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刺汪秘录

2009-06-05 03:59王方南
报刊荟萃(上) 2009年6期
关键词:汪精卫戴笠蒋介石

王方南

1938年冬,日本帝国主义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已经一年有余了。然而情况并不像日本当初所预料的那样:“三个月之内灭亡中国。”日本人遭到了强有力的抵抗,他们在中国战场上连连受挫。于是日本人改变了对华策略,开始在政治上进行诱降,近卫两次发表了对华声明。就在这时,出现了一个不同的声音“和平运动,曲线救国”,此人就是汪精卫。

汪精卫年轻时颇有革命抱负,早年曾经因刺杀满清摄政王而名噪一时。继而又追随孙中山先生,投身辛亥革命,后来成为国民党元老级人物之一。

抗日战争开始后,国民党政权一度积极抗战,但汪精卫却极力反对抗战,主张投降。他带头组织了“低调俱乐部”,他和陈公博、周佛海等人散布“抗战必亡国”的论调,遭到全国人民的痛斥。但汪精卫决意在投降的道路上走下去,不惜卖身投靠日本侵略者。

1938年12月18日,国民党副总裁汪精卫,从昆明乘飞机出走河内。29日即发表了臭名昭著的“艳电”,公开向日本投降。蒋介石对此十分恼怒,1939年春密令戴笠派人前往越南河内,刺杀主张对日和谈的汪精卫,要在汪尚未离开河内去南京之前把他除掉,不料此次行动却杀错了人。

1938年7月起,日本决定撇开蒋介石,诱降汪精卫,日汪勾结越来越密切。10月,汪精卫发表谈话,准备接受日本提出的议和条件。11月中旬,双方代表在上海“重光堂”签订密约,并拟定汪精卫从重庆出逃。

1938年12月18日,汪精卫等人借口去成都参加国民党四川省党部的会议,从重庆乘飞机出走,路经成都转飞昆明。12月19日,汪精卫率陈璧君、曾仲鸣、周佛海、陶希圣等10余人乘飞机逃离昆明,飞抵越南河内。

汪精卫一伙乘飞机仓皇出逃,抵达河内以后,暂居河内郊区避暑胜地三桃山。23日,日本首相近卫迫不及待地按照“重光堂”密约,发表了第三次对华声明。26日,蒋介石在纪念周会上讲话时,一方面对近卫声明表明态度,同时也否认汪等行动与政府有关。他说:汪是“请假”去河内养病,即可返渝。汪此行“纯系个人行动,毫无政治意味”,“外间一切猜测与谣言,国人必不置信”。但蒋介石想错了。

12月25日,周佛海、陶希圣、陈春圃赴港不成返河内,并偕陈公博来三桃山。汪精卫致电驻英大使郭泰祺,称:“日方所提尚非亡国条件,应据以交涉,谋和平而杜共祸。”26日下午4时,汪精卫召陈公博、周佛海、陶希圣等共同讨论,反复商量今后进行方针及步骤,但无具体决定。

12月29日,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驻香港特派员林柏生主办的香港《华南日报》公开发表了致蒋介石和国民党中央执监委员的“艳电”。据后来曾经担任过汪伪中央宣传部副部长的郭秀峰说:“艳电”的文稿,当时是由陈公博、周佛海从河内带往香港交与林柏生的。

一时之间,舆论哗然。汪精卫希望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政府放弃武装抗日,与日和谈。这时国民党监察委员召开临时紧急会议,决定永远开除汪精卫党籍,并撤销一切职务,并下令“严缉惩办汉奸”。

蒋介石还有点不甘心。汪精卫就这么跑了,他的脸上犹如挨了一记耳光。最好是能把他劝回来,自己的面子也可以挽回来。蒋介石先派正在河内洽办武器运输事务的外交部部长王宠惠劝汪精卫回重庆。王宠惠对汪精卫说:“委员长三番五次对人说,汪先生只是赴河内治病,现在回去,仍然名正言顺。”汪精卫回答说:“谢谢重庆方面目前还给我留条退路。虽然这样,我还是不能回去,为什么呢?我这次离开重庆,只是对政局有不同意见,并不夹杂其他任何个人意气在内,这一点务请你们转告中央,请他们理解。在重庆,我要发表个人意见很不容易,我不离开重庆,这份艳电就不能发出,和平工作就难以开展。我的和平主张能否采纳,权操中央,我丝毫不勉强。如果政府出面主和,改变立场,我可以从旁做些协助工作,或者退隐山林不问国事都可以,但如果政府不转变立场,那我只能出面来谈和了。”

1939年2月中旬,蒋介石又派汪精卫过去的心腹谷正鼎赴河内,希望汪精卫打消原意,仍回渝供职。汪表示:对抗战政策既已与蒋介石发生了不相容的歧见,即不宜再厕身其间,徒然引起不必要的纠纷。他的离渝,只希望公开发表对于和平的主张,而能否采纳,则权操中央,他不愿意勉强中枢迁就他的意见,正如他希望中央不要勉强他今后的行止。汪的以上自白,已表明他投敌卖国的决心。

于是乎,谷正鼎又带着蒋介石给汪精卫、陈璧君、曾仲鸣的三张出国护照和50万元巨款第二次来到了河内。谷正鼎对汪精卫陪着笑说:“汪主席,委员长说了,你们可以到欧洲去作长期旅行,钱和护照都在这里。”

汪精卫冷冷地哼了一声说:“前几年他几次暗中整我,把我赶到国外去,我每次不都从外边回来了吗?去来何尝得到过他的什么护照?至于钱,我也用不着他的。”

谷正鼎碰了个钉子,脸上讪讪的。他勉强笑着说:“委员长说了,对日本的和、战问题,大家还可以商量,汪主席要是对国事发表主张,那就写写文章,发发电报,委员长任何时候都很欢迎的。”汪精卫面无表情的不吭声,谷正鼎于是接着说:“委员长说了,只要汪主席不再重新组织政府,一切都好说。大家以后还可以合作。”

汪精卫冷笑一声:“你以前也跟过我。我这么多年来老是受他控制,你不知道吗?”谷正鼎无言以对。汪精卫一直想单独掌握政权,如今好不容易得来这样一个机会,他冒着杀身之险才逃出重庆,如今又岂肯因为蒋介石特使的几句甜言蜜语就半途而废?

汪精卫越想越来气:“他今日又何必多此一举?我永远不会与他合作了!”说完此话,汪精卫起身便走,谷正鼎撂在那里坐冷板凳。

汪精卫望着谷正鼎的背影,火气消了一点。他的心中又升起另一种担忧。他叹口气,对身边的陈璧君和曾仲鸣说:“我们今日之后,要多加小心。他(指蒋介石)要对我们采取行动了。”汪精卫深知蒋之为人,他的估计不会有错。

在谷正鼎游说失败的同时,国民党中央社社长萧同兹奉蒋介石之命去香港,带着陈布雷的信,劝周佛海脱离汪精卫,返回重庆,周也以安全无保障为借口,拒绝会面。也就是在此时,高崇武正在日本东京,代表汪精卫与日本首相平沼骐一郎及其他军政要人谈判成立以汪精卫为首的“新中央政府”的具体办法。

谷正鼎回渝复命,蒋介石听了谷正鼎的汇报后,知道这个局面已无法挽回。他决定对汪精卫采取强硬手段——立即找戴笠密谋,监视汪精卫的一切行动,随时进行暗杀,同时要求抢在汪离开河内到南京筹组伪政府之前将其制裁。

军统局局长戴笠奉蒋介石之命,马上行动。尽管军统在暗杀方面轻车熟路,但对这次在国境以外组织暗杀没有把握。戴笠奉命于1939年1月飞抵香港,戴笠带亲信秘书毛万里在香港铜锣湾晚景楼一号公寓内建立了调度指挥中心,调兵遣将。他派遣刚刚从天津调回重庆的原天津站站长陈恭澍和戴笠的随身警卫员王鲁翘,到香港办好出国手续去河内,以国民党政府驻河内总领事馆为刺杀汪精卫的行动指挥所。陈恭澍和王鲁翘一行,来到河内总领事馆,和总领事许念曾共同密谋刺杀汪精卫的行动计划。

与此同时,戴笠又电令军统局本部续派行动员陈邦国等八人,以及擅长纵跳、拳术的武功教师唐英杰,从重庆到香港,办理好出国手续,分批前往河内。戴笠指定这次行动以陈恭澍任总指挥,许念曾负责情报,唐英杰为行动组长,王鲁翘认识汪精卫,负责指示目标。

陈恭澍是军统天津站站长,此人思维缜密,策划过枪杀张敬尧、绑架吉鸿昌等一系列行动。组员王鲁翘,曾任戴笠贴身警卫,是一名职业杀手。组员余乐醒,曾是军统元老,对特工技术极有研究,而且是留法勤工俭学会学生,能操流利的法语,对河内情况甚是熟悉。此外,岑家焯、魏春风、余鉴声、张逢义、唐英杰、郑邦国、陈布云等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老牌特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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