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闭“挑战者”它们的时代过去了？

王　瑾

军事观察家／王晓云

2009年5月3日，英国军工业巨头BAE系统公司宣布，将关闭其位于纽卡斯尔的“挑战者”2主战坦克生产厂。BAE系统公司的决定意味着，作为“陆战之王”发明国的英国，将结束长达93年的坦克研制和生产历程。

信息化时代同时也是后工业化时代。战争形势的变化太快，不知道以后坦克是否会成为被人们遗忘的上古战车……

人物：天才与低能

二十世纪初的英国是一个强大的工业大国，人才倍出，各个领域处处领先，尤其是坦克工业的发展，更是时势造英雄。

1915年英国为改变一战中步兵无力突破对峙阵地的局面，首先发明了坦克这种能穿越壕沟和铁丝网等各种障碍的钢铁怪兽，并在1916年的索姆河战役中将其投入战场获得成功。

坦克在英国诞生有其必然性。早在索姆河战役之前五年，奥地利军官伯斯泰因(Burstyn)和澳大利亚机械工程师摩尔(Mole)就分别提出过类似的履带式作战车辆方案。伯斯泰因的“陆地鱼雷艇”履带战车甚至还有旋转式的机枪炮塔，但维也纳军事技术委员会的官僚们给了这位年轻人一个闭门羹。澳洲人摩尔的方案虽然起初也被英国军方忽视，但在大战爆发后军方很快找到了摩尔，并给他补发了一个大红包。

一般认为英国战地记者斯文顿发明了坦克，但真正让这种履带式陆战之王成为现实产品的则是由丘吉尔领导的海军“陆地之舟”项目委员会。英国坦克这种海军痕迹直到今天还能看到，比如承担“挑战者”2坦克设计的“维克斯”(Vickers)公司最早就是靠为英国海军生产螺旋桨而起家，而BAE坦克部门另外一个前身阿姆斯特朗(Armstrong)公司早年也是以海军舰炮著称。在海军大臣的领导下，前前后后试验了若干个试验型号才推出过顶履带设计的Mark I坦克。

坦克参战不久，英军又有一奇人崭露头角，他就是同样曾经参加布尔战争的富勒，此人总结索姆河战役中英军首次使用坦克的经验，提出使用坦克的新思想。富勒认为，战争自古就是武器的较量，胜利的取得99％在于武器。自拿破仑战争结束至第一次世界大战，工业生产虽然早已用机械力代替了人力，但军队在战场上的运动，却仍主要依靠人力和畜力。坦克一出现就作为活动要塞，既有阵地防御所需要的防护力，又有阵地进攻所需要的突击力和机动力。富勒指出，未来战争主要是机械化战争，坦克必须集中使用、突击作战，战争进程将大大加快，持续时间大为缩短：进攻比防御拥有更大优势。

技术：先知而后用

虽然二战以后坦克需求逐渐萎缩，但仍阻挡不了英国人多年来对坦克技术深深的沉淀，尤其是火炮、装甲以及弹药方面。

1956年东欧波匈事件中，匈牙利市民俘虏了一辆苏制T-54A中型坦克并将它开进了布达佩斯的英国大使馆。英国坦克专家对这辆意外获得的苏联最新式坦克进行分析，深为其100毫米主炮和装甲性能所震撼，认为英军必须研制新型坦克炮，由此诞生了L7型坦克炮。L7火炮炮管1/2长度位置安装了与炮管不同轴的炮膛抽烟装置，也成为了L7型坦克炮的一个招牌特征。皇家兵工厂研制的这种52倍口径线膛炮性能优异，体积紧凑，一举成为了坦克诞生以来使用最广泛的坦克主炮，同时也是冷战期间击毁坦克最多的主炮型号。L7的各种改型被至少25种以上不同型号坦克所采用，其中包括大名鼎鼎的MI坦克和“梅卡瓦”，也包括美国“斯崔克”车族的装甲火炮系统，甚至还有印度、中国和埃及等国的T-54、T-55坦克改型，在整个西欧只有法国坦克没有采用它。

英国坦克工业部门对现代战车的第二大贡献则是陶瓷复合装甲技术。“乔巴姆”装甲采用2.5厘米厚，10厘米见方的多组陶瓷板通过框架拼合成为一个整体，对防护爆炸成型弹丸有特殊的效果，它能使高速金属射流散开、扭曲和断裂，破坏其穿甲效果。与苏联T系列坦克使用的“钢夹玻璃”早期复合装甲相比，“乔巴姆”装甲能承受多次打击而不会降低防护性能。不过，首个使用“乔巴姆”装甲的坦克却是美国M1，英国“挑战者”只是第二种采用此型装甲的车辆。美国MIAIHA坦克的贫铀装甲则可以看作是“乔巴姆”的发展，与“挑战者”2装甲同属第二代“乔巴姆”装甲。德国的“豹”2和法国“勒克莱尔”采用原理不同的复合装甲，英国方面的评价一般认为它们的防护能力弱于“挑战者”2。

另外，英国人还于1944年发明了脱壳穿甲弹。当时面对德国“虎”的威胁，不能一味增加火炮口径，只能在提高弹丸动能上打主意。英国工程师发现碳化钨硬度好，比重达到了钢的2倍，是做弹丸的好材料。但全尺寸碳化钨弹头太重，火炮甚至达不到普通穿甲弹只能达到850米／秒的最大初速，于是采用轻合金弹托、钨合金弹芯的脱壳穿甲弹就此诞生，其穿甲深度是同类全口径穿甲弹的2倍。时至今日，大口径坦克炮则早已普遍使用大长径比的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甚至一些25毫米、20毫米机关炮都研制了脱壳穿甲弹。

型号：每战皆投名

强大的工业体系给英国提供了先进的产品，其坦克性能很好的满足了英军的需求，在各项战事中都有不俗表现。

英国著名坦克型号中，第一要提的是“十字军”巡洋坦克，它是阿拉曼战役的主力。1936年，韦维尔将军等人参观苏军的演习，对BT系列坦克所采用的“克里斯蒂”悬挂的快速性留下极深印象。英国人很快设法搞到了“克里斯蒂”坦克，吸收消化后设计了“十字军”。“十字军”坦克的速度奇高，悬挂系统优良，英军坦克兵甚至开出了64千米／小时的速度。不过狡滑的“沙漠之鼠”抓住了“十字军”主炮缺乏高爆榴弹的弱点，经常用诈逃的法子将高速追击的“十字军”诱入由45毫米反坦克炮和88毫米高炮埋伏的阵地，在坦克机枪射程之外将其逐一击毁。

另一种特色坦克则是“丘吉尔”步兵坦克，它曾经参加北非、意大利作战，上过迪耶普登陆场，并支援苏联的作战。步兵坦克是英国陆军针对堑壕战和铁丝网等专门设计的特殊装备，单位功率才不过9.1马力／吨。但它有着过顶履带和11对小直径负重轮，通过性能很好，即使个别负重轮被击毁也能继续行动。“丘吉尔”是英军二战期间防护最好的坦克，后期的Ⅶ型和Ⅷ型的装甲最大厚度为152毫米，过顶履带车体侧面有较厚侧板。这个防护水平大大超过了“虎”式坦克(炮塔正面110毫米)，在北非的一次战斗中有“丘吉尔”MKⅢ被德军反坦克炮和坦克炮命中80多次仍无大碍，而在突尼斯“丘吉尔”与“虎”式的一次对决中，前者的6磅炮炮弹恰好卡在老虎的炮塔座圈之间，之后英军将其俘获。直到今天这辆俘获的坦克仍然在英国的坦克博物馆。在苏联方面，红军官兵往往拿它当重型坦克使用，认为它“堪与KV-1重型坦克相匹敌”。

“百人队长”则是战后表现最令人惊异的坦克。作为战后最早的主战坦克，“百人队长”参加过朝鲜战争、越南战争、历次中东战争，乃至于安哥拉战争，可谓超级兵王。在1973年赎罪日战争中，以军2个“百人队长”装甲旅面对叙利亚5个师近1500辆T-55、T-62坦克的压力，创造了1:2的战损比。

未来：不可说

“挑战者”坦克最早来自于为伊朗研制的“伊朗狮”(“酋长”MK5坦克项目)。但“伊朗狮”的设计过于勉强，火控系统反应跟不上。在定型后不久的加拿大陆军银环杯坦克射击比赛中，“挑战者”命中率第一，射击速度却是最慢，这为十年后“挑战者”2的诞生埋下了伏笔。

1991年第一次伊拉克战争，英军第1装甲师的176辆“挑战者”主战坦克共击毁300多辆伊军坦克和大量的其它装甲战车，自身无损失。“挑战者”还创造了史上最远射程记录：在5.1千米处摧毁了一辆T-55坦克，这很可能也将成为绝唱。

“挑战者”2坦克的设计同样来自于出口型号，是用“挑战者”的底盘与“维克斯”公司之前设计的“维克斯”MK7坦克炮塔相结合，并采用了改进的第二代“乔巴姆”装甲。“挑战者”2的主要问题在于，分装式的弹药不但要求装填手有较好的训练水平，与北约其它国家的作业方式也不通用，在出口方面得分要逊于它的对手们。

“挑战者”2这种防护最好、价值800万美元的主战坦克服役以后，大部分时间在波黑维和、科索沃武装干预等准作战行动中敲边鼓。2003年终于参加了第二次伊拉克战争，这次只有机会用14辆“挑战者”2－举歼灭了15辆T-55。在之后的治安作战中，“挑战者”2主战坦克多承担活动堡垒的作用，代替火炮为步兵提供火力支援，还被武装分子的简易爆炸装置和RPG-29火箭筒击毁击伤各1辆。

预计今明两年英军“挑战者”2坦克部队回国后，英国军方不会再派遣它们前往阿富汗，因为当地的地形和战术对于这种重型坦克来讲实在勉为其难。英国军方还表示，关闭“挑战者”2生产厂以后，英国本土就不再生产制造主战坦克了。思路转为未来信息化联合作战中，将着重发展特种部队和精确打击武器系统。

从生产角度看，今后BAE控股的美国分公司仍然能够生产M2“布雷德利”步兵战车和一些新型作战车辆，“挑战者”2坦克的备件和火炮也能从德国等获得，甚至德国造120毫米滑膛炮也可以完全按照原来英制120毫米线膛炮的外观进行设计生产。到了那时，英国造坦克也许将真正成为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