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的天使

丁立梅

那是秋阳高照的一天，我去医院看望生病的朋友。这个时节，医院花圃里的花，有不少已谢了，但一串红却开得特别旺盛，像一群小女孩，昂着一张张小脸，活泼地笑着。

我是在看一串红时，看到那个小女孩的。小女孩看上去五六岁的样子，圆圆的脸。眼睛晶亮。此时，她正在一丛花后面，对着一处挥舞着小手，嘴里欢叫着，来呀，来呀。小小的人儿，像盛开的一串红。

我被打动了，好奇地走过去，才发现她竟是坐在轮椅上的。小女孩并不悲伤，她快乐地挥着小手，欢叫着，来呀来呀。我摸摸她的头问，你在叫谁呢?

我在叫阳光呢，小女孩说。阿姨，你看，这些阳光都是我叫来的。

我愣住，叫阳光?

嗯，叫阳光呢，小女孩答。我妈妈说，我是天使，本来会飞的，可是有一天，不小心弄断了翅膀，我就成了坐着的天使。阿姨，你知道坐着的天使能做什么吗?小女孩问我。

我笑着摇摇头。小女孩有些得意了。晶亮的眼，笑成一条缝，她说，坐着的天使，可以唤来阳光啊。阳光来了，花就开了，小朋友就笑了。

我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后来，我听说了小女孩的故事。先天性残疾，两条细如麻秆的腿，注定了她一辈子走不出轮椅。她的父亲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在她两岁时，离开了，她跟了母亲。

一日，看着邻家的孩子，在那些飞舞的羽毛中跳着、蹦着。小女孩多么希望她也去跳啊蹦啊，她问母亲，妈妈，为什么我不可以走路呢?

做母亲的呆了呆，紧紧搂住她说，宝宝是天使呢。本来宝宝也会飞的，可是，不小心弄断了翅膀，于是，宝宝就成了坐着的天使。

小女孩好奇地问，坐着的天使能做什么呢?母亲笑着说，能唤来阳光啊。你瞧，你在这儿坐着，阳光就来了，那些花就开了，小朋友们就笑了。

小女孩听了，很开心，从此，小女孩只要一有空，她就不停地唤阳光。

原来，天使断了翅膀不要紧，心仍然可以飞翔。

选自《润·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