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狙击佳士得

许秀江

佳士得强行拍卖中国圆明园流失文物鼠首、免首铜像事件是个一波三折的故事。中法两国民间力量就拍还是禁拍的争端进行了交锋与较量，其情节之曲折、故事之生动、人物关系之复杂、利益关系之隐秘，抓住了世界的眼球。本书讲述了佳士得强行拍卖中国文物，最终受阻的来龙去脉，为人们展示了兽首拍卖与反拍卖事件的生动图景。本文选编自该书。

拍卖鲁首不是一件小事

对兽首拍卖曲折的故事，很多人可能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中法两国的民间力量，在这么个本来不太大的事情上较劲，剑拔弩张，互不退让，最后竟然轰动了全世界。为了两只圆明园兽首，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大动干戈吗?兽首事小，关系重大。这件事关系到众多中华民族宝贵文化遗产的命运，触及了中华民族文化安全的底线。如果放任西方国家拿流失在海外的中国文物作交易，那么就会有更多我们中华民族引为象征的国宝跑到国外的拍卖台上去，这将是我们所有当代中国人的耻辱，也是对我们后人的犯罪。

文物是中华民族悠久历史的见证，是传承中华民族伟大精神的载体，是全体中华儿女的共同财富。保护现有文物和回收流失在海外的中国文物是每个中华儿女义不容辞的义务。

阻止兽首拍卖，实际上要更改的是目前不合理的一些游戏规则。当然要遭到那些建立在这些不合理规则基础之上的既得利益者的顽强反抗。

文物回流尚无理想渠道

作为一个民族或一个国家文化象征的文物，是属于这个国家全体人民的共同财产，不应该属于任何个人所有。然而由于各种历史的原因，世界上许多国家、许多民族的宝贵文化遗产却离开了自己的母亲，四处飘流。

不光世界上像中国这样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有大量文物流失到海外，散落到世界各地，被身份背景各不相同的人们收藏，就连世界上最强大的美国，也有大量文物流失海外。占有其他国家文物最多的英国和法国，同样也有众多的文物在别人手中。如何让属于自己国家的文物回到自己的祖国，成了所有民族和所有国家共同的心病。

文物是历史的证据，是民族生存权利合法性的表征。在解决不同国家之间的领土争端、文化争端、民族争端和资源争端方面，文物具有其特殊的不可替代的作用。

文物还是民族自信心的源泉。没有自己历史的民族是世界上最可怜的民族，没有自己文化的国家是世界上最可悲的国家。中国光辉灿烂的历史文化，一直受到世界上所有国家的尊重与羡慕。保护自己的文物，促进文物回流，弘扬本国的文化传统，已经成为所有国家非常重视的一件大事。

然而，在现有的国际公约和法律框架下，各国至今为止，并没有找到一条公认的理想渠道。

文物拍卖是一种重要的文物回流形式

目前国际上通行的文物回流方式之一就是文物拍卖市场。这样做的好处是利用市场机制，实现文物所有权的转移，简洁方便，形式公平。在法律层面认同了收藏人拥有文物的合法性。这是对文物主权既有现实的尊重，一方面，由于收藏者把所藏文物作为财富增值的手段，鼓励了文物收藏者在持有文物阶段，精心保护文物，避免了由于持有人保护不当对文物造成的永久性损失。另一方面，通过拍卖的形式让渡产权，原来的文物收藏者能够获得一定的经济补偿。

世界上很多国家，通过拍卖市场实现重要文物的回流，成功的案例比比皆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有关部门在海内外爱国同胞的支持和帮助下，也多次促成了一些重要文物的回归。

变了味的文物拍卖

然而通过文物拍卖市场促进文物同归母国的做法在实施多年后逐渐失去了原来的味道。国际文物拍卖市场成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敲诈勒索、投机发财的工具，他们总想利用文物母国人们的爱国热情投机赚钱。

近年来，由于越来越多的中国文物被送上了国外商人的拍卖台，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循环。文物的价格被国外商人越炒越高，已经达到了让中国人不能容忍的程度。

圆明园兽首的遭遇就很能说明这个问题。二十多年前，一个兽首仅值不到1万美元，而到了此次拍卖，起手估价就达到了1000万欧元。因为国外的文物贩子们知道，只有中国人才会对本来属于自己祖国的文物真正感兴趣，因为这些中华儿女要想法让这些流失在外的文物回家，用自己的真诚献上一份对祖国的爱心。于是他们便借拍卖之机，利用拍卖机制哄抬价格，一步一步试探爱国同胞的心理承受底线，使中国文物价格直线上升。

2000年，中国保利集团用超过3000万港元的价格参拍，回购了牛首、猴首和虎首，其中最贵的虎首价格约为1544万港元，最便宜的牛首也要约774万港元。到2007年有消息说要拍卖马首时，中国澳门企业家何鸿燊以接近7000万港元的价格，在拍卖前购得马首并捐给国家。

值得注意的是，何鸿燊抢购马首时的价格比当初3件总价的两倍还多。而此次佳士得拍卖鼠首和兔首的估价竟然高达1000万欧元1件。这意味着回购这两件文物的价格要高达近2亿人民币。这样的价格无异于打劫。

放任国外商人拍卖中华文物就会助长文物贩子的气焰，出现更多的文物流失。

文物走私成了文物拍卖的副产品

文物拍卖带来的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恶果是文物走私越来越猖撅。市场机制固然有其优势，也有其难以克服的弊端。市场本身是一个逐利机制，一旦形成可观的套利空间，就会吸引形形色色的逐利者勇往直前，其中就不乏违法分子混迹其中。

由于文物行情直线上升，文物走私就成了供应国际文物拍卖市场的重要来源。文物走私分子利用不同国家现行法律不能完全对接的空隙，经过一番技术处理，最终让非法的走私文物披上了合法的外衣，在国际市场上堂而皇之地公然销售，向文物母国的政府和人民示威，并公然敲诈文物母国。

如今走私文物进入国际文物市场已经成为全世界人民不能不正视的一大公害，一方面，由于拍品涉嫌文物走私案件引起的国际纠纷日益增多，已经严重破坏了国际文物拍卖市场的正常秩序，成为破坏国际关系稳定的重要隐患；另一方面，文物走私导致文物流失加速，很多文明古国文物流失的速度大大超过了文物回流的速度，使文物母国难以应对。

由于文物走私导致的盗采文物行为往往对文物母国的文物源头造成永久性的破坏。文物盗采分子在获取市场价值较高的文物的同时，往往对采掘现场带来全面破坏，其中，很多更为珍贵的文物从此就难以重见天日了。据估计，文物盗采分子每获取一件文物，就要毁掉10件文物，这无疑是对世界文化遗产的巨大破坏。

国际文物拍卖市场暴露出的弊端表明，通过市场拍卖回流文物的形式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抵制文物拍卖是各国人民的共同心声

经过几十年的实践，越来越多的人们逐渐认识到通过拍卖回流文物弊大干利，特别是文物流出国深受其害。他们的最大愿望就是尽早停止一切形式的文物拍卖。

然而在现有的国际公约和法律框架下，各受害国政府并没有任何有效的手段来阻止拍卖。他们所能做的只能是，利用舆论的力量，呼吁各方抵制拍卖。

对于此次兽首拍卖事件，中国国家文物局有关负责人曾表示，对这件事“不予理睬是最好的应对”，中国不会采取“回购”方式买回属于我们的东西，拍卖战争掠夺的文物，于情于理都不能接受。

从政府方面来说，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无奈之举。如果在现行的游戏规则下，国际拍卖行也不主动放弃文物拍卖业务，文物拍卖市场随时都会给文物流失国的人民带来永久的伤害。

抵制兽首拍卖直接拷问的是佳士得的底线

整个兽首拍卖事件，佳士得始终坚持了强硬立场。佳士得为什么非要跟中国人过不去?佳士得真的就不能做任何退让吗?如果不能设身处地地理解我们的对手，就不能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

佳士得确实有难言之隐。如果站在佳士得的立场上思考，这个问题并不难理解。在整个国际收藏品拍卖市场，文物拍卖占了半壁江山，如果放弃文物拍卖市场，在全球经济不景气的今天，无异于自取灭亡。

在佳士得看来，兽首拍卖争端不是一件小事，直接决定着其未来的生死存亡。西方市场的游戏规则是多方博弈的结果，国际拍卖市场也不例外。案例固化成规则是形成市场规则的重要原则。此次兽首拍卖事件，如果佳士得选择了不利于自己的让步，那么，在以后的文物拍卖中，就会有更多的人抵制文物拍卖，一旦开了这个先例，就等于慢性自杀。

改变现有规则，佳士得失去的将是巨大的既得利益和生存前景。

佳士得为什么底气很足

佳士得为什么敢于坚持与中国人民作对，是因为它自认为背后有法国政府替它撑腰。尽管整个事件发展法国政府始终没有公开介入，但不能说法国政府的态度对整个事件的发展没有影响。

结合特定的语境，对于佳士得来说，法国政府不表态就是明确的支持。因为在现有的法国国内的法律体系下，佳士得拍卖中国文物的行为，都能找到一定的法律依据。拍卖中国被抢文物的行为，尽管在世人，特别是在中国人眼里显得多么不合情理，可是在法国的国土上这样的行为却披上了合法的外衣。

法院判决形成僵局

法国巴黎大审法院的一纸判决，把中国人依靠法律手段追索文物之路推上了死胡同。参与诉讼的华裔律师任晓红说，鉴于法国法律，该案在法律上已成定论，不再存在任何提起诉讼的可能。

这表明，在现有的法律框架下，解决文物争端走上了绝路。留给中国人的只有伤心、绝望和无奈。

这样的结果为所有国家依法追索文物设置了新的障碍。作为一个已经成为现实的判决案例，日后将成为佳士得这样的国际拍卖公司拒绝取消拍卖、归还文物的有力法律武器。

一切似乎都进入了僵局!

蔡铭超打开了一个新局面

蔡铭超的宣言让法国人震惊，《巴黎人报》3月3日称，中方主动把佳士得的拍卖变成了一幕“闹剧”。

蔡铭超以其特有的智慧，使本来已经难以破解的僵局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扭转了追索文物的被动局面。蔡铭超的行为向世人揭示了另一种可能的出路，利用现有规则，故意搅局，实现技术性流拍是反击文物拍卖的一种新的有力武器。

当有更多的蔡铭超式的人物从不同的国家登上文物拍卖的舞台后，现有的国际文物市场就会天下大乱。到了那一天，即使佳士得们不想改变现状，也不得不低下头来考虑重新修改游戏规则了。

中国立场

针对佳士得拍卖中国圆明园兽首一事，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多次发表谈话表明了中国政府的立场。

中国政府反对一切伤害中国人民感情的拍卖行为，圆明园兽首铜像是在战争期间被劫掠走，流失海外多年的珍贵文物，中国对其拥有不可置疑的所有权，这些文物理应归还中国。

中国政府高度重视文物追索的国际合作，一贯主张打击文物走私和促进文物返回原属国。2009年2月17日，外交部例行记者会上，外交部发言人姜瑜再次重申了这一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