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炎
摘要:孔子是中国历史上最重要的思想家、教育家,他循循然善诱人。但更多的时候,孔子是一个性情直率的人,他有着严厉、率直的论政风格和施教风格,这是往往被人们忽视的一面。这种严厉和率直既也体现在他的施教风格中。孔子的这种率直人格是其率真个性的具体表现,也是其君子人格的自然流露,它至今仍有着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关键词:孔子;教育风格;率直
子贡在评价孔子时曾说过这样一段话,“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在《论语·述而》篇中孔子也曾说过:“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这些传统的描写孔子施教的经典语句,好像给了我们这样的错觉:孔子只是一个和蔼的善于启发诱导的和悦长者,他耐心细致、不急不躁。使受教者如沐春风。这是大多数人心目中的孔子的形象。孔子一生把追求仁德作为自己的最高目标,以至于周游列国、颠沛流离都不改初衷。“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孔子留给人们的就是这样一位勤勉好学,不忧不惧的君子形象。《论语·乡党》中也有这样几段描述:“孔子於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庙朝廷,便便然;唯谨尔。”“朝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訚訚如也。”“入公门,鞠躬如也,如不容。立不中门,行不履阈。过位,色勃如也”,这里展示的也是一个谦谦知礼的君子形象。那么,孔子只是一个居乡党若不能言,处庙堂则行礼如仪,过君位则有些局促不安的君子吗?非也。固然,孔子有时也许不失这种长者之风,如《论语·先进》篇《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章中的孔子。这其实是孔子教育风格的一个方面,也是被人们忽视的一面。在更多的时候,孔子还是一个性情真率的人,处世为人有着严厉、率直的风格。
孔子一生的活动主要是教育,所以,他的这种率直便主要体现在他的施教风格之中。
孔子率直的施教风格表现为以下几点:首先。孔子毫不掩饰对弟子资质、才情的看法。如《论语·先进》:“柴也愚,参也鲁,师也辟,由也嘧。”同一篇中还有这样一段,“子贡问:‘师与商也孰贤?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曰:‘然则师愈与?子曰:‘过犹不及。”高柴、曾参、颛孙师和子由都是孔子弟子中后来被列入贤哲之列的高足,但孔子对于他们天性中的不足以及后天的发展评价起来还是毫不拐弯抹角,不留情面,似乎有点伤人自尊。其次,孔子对弟子的批评是疾言厉色的。“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论语·公冶长》中的这段记载,甚至于让我们觉得孔子有些过于认真和严厉了。“昼寝”也许并不是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但我们还是看到了孔子的怒不可遏,以至于宰予的这个过错竟然改变了孔子看待人和事的方法。子路是孔子比较喜欢的先进弟子之一,也是受到孔子批评较多的弟子。子路对自己在勇的方面的表现颇为自信,当然有时也受到孔子当面的夸奖,子路便以勇者自居。面对子路的尚勇,孔子告诫他:“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对于尚勇的为害,谆谆教诲子路。子贡是对孔子非常拥戴的弟子,颜回则是孔子最为欣赏的门人。但即使是这样,孔子也丝毫不隐瞒对他们的不满和教育批评。子贡常常好论人短长,并以抬高自己,孔子就批评他说:“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颜回对孔子的言论都不加怀疑的听从,这让孔子感到十分不高兴,也真诚的批评了他。
除此之外,孔子的这种直率还表现在对执政者的批评方面,《论语·颜渊》篇中记载了这样一件事,“季康子患盗,问于孔子。孔子对曰:‘荀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同一篇中还有这样的记载,“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季康子是鲁国的执政,孔子对他的批评也直率而严厉。这种直率的批评有时甚至于还体现在那些曾被孔子极力赞许过的政治人物身上。管仲曾被孔子许以为仁,但面对管仲的不俭和无礼,孔子也怒不可遏:“管仲之器小哉。或日: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孔子的率直人格也体现为对弟子们由衷的欣赏和赞许,还有对社会上一些名流的行事风格的品评上面。《论语·公冶长》中有孔子与子贡的这样一段对话:“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一在这里,孔子毫不掩饰对颜回的赞许之情,甚至于称自己都不如颜回。本篇之中孔子还对公冶长、南容的品行,冉雍的仁德,子贱的君子,子路的勇敢,季文子的三思而行,宁武子的难得痴傻作了褒扬;同时孔子还对申枨的多欲,臧文仲的不智,微生高的不直进行了批评。据统计,本篇共28章,被孔子批评的人物共有25人。这些话语褒贬分明,是非昭然,表现了孔子一贯的率直风格。
孔子处事为人的这种率直首先是其率真个性的具体表现。孔子虽然讲究“礼”,但这并不能掩盖他生动的、率真的个性,孔子是一个性情中人,喜怒哀乐常形于色,这也是孔子可爱的地方。《论语》中有这样一则让人忍俊不禁的小故事:有一个孔子极不喜欢的人来见孔子。孔子让自己的弟子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由将那人打发走开。那人还未走,孔子便开始弦歌。他分明是在告诉那人:我好着呢,就是不见你。这样一个任性使气的孔子,其实是非常生活化的。因此,孔子虽然强调君子“不重则不威”,但现实生活中的孔子却并非天天板着面孔,让人敬而远之。喜怒哀乐,也常常挂在这位圣哲的脸上。这是为人师表的一种必备品质,它至今仍有着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这种率直从更深的意义层面来看,便是孔子君子仁德的具体体现。孔子认为,仁德是发自内心的一种真挚情感。直率的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其实就是一种“仁”的表现。孔子一直反对那种模棱是非的“乡愿”,并指斥这种人为“德之贼也”,他声称“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后儒孟子对这种人也大加挞伐,认为这种人“非之无举也,刺之无刺也,同乎流俗,合乎无是污世,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洁,众皆悦之,自以为是,而不可与入尧舜之道,故曰:‘德之贼也。”孔子对自己有很高的期许,当他被围于匡,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时候,仍凛然不惧,并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这种以大道直行相期许的人,自然不会隐瞒自己的观点,更不会“匿怨”,这就是君子仁德。
孔子是中国历史上最重要的思想家、政治家和教育家。他以对中国文化的杰出贡献和重大影响,而被人们称为“圣人”。两千多年来,人们对他顶礼膜拜。尤其在伦理道德方面,人们是非则之,几乎不敢越雷池半步。其实,圣人也无异于众人,喜则乐之,怒则斥之。喜怒哀乐,均秉乎七情。当然,除去作为一个伦理型哲学家以外,孔子还是一位重要的教育家。冯友兰先生曾经这样评价孔子说,孔子只是一个“老教书匠”,是中国第一个使学术民众化的,以教育为职业的“教授老儒”。孔子对教育的贡献可谓巨大,他自“而立”之年即以《诗》《书》《礼》《乐》为教,更以他至伟人格中的一言一行,一动一静而示范为教。是他开了我国历史上私人讲学的先河,将以前学在官府,文化知识是贵族们的专利的现象,移植到民间。他首先提出“有教无类”的方针,不分贫贱富贵,均可以在他那里受教。在弟子中,贫如颜回,富如子贡,贵如孟懿子,然绝大多数是平民子弟。他们来自卫、齐、陈、吴等国,真可谓桃李满天下。究其教学目的,是传他的人道学说。即克已复礼为仁,变化学生气质,成就人格,提高生命境界,终至成物。也即造就治国、平天下的栋梁之材。并采用“因材施教”和启发式的方法,培养学生的“学而时习之”“温故而知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耻下问”等风范。更以他诲人不倦的精神,对学生人如慈母般地关怀备至,如严父般地导以正道,如朋友般地切磋相长,莫不因其才而成就之。孔子共有弟子三千。身通六艺者七十有二。故能将浩瀚的传统文化推广和流传下来。在这里,我们无意对作为哲学家和教育家的孔子进行哲学思想以及教育成就方面的评价。而意欲对其为人和施教的风格做一番品评,就是试图告诉人们,孔子是一个具有多重性格的“圣人”“循循然善诱人”并非夫子的性格标签。更多的情形下,他是一个性情直率的人。孔子所展示的直率,也是我们这个社会所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