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像馆里的真人和假人

周　锐

周瑜收到整形魔法师华螺从魏国寄来的信。

华螺在信里告诉周瑜，他创办了一个塑像馆，专门陈列名人塑像。现在已有一些魏国的名人被做成了塑像，他还想把周瑜这样的外国名人请进他的塑像馆。

周瑜想了想，找来他的专职魔法师于吉。

周瑜说：“华螺邀请了我，也会邀请诸葛亮吧？”

于吉说：“一定会的。”

“我有一条妙计。”

“什么？”

“你有办法把一个人变成一座塑像吧？”

“你是说，向一个人施魔法，使他一动也不能动？”

“对，不过他身子不能动，话也说不出来，但眼睛还看得见，脑子还清楚。”

“我明白了。”于吉说，“你是想让我把诸葛亮变成塑像，让他干着急，不能动，对吧？”

“对呀，对呀！”

周瑜带着于吉前往魏国。

华螺塑像馆里的塑像全都栩栩如生，足以乱真。

周瑜看到他的老同学蒋干正站在一个角落津津有味地读一本书，便招呼道：“子翼兄，什么书这样吸引你？”

蒋干完全被书迷住了，对周瑜毫不理睬。

周瑜未免不悦：“怪不得人家叫你书呆子……”

说着，周瑜将蒋干手里的书一把夺走。

但蒋干毫无反应，头也没抬，仍然保持原来的姿态。

周瑜这才悟到：这不是蒋干，是蒋干的塑像。

再走几步，周瑜看见——诸葛亮在凝神观赏曹操的塑像。

周瑜将诸葛亮的鹅毛扇一把夺走。

“你干什么？”诸葛亮质问周瑜。

周瑜把鹅毛扇还给诸葛亮，道歉说：“对不起，我以为你也是塑像呢。”

但周瑜心里挺高兴：“很好，你不是塑像，等会就可以把你变成塑像了。”

周瑜朝魔法师于吉使个眼色，于吉立即心领神会。

这时华螺来对周瑜说：“周都督，您的塑像将为本馆增辉，我们打算测量一下您的三围什么的……”

周瑜一口答应：“没问题。”

周瑜就跟着华螺量三围去了。

于吉就来完成把诸葛亮变成塑像的任务。

他默念了有关的咒语。但念了咒语还不够，还需要被变者说一个字，一个“像”字。跟“像”同音的字也可以，如“向”、“项”、“相”等。诸葛亮一说出这个字，会立刻变成塑像。但要是于吉不小心说出这个字，他自己也会变成塑像。

于吉便问诸葛亮：“诸葛先生，华螺请您来的目的是——”

诸葛亮没说“来做塑像”，只说：“目的吗？跟周都督一样的。”

“那，您认为华螺的作品质量如何？做得与本人是不是很——”

“很逼真。”

“你们的刘皇叔倒没来，他两耳垂肩，双手过膝，很有福——”

诸葛亮也不说“福相”，只说：“看起来很有福气。”

于吉连碰三个钉子，仍不死心，又问：“诸葛先生，我想请教您，有一种植物，它的花盘老是朝着太阳，这种植物名叫——”

“朝着太阳？”诸葛亮想了想说，“那它该是叫‘朝日葵。”

“您肯定吗？”

“不会错的。”

“诸葛先生，我还想请教您，有一句成语叫‘盲人摸——摸什么来着？”

“盲人摸猪。”

“是猪吗？！”

“是的，盲人摸的就是猪的那一对长长的……”诸葛亮比画着两只长牙。

于吉忍不住了：“猪头上怎么会长象牙！”

这“象”字刚刚出口，于吉觉得浑身血液的流动渐渐放慢……

到血液停止流动的时候，于吉就成了一尊塑像。

这时，华螺在工作室里为周瑜量好了尺寸。

周瑜对华螺说：“华先生，我这次来为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哦？”华螺问，“礼物在哪里？”

“已经安放在你的塑像馆里。”

“是什么礼物呢？”

“一尊塑像，诸葛亮的塑像。”

“太好了，”华螺喜出望外，“名人塑像中，这是不可缺少的呢。”

他们正说着，诸葛亮走了进来。

周瑜大惊失色。

“轮到我量尺寸了吧？”诸葛亮问华螺。

华螺说：“诸葛先生，不用了，周都督已经赠送给我一尊您的塑像。”

“这塑像就在塑像馆里吗？”

“是啊。”

“我怎么没看见？”

“塑像太多，我们一起仔细找找吧。”

他们又回到塑像馆。

在塑像群中，他们没找到诸葛亮的塑像。

他们找到了于吉的塑像。

“魔法师于吉，我认识的。”华螺问周瑜，“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么？”

“这……可能……也许……”周瑜瞠目结舌，不知所云。

诸葛亮对华螺说：“这不是周都督送的礼物，是你自己的作品。”

华螺发了呆：“是我自己做的？我不记得了！”

“是啊，”诸葛亮说，“你的作品太多啦。”

周瑜问华螺：“真是你的作品吗？”

华螺道：“既然诸葛先生这么说，那就不会错啦。我情愿相信诸葛先生的脑子，也不情愿相信我自己的脑子。”

不出诸葛亮所料，周瑜立刻变了脸：“华先生，我要生你的气了。”

“为什么要生我的气？”

“如果你要将吴国的名人做成塑像，也该按照声望排一排队——你说，是于吉有名还是我有名？”

“嗯……你有名。”

周瑜说：“那，第一个被做成塑像的吴国名人应该是我，而不是于吉！”

这时，变成塑像的于吉虽然不能动弹，周瑜说的话却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当华螺陪着周瑜继续往前走时，诸葛亮在于吉身边停了下来。

魔法师诸葛亮与魔法师于吉用毫不出声的心语对话。

“于吉啊，你不能怪我，是你自作自受。”

“是，是，我不怪您，怪我自己。”

“你想不想一直站在这里？”

“不想！”

“好，”诸葛亮说，“我来帮你，但你要配合。”

于吉问：“怎样配合？”

“我用鹅毛扇上的鹅毛捅你的鼻孔……”

“那我一定会打喷嚏。”

“喷嚏分内外。外喷嚏是有声的，内喷嚏是无声的。打外喷嚏容易，打内喷嚏难。但只有内喷嚏才能激发你的生命力，让你恢复正常。”

“行，”于吉保证，“我会克服困难，打好内喷嚏。”

诸葛亮便用鹅毛轻轻捅了捅于吉的鼻孔。

于吉小心地吸着气，把即将形成外喷嚏的力量引导至肺腑之间，使其转化为内喷嚏。内喷嚏在体内爆发，立刻使于吉的四肢摆脱僵化状态。

于吉悄悄跟在周瑜身后。

他心想：“你不是要做第一个成为塑像的吴国名人吗？我成全你。”

于吉默念了咒语，只等周瑜说那一个字。

华螺对周瑜说：“咱们已经找了三遍了，还是没找到你赠送的礼物。”

周瑜支吾道：“会不会被人偷走了？”

华螺不解：“偷窃的动机是什么？憎恶还是喜欢？”

“谁会喜欢他？”周瑜摸摸自己俊俏的下巴，“他又不是偶像！”

话音刚落，周瑜觉得自己的血液流速减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