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新亭
中国古代文学一直分三大块,一块是爱情文学,如《红楼梦》、《金瓶梅》、《三言二拍》;一块是神鬼文学,如《封神演义》、《西游记》、《聊斋志异》(其实就是魔幻文学);一块就是战斗文学,如《三国演义》、《水浒传》等。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又有了乡土文学这一块沃土,如赵树理、刘绍棠、刘玉堂……那么,在我们小小说界有没有乡土文学或者说乡土作家之说呢?答案是肯定的。像第一代小小说作家王奎山就是小小说乡土文学的开山鼻祖。许行擅长写革命题材,孙方友擅长写传奇题材,凌鼎年擅长写文化题材,刘国芳擅长写婚爱题材,白小易擅长写人性题材,吴金良擅长写都市题材,生晓清擅长写人生题材,谢志强擅长写魔幻题材,高宽擅长写讽刺题材,闵凡利擅长写佛教题材……
侯发山也是擅长写乡土题材的,但他又与王奎山截然不同。王奎山的乡土小小说,感觉离我们的生活较远,故事大都发生在20世纪中叶,而侯发山的乡土小小说,感觉离我们很近,故事是刚发生或者说正在发生着的事情,是21世纪乡里新事。
在我办公室的书橱里,有一本书一直在那里搁着。偶尔得宽余拿出来玩味一番,刚要读,不是有人来,就是电话响,只好又把书放回去。好多事情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向往位子的人,如果一直得不到位子,可能耿耿于怀一辈子;最终得到位子的人,可能又要感叹:无官一身轻,有子万事足,一切都无所谓,一切都是过眼烟云。如是三番,从我收到书,到现在半年过去了。那本书就是侯发山的小小说集《乡里故事》。封面设计得非常漂亮,绿树成阴,河水泛亮,青草连天,碧枝残叶,好一幅乡下美景。封面勒口上方是本书作家侯发山的二寸彩照,中型分头,国字脸庞,浓眉厚眼,宽鼻抿嘴,双耳贴颈,皮肤黎黑。淳朴善良,倔强勤勉。浑身上下透露着乡村风光。
近期断断续续读完了侯发山的《乡里故事》,不是一口气读完的,是无数次读完的。如果没有吸引力,放下以后,是不可能再拿起来读的。侯发山写的是乡里故事,乡村里的故事,用小小说这种艺术去表达,往往是费力不讨好。况且时下农村题材也不是一个亮点题材,而侯发山却把乡里故事写得有滋有味,一波三折,引人入胜,妙趣横生,跌宕起伏。
首先他在形式上作了大胆的探索。这就使普普通通的农村题材变得不那么土里土气了,或者说高贵起来,好看起来,耐读起来了。如:《胡乡长日记摘抄》这篇小小说,他用日记体,比平辅直叙就高明多了。诸如此类的作品还有:《报账》、《下乡》、《40万元的婚礼》(文中还引用了一段毛主席语录)、《乌有应聘局长时的笔试答卷》(采用试卷体)、《侯乡长的辩护词》(辩护词式)、《兔子为什么输给乌龟》(采用课堂老师提问学生回答式)、《谎言》(启示式),等等。
其次他在内容上更是别出心裁。这就使他的作品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魅力。读来不觉得枯燥,不觉得浅薄,他的这个秘诀是“言外之意,题外之旨,弦外之音,声东击西。”这类作品如:《唐僧取经》、《好媳妇潘金莲》、《打虎英雄》、《活着的死人》、《选个二傻当村主任》……这也正好是故事与小小说的区别。
记得在1999年秋,在郑州举办“当代小小说繁荣与发展研讨会”上,我与发山见过一面。感觉发山人品很好,朴实厚道。几年不见,发山的作品日臻成熟,很有自已的风格。我一直认为,只有有伟大的人品,才会有伟大的作品。相信发山的作品会越来越好。因为他说:平平淡淡才是真,写作是自言自语,写作是我手写我心,写作其实是一种诉求。
当然,在发山的作品中,抨击贪官污吏的较多,这样一路读下来,即使构思再巧妙,也还是读作家的匠心,也是读作家的构思,而不是读令人眼花缭乱的生活,而没有读到作家五彩缤纷的内心世界。在我们小小说界,这成为一个通病,只见构思不见生活。这样的作品多了,不会产生强烈的震撼力。说到底,人们还是喜欢再看一遍失去的永不再来的生活。其实,小说正是肩负着这样的一种使命。毕竟,生活或者说时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小说却让人们变得看得见摸得着,所以,千百年以来,小说才成为最受欢迎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