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崎润一郎的唯美主义和中国人的女性崇拜

张 锐

摘要:日本唯美派作家谷崎润一郎在文学创作上追求传统的古典美、永远的女性美、病态的官能美,形成其独具特色的“女性崇拜”思想;中国文学著作《红楼梦》里也充分地体现了女性美,从这里可以看出人类对美的追求和热爱。

关键词:唯美主义;女性崇拜;女性美;谷崎润一郎

中图分类号:G04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3-291X(2009)17-0200-02

所谓唯美主义也可以说成美主义,是从英语的“aesthetcism”翻译而来的。广义来讲,唯美主义不是真实与道德,也不是美的享受以及美的形式上给与最高评价的人生观,而是一种世界观。

日本的唯美主义文学与近代文学史上的其他文艺思潮相似,都是受西欧的思潮的影响并依存其展开的,唯美主义作家与自然主义作家摹写现实的文学观念截然对应,用优美的笔触创造出了美轮美奂的文学世界。谷崎润一郎更是以一个纯粹的唯美主义作家闻名于世。他贯穿半个多世纪的创作为世人留下一批独具日本特色的唯美主义经典之作。谷崎作品从男人对女人的欲求之梦出发,构建以崇拜女性美为基点的两性关系,并在与死亡的拥抱中将这种美推向极致。

《诗经》是中国韵文的起源之作,当中有许多关于对女性美崇拜的民谣。中国文学巨著《红楼梦》更充分表现了对女性美的崇拜。本文将尝试就谷崎作品中表现的女性崇拜和中国名著《红楼梦》中所体现的女性崇拜做一简要对比分析。

一、谷崎润一郎文学中表现出的女性崇拜

(一)《痴人之爱》中表现出的女性美

谷崎润一郎是代表日本完美主义的文豪之一。所谓唯美主义是指认为世界中最有价值的美这种想法。谷崎认为,这个“美”具体是指女性的肉体美(也包括容貌美),也就是说,世界中最伟大的是美丽的女人。在女性的压倒性美丽面前,道德和正确的生活方式是微不足道的。具有代表性的作品是在1924年创作的《痴人之爱》。

女主人公直美是一位15岁的忧郁而沉默寡言的女孩,男主人公河合让治抚养其长大。几年后直美出落成了一位美丽的女性。直美为了报答让治的培养之恩,以身相许,两人一起和睦而幸福地生活着。两个人的生活虽然说很幸福但是却没有多大乐趣。直美也不是一位纯情的女人,她以肉体美当做武器,每天玩弄男人于股掌之间。

知道真相的让治,十分憎恨她。于是,终于把她逐出家门,但直美也不是好惹的,巧妙地将他笼络。让治输给了荡妇直美的甜言蜜语,虽然是那么憎恨和蔑视薄情的直美,但是,却被直美的肉体迷得天旋地转,无法自拔。

让治曾说:“像我这样的男人都折服于石榴裙下,比起崇拜,这是一种对达不到的事物的尊贵憧憬。”就像这样,折服在美的面前,更简单的说是“在女性的压倒性的美的面前,道德和男人的意志统统不堪一击,能做到的只是跪在女性的面前夸奖她们”。这就是题目所写到的《痴人之爱》。

在《痴人之爱》中,描写两人发生关系的情景有四次。

第一次,是两人刚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只是因为好玩。那时的直美是一个刚刚才15岁的小姑娘。

第二次,是4年之后。直美已经出落成了一个成熟的女人。让治用尽力气背着直美满头大汗地在屋里来回转悠。最后,直美和已经累得筋疲力尽的谦治发生了关系。

第三次,与以往不同,是手淫。因为大怒把直美赶出家门之后,让治非常后悔,回想起两个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特别难忘的就是和直美做爱时的感觉。

“如果她能再回来一次的话,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和她玩那个游戏,再被她骑着在这个屋里爬。如果能实现的话想象不出我能有多高兴,就像没有比这件事情在幸福的事了似的。”让治还不满足于空想,想象着直美就在他的背上,他在房间里爬来爬去。有的时候还把直美的旧衣服背在背上,甚至把她的袜子套在手上或爬或走。

最后一幕将全文推向高潮。眼前一直浮现着说着“把以前的事情都忘掉,想像朋友一样和让治交往”的用肉体美将让治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直美。在她的糖衣炮弹下,让治彻底被降服,拜倒在她的身下。

“让我当你的马吧,快像以前一样骑到我的身上来,不管怎么样那样做我就满足了。”

直美虽然一时惊愕,但还是大胆地跨上了早已四肢趴下的让治的背上。好不容易让直美爬上自己身上的让治答应了像“从今以后都得听我的”、“我不管要什么都得拿钱出来给我买”、“我想做的事情不许干涉”等全部无理要求。

正常的男人在和恋人分开后,最留恋的还是性。变成马让直美骑的让治与直美签订了“奴隶条约”。被直美征服的让治,被直美欺压和支配着。性交的姿态正是两人关系的一种象征。对于让治来说,直美的身体是一项完美的艺术品。让治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也臣服于直美。就连她的放纵淫荡也给与默认。让治说下壮言:“我迷恋者直美,不管怎么说都是美好的”。这就是名副其实的“痴人”的爱。

《痴人之爱》1924年在大阪朝日报纸上开始连载刊登的当时,不用说电视,就是收音机也还不发达,报纸是主流媒体。自从《痴人之爱》连载以来,得到了社会广泛的回应,直美这样的人成为了引领时尚潮流的一个先驱。“直美主义”这样的词语也由此产生。没想到这样一部变态性爱小说,却有着这么大的反响。《痴人之爱》是一部不仅性格上变态的人,就连最正常人读了之后也会备受震撼的一部文学作品。

(二)《春琴抄》中表现出的女性美

在明治时期的大阪道修町上邻列着许多药材铺,其中一间鸟屋家的二女儿琴,因为9岁的一场大病而导致失明以来,专心练习弹琴,她生活的伴侣就是一把三弦琴。照顾春琴的丁稚佐助逐渐变成了春琴的弟子。有一天,忽然地震了,冒死救了琴的佐助和琴之间产生了感情。因为不能让别人知道此事,两人过着不可思议的日子。不久发生了一件奇妙的事情,琴有了身孕。

不久,琴的父亲安左卫门死去了,像是约好了似的,师匠春松检校也去了另一个世界。琴带着匠师生前许给的名字春琴随佐助搬到了新居。那个时候,一直惦记着琴的美浓屋的利太郎经常来琴家。有一天利太郎强迫春琴答应自己到家里开一个读演会,可就在那天夜里,在琴的身上发生了一件惨事。趁别人不注意利太郎把春琴带到别的屋子,紧紧地把她抱住了……听到了挣扎声的佐助赶来的时候,利太郎眉心流血地倒在了地上。十分生气的利太郎派人前往春琴家,把滚烫的热水泼向了春琴。当佐助反映过来要去救春琴的时候已经晚了,春琴倒在地上痛苦绝望得大叫起来:“不要看我,不要看我的脸”。过了些许时日,拆绷带的那一天,琴对着佐助一边哭一边说着:“只有你不能看我的脸”。心意已决的佐助走进屋里,拿起针对着镜子向双眼刺了下去。感觉到了被疼爱的春琴来到了佐助面前,“佐助,不要做傻事”,“我已经用针刺瞎了我的眼睛。”佐助把自己的眼睛弄瞎和琴进入同一个盲眼的世界,带着佐助感情的美丽姿态才是最重要的。

为了爱人能做的就是这些了吧。佐助为了保持他所爱慕的春琴的美的形象而自己用针刺瞎了自己的双眼并从中感受到了莫大的幸福。这些无一不是表现了男性宁愿在“美”的面前忍受一切痛苦和屈辱,心甘情愿地俯首听命,再次充分证明了谷崎“女性崇拜”的思想。

二、《红楼梦》表现的女性崇拜

中国有这样的一个神话,在由于神与神之间相互斗争,世界变得混乱不堪的太古时代,女娲用五色石填补了天的漏洞。但仅仅有一块石头没有被用来补天,女娲将它丢弃在了大荒山无稽崖的青埂峰上。石头每天哭哭啼啼悲伤地抱怨自己的不走运。有那么一天,一个和尚和一位道人蹓达着出现在这里。他们在石头的附近坐下来,开始谈起了人世间的荣华富贵。完全被这个话题所吸引的女娲留下的这块石头,拼命地恳求两位和尚说:“请把我带到人间吧。”就这样,这块石头作为一块通灵宝玉降生到了人世,后来又回到了天上,讲述这段人生经历的故事就是《红楼梦》。

这是从女性始祖的身上所描写的女性美。

在天界,放春山的遣香洞有一个叫太虚幻境的地方,这里被一个叫做警幻仙姑的人掌管着。在那里,由于赤瑕宫的神瑛侍者每天用甘露浇灌着生长在灵河边的降珠草,降珠草就能退去草木的模样变成为女子的形象。那时,知道神瑛侍者凡心唤起下到人间这件事的降珠草想“我还没能报答甘露之恩,既然他到了人间,那么我也到人间用我一生流淌的眼泪将甘露之恩报答给他吧”,于是自己也来到了人间。知道这件事的其他仙女们也都纷纷和她一样来到了人间。神瑛侍者便是贾宝玉,口中含有通灵宝玉(女娲的石头)出生在了人间。降珠草便是林黛玉。其他的仙女们也都分别化作宝钗、元春、迎春、探春、惜春、李纨、熙凤、巧姐、湘云、可卿、妙玉等降生到了人间(这十二位女性被称为金陵十二钗)。

这里对太虚幻境的仙女们的描写,可以看出其中对女性美的崇拜。

转世后的他们被命运牵引着,在京都的大贵族贾家(荣国府、宁国府)中集结在了一起(当然他们谁都不记得前世的事情)。贾宝玉从小的时候开始就喜欢和女孩子一起玩,他认为“女子如水般清澈,男子则如泥般浑浊”,他讨厌出息发迹和科举的学习,将官僚们贬斥为“国贼”和“无功受禄的人”。他在祖母的(贾母)的宠爱下任性的长大。为了元春回家省亲而建造了大观园,宝玉和其他的姊妹们也都搬到了那里,在众多女性的包围下随心所欲地过着每一天。在探春的提议下“海棠诗社”开始活动起来,她们争先恐后地显示自己诗词创作才能的姿态被认为是贾家极尽荣耀的象征。但是,随着贾家经济和命运的轰然倒塌,她们也都大部分走向了悲惨的结局。

唯美主义拉开了热烈的文学运动序幕,带来了新的文学风潮,也改变了近代文学的样式。对于女性肉体的近乎宗教的崇尚和跪拜时谷崎文学的一大特点。谷崎一生都在追求所谓“永远的女性”,不断在作品中构思荒诞、怪异的丑恶世界,并从中去发现“美”和创造“美”。中国文学也在不断地追求着美,对女性美的崇拜。人类越来越懂得了美的价值,而且开始通过艺术表现美,同时扩大了美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