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

陈小瑾

黄西美国“小沈阳”

白天，他是实验室里的科学家；晚上，他是逗人发笑的喜剧演员

“我是新移民，当年来美国后，我开着一辆旧车，车后保险杆上贴了不少标语贴纸，我都不懂，撕也撕不下来，我开了两年之后，才知道其中一张是‘如果你不懂英语，滚回去。”

这是黄西（Joe Wong）创作的搞笑段子，用他带着浓重中国腔的英语讲出来，能让老美笑得东倒西歪。

4月17日晚上，美国深夜节目收视率冠军的“大卫•雷特曼脱口秀”，破天荒邀请了一名小个子中国人亮相，近6分钟以英语讲美式笑话的演出，为他赢得了观众热烈的赞誉。

黄西站定后的第一句话是：“大家好，我是爱尔兰人。”全场笑翻，雷特曼也跟着大笑。他的笑话题材已触动敏感的美国流行文化神经。

他的表演片段在YouTube上的点阅数，两周之内已超过10万人次。

在美国搞笑界闯荡26年的华人搞笑艺人余智敏(Byron Yee)，对黄西的抢眼表现直呼难得：“能上大卫•雷特曼脱口秀，是所有搞笑艺人的最高梦想之一。”

当年来美国，开着一辆旧车，不懂英语的惨况大概是真的。黄西从一个新移民到成为一名喜剧演员，走过了漫长的道路。

今年39岁的黄西毕业于中国吉大，主修化学。黄西在吉大时就喜欢写笑话和讲笑话，喜欢看传统的单口相声。美国作家马克•吐温与导演伍迪•艾伦的作品对他的启发很大。

1994年他来到美国，在德州的稻田大学学习。1996年，黄西在校报做了一名专栏作者，这有助于磨练他的写作技巧。他惊喜地发现有许多人欣赏他的幽默。

2000年，他到麻州剑桥一家跨国基因制药公司工作，业余报名“笑话写作成教班”。白天他是在实验室正经做研究的科学家，到晚上就摇身一变成演员，穿梭在新英格兰地区的酒吧、夜总会、俱乐部和大学礼堂，做喜剧表演。

为了进入成熟的喜剧市场，2001年年底他搬到波士顿，加入到即兴喜剧表演的圈子。

他努力创作笑话题材，最早的听众是当会计师的太太。他的移民题材配上货真价实的外国口音，使他很快成为波士顿观众喜爱的喜剧演员之一，2003年波士顿国际喜剧节，他打入决赛，在300名参赛者中进入前8名。

专门帮“大卫•雷特曼脱口秀”发掘人才的布瑞尔2005年在波士顿看了黄西的表演，认为他深具潜质，观察了3年后，布瑞尔终于觉得时机成熟。布瑞尔说，他以多年经验，相信黄西终究会大红大紫。当晚雷特曼非常欣赏这段演出，罕见地拉着乐得不知所措的黄西一起谢幕。

他的笑话题材取材广泛：民族、个人、政治到荒诞闹剧，很难对他的幽默进行归类，只能概括为一个词：有创意。

黄西符合大部分白人眼里的亚洲人形象，小个，呆，甚至有点猥琐。YouTube上不少人指责他靠迎合白人对亚裔的偏见来搞笑。

但也有人为他辩护：他的段子不仅提及了移民在美国社会遭遇的困难和歧视，也展示了移民在美国生存的乐观精神。“恰恰通过他的表演，让人觉得这个亚裔小个子有才、够搞笑，不可轻视。”

黄西认为，直到一个民族能开自己的玩笑，嘲讽自己的领袖与政治，这个民族才算成熟。

“我好不容易才获取公民资格，我得去上美国历史课，去回答谁是本杰明•富兰克林，我都只有啊……的份。去年，我儿子在美国出生，我抱着他，‘哇，你这小子一出生就已经是美国人了，我问你，你知道谁是富兰克林吗？”

这是黄西创作的又一段笑话。他一直希望能以第一代移民的身份说故事，“移民在社会中是无声的一群，移民社会中有许多有意思的事，也有许多被歧视与挣扎的事，因为语言与文化的障碍，自己表达不出来，又没有人帮忙表达”。黄西说，“我愿意做个移民的代言人，说出移民乐观、奋斗、坚强的一面。”

2008年4月，黄西访问北京。他非常激动，这是他第一次在中国听现场表演的单口相声，第一次在中国表演喜剧。他花了两天，把台词翻译成汉语。

没有穿西装，也没穿长袍，戴着副眼镜，他上台了。在美国10秒钟就能让观众大笑的地方，虽然鼓掌不断，中国观众却很安静。一个表演者后来告诉黄西：你可能很搞笑，但是我们并不理解。

是的，他在美国生活14年了。“如果要在中国说相声，我可能要回中国生活并重新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