教训老头子出于什么原因?”

莫玄子说：“不说了，这老头儿的脑子可能撞过墙，多嘴，也是活该，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

夏小红又问：“贾副主席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不逃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莫玄子说：“你怎么知道他不想逃?据我所知，他已经办了几本护照，之所以没有逃成，或许已经暗中被监视了吧。”

夏小红发出一声感叹。她感觉职场、商场和情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杀人不见血。

(二)

还是海景大厦的旋转咖啡屋。莫玄子下了车，迈着自信的步伐走了过去。他穿一套休闲装，运动鞋，浑身散发着活力。一进门，他就看到夏小红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坐着等他。他想，这个男人肯定就是夏小红的老公。

夏小红老公黄贵福瘦瘦的，偏黑，典型的广东人模样。他早年通过中介，跟香港一个女人办了假结婚手续，7年后定居香港。1年后，又办了离婚手续。之后，在深圳认识了夏小红，比夏小红大15岁。黄贵福说：“听小红说，你很有能力，也很有斗志，又是连锁经营专家。我又正好想找个投资项目。这几天，小红给我看了你写的那本《新都市连锁经营战略》，觉得你对连锁店行业轻车熟路，策划、经营和管理都应该很厉害。后生可畏啊。”

莫玄子笑着说：“那只是雕虫小技，从小喜欢玩弄文字而已，大商人是不屑一顾的，能得到你的支持，我感到很荣幸。”

“今天约你来，简单说，就是在小红的游说下，我有合作意向，咱们搞一个项目，一起干一番事业。”黄贵福说话比较直接，“好项目太多了，但风险小、可操作性强的不多，大多是停留在理论上的。前些年的互联网风险投资，还有，前阶段的生物工程等，都是理论上不错，操作起来千头万绪。有时烧了钱，得到的东西都是虚拟的。”

莫玄子说：“我们这个项目不复杂，风险小，可操作性强。不过，做连锁店要有一定的实力，要用三年的时间来考虑赢利的问题。”

“资金不是问题，我是生意人，关心的是利润有多大，有没有‘钱途——金钱的‘钱。”黄贵福很实在地说。

“如果没有考虑成熟，我也不会花时间去写商业计划书的。”莫玄子说。

“说说你的想法吧。”黄贵福看到他是个精练的人，印象分还不错。

“我是一个将被挤出局的人，这一点小红很清楚。出局后做什么呢?当然是自己最熟悉的。我了解这一行，对市场有把握。你是个商人，第一考虑的是利润，我也一样，亏本的生意没有人愿意去做。这一点我有足够的自信。”

黄贵福继续问道：“你具体打算怎么做呢?生产兼销售玩具?还是总经销?还是只做销售终端?”

莫玄子说：“现在是资本为王，终端为大的年代，深圳的玩具市场空间大，有长远的发展前景，当然做终端。”

黄贵福问：“你打算怎么做?”

莫玄子说：“我不打算开设工厂，我想以做连锁店为主兼批发，可能以后做一部分电子商务。跟国外相比，深圳的玩具连锁店都开得不太成功，包括顺风其实也还在摸索。严格说，深圳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玩具连锁店，没有自己的品牌。比起麦当劳这样的品牌，深圳的玩具店品牌还在摸着石头过河。有的连锁店名气虽然还不错，但品牌策划没跟上，加盟店没管理好，太杂乱，影响总体形象。”

黄贵福很认真地听着，莫玄子继续说道：“我已经把整套企业形象和经营战略策划好了，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你拍板，就可以注册了。”

“风险方面有没有考虑过?”黄贵福问。

“当然有，我们不开工厂，风险小，最大的费用是店铺的租金和装修，如果做顺风这样的小店，每家店的面积从300平方米到2000平方米，租金和装修的投资不太大；如果做大型玩具城，大规模的店，装修费可以找厂家买单，可

以从进场费做文章，一般商场对每家供货商收取5000至20000元的进场费，平均每家按1万元算，如果有100家供货商，就可以收到100万元进场费。”莫玄子成竹在胸。

黄贵福又问：“股本结构怎么安排?”

莫玄子说：“我投200万，加上我的实际操作能力，共占30％的股份。你们夫妻出资700万，占70％的股份。你任董事长，我在前方开荒，你做后盾，小红直接管理财务，你看如何?”

“资金方面没问题，持股比例也应该没什么问题。最主要的是要调查好市场，要看得准才做，做了就要做好。”黄贵福说得很认真。

“那当然，你放心，我比你还谨慎。”莫玄子越说越自信。

“我相信你是个有魄力的人，有能力和智慧。”黄贵福也被莫玄子的自信感染了。

“过奖了。其实你才是真正的商场高手。”莫玄子谦虚着，其实心里很舒服。

黄贵福笑着说：“老啦，不行啦，以后要看你们年轻人的啦。”

莫玄子说：“姜是老的辣。”

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继而黄贵福认真地说：“这个项目我觉得还可以，你再详细策划策划，我也再琢磨一下，回头你弄个可行性分析报告给我，我让小红再和你联系。”

莫玄子说：“可行性分析已经有了，回去后我发E-mail给你。”

“那今天就先谈到这儿。有缘分的话，还会经常接触的。”黄贵福说着，站起来与莫玄子握了握手。

黄贵福独自开车走了，莫玄子和夏小红回了公司。莫玄子刚进办公室，钟蔓就跟着进来，说：“莫总，今年下半年的宣传策划方案做好了，请你过目一下。”

莫玄子说：“谢谢，你先放着，我尽快看，有事我再找你。”

钟蔓又怕得罪李黛，也复印了一份策划方案给她。李黛正盯着电脑，全神贯注，目不斜视地说：“你先放这儿，我一会儿就看。”

李黛自从上次买了那些股票后，捂了一段时间，今天打开炒股软件一看，亏了1万多元，吓了一跳，她看到大盘还在急跌，怕亏得更多，赶紧填单，按动鼠标，全部卖了出去，亏损13450元。她自言自语地说：“幸好我出手快，否则明天就要亏2万了。”话刚说完，没想到大盘又迅速猛涨，她刚卖的股票也迅速反弹，气得她拿起钟蔓的策划方案往桌子上一拍，爆叫：“气死了，今天本美女到底走什么倒霉运!”

(三)

老头子季董除了嘴唇流血，门牙断了两颗，身体没什么大碍，几天后就出院了，也不敢在深圳久呆，急急回了香港。老头子回香港后，一直藏在家里，李黛打了很多次电话，他要么不接，要么说病了。此时他觉得权力的意义已经不大，平安和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他没想到贾副主席会自杀，没想到事情发展得这么严重。当时，他向有关部门告状时，他只是想挤掉贾副主席，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害得一条人命去换许多人的安全。

那晚，莫玄子送老头子回香港后，就按约与夏小红去了咖啡屋。他和夏小红坐下没几分钟，夏小红就看到钟蔓和李黛也亲热地走了进来。夏小红示意莫玄子转头看。莫玄子一看，顿时明白了什么，说：“人心隔肚皮啊，你对人再好，人家也可能背叛你。”

夏小红说：“你侧身面向墙壁，别让她们看见咱们。”

莫玄子把墨镜拿出来戴上，轻声说：“看来，钟蔓出卖了我，我的计划李黛已经全盘掌握了，钟蔓知道我们的想法，李黛和老头子也就知道了。这个社会，没有秘密啊，每个人都是一个透视镜，都是一个定时炸弹。”

夏小红吃惊地问：“你告诉钟蔓了?”

莫玄子说：“怎么可能?她自己会猜得到的，她的智商不低。我一直待钟蔓不薄，平时也看她对我忠心耿耿，没想到会倒打一耙。”

夏小红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看着莫玄子，微笑着说“也只有像我这样的傻子，才会对你这么死心踏地了。”

莫玄子没心思谈感情，他更关心的是事业：“今天和你老公的谈话内容，不能让钟蔓知道。从现在开始，我们的计划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如果让老头子先解除合同，李黛先行一步，在全市所有正规超市设专柜，大力开拓分店，我们的路窄了，就很难走了。蛋糕就这么大，被别人多吃几口，自己就要挨饿了。”

夏小红有点生气了：“那你还拉钟蔓起来做底线干什么?吃饱了撑的?”

莫玄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唉!”

夏小红说：“心太软是成不了霸主的。”

他们俩草草吃了饭，聊了一会儿，就一前一后出来了。莫玄子把夏小红送到她家楼下。夏小红说：“上去坐坐吧。”莫玄子有点矛盾，有点紧张，犹豫了一会儿，禁不住夏小红温柔，还是跟她上去了。这是一套面向莲花山的高档住宅，280多平方米的豪华空间，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窗，使房间显得更空旷，有点冷清。

莫玄子在沙发上坐下，夏小红泡了杯茶递给他，幽幽地说道，结婚几个月后，黄贵福就很少在深圳了，他在香港早就有别的女人，而且不止一个。刚开始，她也哭过好几回，甚至想过跳楼自杀，但现在麻木了，也想通了，冷静了。“人生就是一个不断折腾和不断麻醉自己的过程。”她感慨道，“他之所以愿意投资，一半是觉得你能给他赚钱，一半是看在我的分儿上，想弥补他的良心。”

莫玄子沉默着，满是心疼，他轻轻拍着夏小红的背，无言的安慰着。夏小红眼眶充满眼泪：“很多人羡慕我找了个有钱的老公，我的苦又有谁能理解?其实，我倒是希望找个普通人，只要他对我专一，只要他疼我就够了。”

莫玄子怕她越说越伤心，转移话题说道：“铁观音不能这么泡，我是老茶客了，我来泡功夫茶给你喝好吗?”

“好呀，我家有功夫茶具。”夏小红说着擦了擦眼睛，就去拿茶具。看着莫玄子熟练的技巧，她突然来了灵感，说：“我觉得功夫茶很有特色，也有格调，不如以后我们开店后在店内设功夫茶招待客人，你看如何?”

莫玄子喝了十多年功夫茶，反而没想到用这个策略，也许是陌生才能产生灵感，他兴奋地说“好，就这么定了，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呢，还是你有文化啊。”

夏小红有点满足地说：“好是好，但我们经营的产品跟茶没关系，会不会有点别扭?”

莫玄子说：“不会的，带孩子来买玩具的人都有休闲的心，都市年轻男女来逛商场喝一杯功夫茶，也会觉得有亲切感。”

夏小红说：“老黄的投资应该没问题，我再催促一下，找个时间你们俩签了合作协议，就可以正式注册公司了。”

莫玄子说：“好的，按原先商量好的方案，他任董事长，我任董事总经理，你任财务总监。”

夏小红说：“我先不要急着过去，不要挂名，还是在顺风待一段时间再走。一来是怕影响顺风的经营，我们俩如果同时走，好像不负责任，觉得对不起王主席；二来是考虑到如果李黛有恶意竞争，我还能知道点秘密。”

莫玄子说：“这样做也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你高瞻远瞩啊，留在顺风做人情，也做正义的卧底。你有些思想比我有谋略。”

夏小红说：“那还不是为了你。”

莫玄子觉得还是谈正事好，说道：“我马上就派人去注册公司了，人员一到齐，员工培训的事怎么办?我忙不过来，你找个人来给他们讲讲课吧?”

夏小红说：“顺风不是有两个培训师吗?你找个人去兼职就行了。”

莫玄子说“不行，这样不是乱套了吗?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不是亲兄弟。”

夏小红觉得有道理，便说：“到时候如果没有合适的，我亲自上马吧。”

莫玄子说：“其实，如果我们俩有空，亲自培训也不错，我们最熟悉我们的事业，也最尽责，又能在创业之初节省成本。”

夏小红说：“是啊。”她看莫玄子只谈创业的事，不涉及感情，满是失望。

莫玄子终于一个人回去了。夏小红站在阳台上看他走出大楼，钻进车里，一直看到莫玄子的车离开了她的视线。

莫玄子回到住处，给夏小红打电话说：“我到家了。”

夏小红说：“我睡不着，很想你……”

“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天意弄人啊。”莫玄子也是满心惆怅。

“没什么错什么对的。”夏小红说，“爱情就像股票，该买的时候就要马上冲入，只要是优质股，你就可以捂着。”

莫玄子想，夏小红是优质股没错，他也愿意在高位接盘，可是，横刀夺爱毕竟不是高手。他想了想，心有点乱，说：“睡觉吧，明天要早点起来。晚安!”

夏小红依依不舍地说：“晚安!”(未完待续)

(编辑：刘紫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