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急需建立产业投行

白益民

铁矿石谈判的最后期限6月30日已经过去一周多，关于谈判结果的传言虽多，但铁矿石谈判的最后结果对中方来说难言乐观，因为中国在铁矿石谈判中的被动局面一直未能得到改善。或许，建立一个产业投行可以扭转这样的逆势。

中国的经济体制目前多在学习美国，试图将金融与产业分开。因为在1997年金融危机后，日本模式遭到很大批评，被认为金融和产业的结合造成了日本的金融负担。金融投行并不适合中国，中国需要的是一个产业投行。

日本财团的综合商社实质上就是一个产业投行，它在日本企业进行对外贸易的时候起到了防火墙的作用。需要强调的一点是，日本的综合商社一定是财团的综合商社。例如，作为日本最大的综合商社，三井物产是三井财团的核心成员，这个三井财团内有我们熟悉的丰田和东芝等著名企业。

在实行计划经济体制时，中国的经济体制和日本的财团有很类似的地方。当时的中国就是一个大财团，包含有生产型企业和五矿、中粮等进出口公司。因为有垄断的壁垒，所以中国可以一个窗口对外，这就促成在对外贸易中，中国占据主动，特别是在资源贸易上。

但在中国加入WTO之后，中国开始有了三资企业，它们拥有进出口权，生产企业也有进出口权。这就造成一个混乱局面：各个工厂都开始询价，还跟好几家国内外企业询价，有时还通过中介公司。这样，市场需求就被放大。同以前相比，国外企业很容易摸清楚，甚至夸大中国的需求、库存等信息，谈判自然难以占据主动。甚至像三井物产这样的日本综合商社在中国各个产业链进行了布局，对中国钢铁生产的每个环节的成本都摸得很清楚。所以，当提出涨价65％或是71％时，它们是算好你的国内成本是可以接受的。对外贸易，就像是跟外国军团在打仗。如果别人对我们的情况很清楚，而我们对别人一无所知，就很容易打败仗。

日本的综合商社，表面看是一个贸易企业，三井物产号称世界最大的贸易公司，但实际它是一个金融机构，有“第二银行”之称。在三井物产的股东中，排名前十位的三井住友银行、中央三井信托银行等都是金融机构。这为它在海外获得资源提供了保障。对中国而言，大量的钱都变成了美国的国债。而日本因为有综合商社的存在，所以把财团获得的钱变成资源。中国一直说地大物博，认为自己有资源，而且还靠卖资源来积累财富，实际上，我们缺少资源。况且中国定位自己是世界工厂，就不仅要给自己提供资源，还要给销往国外的产品提供资源。中国因此也是一个缺资源的国家。

学习日本综合商社的模式，不是回到计划经济体制下，而是要考虑在市场开放的前提下搞出一个产业投行。日本综合商社不是用控股公司的模式进行垄断，而是在产业链的各个环节里拥有股权。股权比例可能很少，10％甚至更少，但在各个产业链上都有，因此形成信息上的垄断。综合商社知道整个产业链上的信息，对产业进行指导和超前预测，甚至影响国家产业政策的制定。中国缺少一个这样的产业投行。

我们目前至少可以做到，先在国内建立一个屏蔽的财团体制，不让外界轻易抬高资源商品的定价以获得更多利润。所以，将来在构造中国对外窗口的时候，一定要有一个结合金融和产业的企业来跟对方对话，而不是一些纯生产型企业。完成对中国企业的整合，并一致对外的，只能是一个产业投行。▲（作者是全国日本经济学会理事，著有《三井帝国在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