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巫文化看中国古代社会尚赤观念

孟广宇 任 虎

色彩是世界的自然标志,是大自然信息的传递最分明的信号。世界因色彩而美丽和生机勃勃。色彩与人类社会的发展紧密相关,它具有十分丰富的社会文化内涵。红色从古至今一直是中华民族偏爱之色,而这种偏爱却是受几千年来中国先民对于自然的主观意识而产生的巫术文化的影响。

现代人们所说的巫术,是指运用超自然力量并通过特定仪法控制客体的神秘手段,它追求直接的现实效应,往往表现出不敬神灵的态度和自信自夸的倾向。”巫术与宗教、科学即有联系又有区别。巫术相信超自然的力量,但并不必然的以鬼神崇拜观念为基础,巫术认定的因果关系纯粹出自意愿、幻想和比附。

原始人崇拜血液,当人或者动物没有了血液,将会死亡,也许原始人因为这点,把血液作为对生命的乞求与崇拜。而血液是红色的,所以原始人使用赤色作为生命的象征,也就无可非议。

“山顶洞人距今一万八千多年。从这时到距今一万年左右新石器时代开始的时候,可以算作中国巫术的萌芽时期。”考古工作者在山顶洞遗址发现的人头骨、一些躯干骨上面和周围撒有很多赤铁矿粉末。山顶洞人还习惯用赤铁矿粉把一些装饰物如穿孔的小石珠、穿孔的鱼眼骨染成红色这些红色饰物可能同时具有巫术灵物的性质。原始的审美观念往往与宗教巫术观念相关联。而这些饰物即是增美的装饰品,又是可以辟邪的护身之物。

人类的生活和生产深深依赖地理环境。人类在生活中,从大地这一博大的物质供给地上,非常容易得红色矿土。世界上许多原始民族都有用红色矿土涂画身体和装饰尸体的风俗。在那里,用红色涂身具有灌注生命和力量的意义。所以据专家推测在山顶洞遗址的这种风俗也可能是对生命的崇拜,能补充死者已经丧失的血液,使其在另外的世界里复活。

旧石器时代晚期形成的血液崇拜和尚赤观念以及与之相关的巫术活动,在新石器时代的丧葬习俗中有更明显的反映。仰韶文化遗址中多次发现当时人使用涂朱的痕迹,例如,宝鸡北首岭墓地出土的一些墓葬内就有涂朱现象;龙山文化遗址上也发现过类似的巫术遗迹,如襄汾陶寺的一些墓葬内就有随葬朱砂的现象。用朱砂涂抹人骨或随葬朱砂都是巫术行为,他与山顶洞人撒赤铁矿粉的习俗一脉相承。中国古代的涂朱术承上启下,对中国古代巫术产生了十分深远的影响。古代术士一直把朱砂当做一种巫术灵物,道教徒尤其强调须用朱砂书写灵符,这些巫术现象都与新石器时代的朱砂辟邪术有继承关系。

当原始社会逐渐进入中国古代辉煌的封建时期时,这种尚赤观念伴随着人们观念的改变而更加丰富。

在封建社会中,最具说服力的应该是,二千多年前,楚国的尚赤情节。对中国文化重大影响的“超级大国”之一的楚国,尚赤、为东、尚左、拜日、崇火,礼丹凤,与炎黄文化一脉相承。楚人称自己是祝融的后代,而祝融是火神,火是红色,所以楚人在生活器具,祭祀用品中运用自然提供的红漆为原料,创造出了一件件,珍贵而又生动的尚赤作品。无论是漆盘、漆盒、漆棺上的图案,无不曲线轻盈、婉转、奔腾、流动,传达出生命之美和生命的律动感。

此时的红色已经不仅仅作为生命的象征,而增加了更多的内涵。尚红,早在《礼记·檀弓上》就记载说:“周人尚赤”。这种“尚赤”风土人情在汉族古代有许多表现:中国古称“九州”,又别称“赤县神州”;“赤鸟”被视为瑞鸟,又被作为太阳的别称;纯洁善良之孝子被誉为“赤子”,忠心赤诚的高尚品德称为“赤心”;商、周光辉灿烂的青铜文化的主要原料铜,被誉为“赤金”。久而久之,本以火的颜色为“赤”,遂发展成泛指一般的红色。

由于把红色作为吉祥、喜庆、美丽的象征,所以常把妇女的盛装称之为“红妆”,并以“红妆”代指美女;或把妇女美丽的容貌称之“红颜”,也指代美女;或把少妇的住房称为“红闺”;甚至盛装出游的男女也被称作“红男绿女”。

在民间习俗的贺庆寿、婚礼中,均要用红色来点缀环境,渲染气氛,如生小孩要在门上挂红布,贺寿的寿面要用红纸相扎,新娘要穿红衣,逢年过节送礼也要贴红纸,年节及喜庆送钱要用红纸包装,俗称“红纸包”。凡此种种俗称“红喜事”。

红色在中国又意味着富贵、庄严。封建帝王是最高统治者,必须处处显示“至高无上”,“尊贵富有”,因此,封建帝王的宫殿普遍采用红色,古代皇帝的硃批文件也离不开红色。周人属火德,尚赤,因而在周朝赤色属于特权阶级使用的色彩,一般的平民百姓是被禁止用赤色的。这种色彩的“阶级性”在《诗经》中体现的十分明显。如《豳风·七月》:“我朱孔阳,为公子裳。”朱,大红。孔,很。阳,鲜明鲜艳。作者感叹到自己辛勤劳作一季所染出的鲜艳的丝织品只能给那些贵族公子们享用,表现了古人在色彩应用中具有明显的阶级性。《鸿雁之什·斯干》言“朱芾斯皇,室家君王。”朱芾,红色蔽膝,是天子及诸侯的服饰。古服饰腰间束带,带下佩之为蔽膝。蔽膝形式,原为遮挡腹与生殖部位,后逐渐成为礼服的组成部分,在以后则纯为保持贵者的尊严了。

在中国人的观念中,红色本身具有的热烈喜庆的感觉,具有正面的意蕴。庆典活动和欢乐节日、女子容颜盛美、贵族雍容华贵无不需红色来表现。其次,血液赋予人生命这一现象的不理解使得古人认为红色具有驱邪避役的作用。哪怕到了20世纪上半叶时,一般百姓一根红头绳就可以算作富有吉祥意义的过年新装。20世纪下半叶时,一根红腰带在除夕年系扎就可以免去生肖年灾祸的旧有观念依旧存在,然而,21世纪的今天,人们依旧信奉红色具有无穷魅力。即使用红色表示反讽也是借用与其正面意义的对比来进行的。

无论是喜庆还是辟邪,尚赤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而这种深入的来源不可避免的归结于原始巫术的崇拜与信仰,无论这种信仰以科学的角度看来是多么的无知,其影响力之大却是不可轻视的。所以说巫术的存在虽然随着科学的进步漫漫的退出了历史舞台,但是从种种中国人的尚赤迹象可以看出,这种崇拜已经成为一种文化,容入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中。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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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梁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