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雅琴
“在我看来,北京的老地标应该从故宫、天坛、天安门中来选,新地标无疑应该属于鸟巢和水立方,屹立老城新旧交织如埃菲尔铁塔立于巴黎一样的地标,当属于民间俗称的‘巨蛋国家大剧院和‘巨裤中央电视台。能够拥有一些崭新的新地标,是这座城市的必然,也是这座城市发展的形象化的标志,是这座城市和古老历史相辉映的现代化的点睛之笔。”
——当代作家肖复兴
2008年,肖复兴在撰文力项地标建筑的时候,还加上了一点顾虑;这些建筑千万别成了给北京人心里添堵的碍眼之物。现在看来,肖多虑了。至少“巨蛋”成功了,有多少人已经去听过新年音乐会?单刀赴会“交响乐之春”?蠢蠢欲动于歌剧节?掏40块钱进去参观的人越来越多,周末的“巨蛋”门口,有点太热闹了,总让人以为在等着什么重大演出。
他说的没错。现在每一个中国人都自豪地告诉老外我们有长城。好的建筑就是这样神奇,你一边认为它过于高端,你不懂。但你一边会使劲的装作很懂或者弄懂它,以便向别人炫耀。当“巨蛋”作为天安门的姊妹景观出现在长安街上,每个中国人都可以拍着胸脯炫耀一番了。
人们希望从安德鲁口中得到大剧院的神圣所在,安德鲁说,在天安门广场众多的建筑物中,国家大剧院是对天空冒犯得最少的建筑物,“它接纳了天空的倒影,谦逊而又强大”。
水上“巨蛋”外形惊人不说,表里很如一。走进剧院,先要经过一条水下长廊,走过长廊抬头,不光是眼界豁然开朗,耳朵也因此打开了。头顶是一面拉开的大幕,由红木顶设计而成,大概是提醒人们,好戏这才开始。
肖复兴之所以选择“巨蛋”作为埃菲尔铁塔之于巴黎那样的地位,不完全因为它现代,而恰恰在于它如何嫁接传统。大剧院里的扶栏和地砖之间的连接处都是兰草纹,这是一种高雅但生命力极强的草,比作艺术再好不过了。竹帘和对襟铜门也是传统元素的体现。如果你不明白为什么有些老人也喜欢来这里转悠,现在再想一想,大概是舍不得不看这传统吧。
当我买票走进剧院的时候,有点得意,40块钱看安德鲁这备受瞩目和饱经争议的建筑,很超值了。上2楼时听到了歌剧声,有个女孩在台上唱《映山红》,台下至少有100个人在听或者鼓掌。那姑娘唱得真不错,对我们来说是免费的美餐,对她来说,或者只是一次艺术的宣泄,或者,练场的机会。NCPA咖啡厅也传出歌声来,索性点了一杯咖啡坐下来,也是女声,这个似乎更专业一些,穿了黑色的礼服,脸上的妆大概是舞台妆了,很隆重。她唱的可能就是意大利文了,没听懂,但神情错综之间,声音时有哽咽,时又高亢,十有八九是一段激烈的情感斗争。
听说5楼花瓣厅是最大的免费歌剧厅,上去才发现坐了几乎300人,歌者还没来,观众们已经等不及鼓掌了。他唱的是《我怀着满腔热情》,我比较期待下一曲《复仇》,那是《费加罗的婚礼》选段,莫扎特的名曲。曲罢,还有一个10分钟的普及小讲座,从歌剧的概念、历史到乐派,再到歌剧的形式。旁边有个湖南口音的男人带着女朋友和未来丈人也在听,攀谈起来,他竟然给歌剧院打了比故宫还高的分,“感觉里面很现代,比故宫好看多了。三个人坐在场子里听免费的歌剧,很享受,这里很安静,上下电梯也很方便,休息空间很大,还有免费的饮用水,她爸爸很喜欢。”
回到入口处不远的水下廊道,西展厅正在展出的是《今夜无人入眠》,有很多珍贵的历史图片、服装模型、海报、视频资料和作曲家手稿、乐谱等。展览中有《艺术家的生涯》1896年2月1日在都灵歌剧院首演时的服装;1924年普契尼《图兰朵》的乐谱手稿;1906年1月27日《茶花女》在米兰斯卡拉剧院上演时的服装设计图;一系列歌剧历史上重要的文物,相当吸引人。我惊讶地发现,90年前米兰斯卡拉剧院的《图兰朵》海报竟然完全用的是京剧花脸脸谱形象,而公主服装上的两条金龙形象在中国人看来也相当复古,但这一切都是历史的现实。据说这其中不少展品都是首次离开故土,价值昂贵,服装的造价每件都在7万元左右。看了一部正在播放的8分钟小短片,是关于1915年作曲家普契尼生活、打猎、作曲状态的,这是他生前唯一存世的视频资料。
走过看过之后,我突然明白,艺术离生活并不远,也并不高高在上。当人们接近艺术,才会发现生活得愉悦并不只来自购物和美食,那些很“高”的艺术,也让人心旷神怡。
6月,国家大剧院将启动实验、先锋戏剧小剧场,那么这个夏天,我们不只有歌剧、不只有大戏、不只有交响乐,还有更爆发的小雨点。8月有合唱节。10月有世界设计大赛。“巨蛋”开始吸纳越来越多的东西,也让自己变得更加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