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对探索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贡献

摘要：周恩来在长达26年的总理生涯中，为探索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作出了重大贡献。他的社会主史建设要始终坚持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把马克思列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始终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改革不适应生产力发展的经济体制和政治体制，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等理论，不仅对我国社会主义建设发挥了重要的指导作用，而且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形成和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关键词：周恩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理论

中图分类号：K8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111(2009)04－080－07

作者：周以侠，江苏省淮安市委党校教授；江苏，淮安，223001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掀开了中国历史的新纪元。从此，中国选择并建立起社会主义制度，开始了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艰辛探索。周恩来作为党和国家第一代主要领导人之一，新中国第一任总理，在长达26年的总理生涯中，带领人民为找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进行了不懈的努力、艰辛的探索，在党和国家工作的各个领域都建立了不朽功勋，他的光辉业绩永远铭记在中国各族

人民的心中。在纪念新中国诞生60周年之际，笔者仅就周恩来领导人民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中的一些理论成果谈几点肤浅体会，以纪念敬爱的周恩来总理，庆祝伟大的祖国60华诞。

一、社会主义建设要始终坚持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把马克思列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

周恩来认为，无论是干革命、还是搞建设都要坚持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把马克思列宁主义与中国客观实际相结合。因为“各国的革命和建设，要靠各国人民自己的实践。只有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才能使马克思列宁主义得到补充和发展。”我们不能“空谈真理，而是使真理和实践相结合，使它具体化。”“运用到中国的土壤上。”我们之所以要学习和掌握马克思主义理论，因为马克思主义理论“是经过实践检验了的理论，只有经过实践检验的理论，才是正确的理论，才能作为我们行动的向导。如果有了正确的理论，只是把它空谈一阵，束之高阁，并不实行，那末，这种理论再好也是没有意义的。他说：我们要学习毛泽东坚持原则，特别是他“坚持原则之中有两点值得我们学习：一、坚持方向；二、实现方向。”这里所说的坚持方向，就是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普遍原理或原则；实现方向，就是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或原则加以具体化，同中国的客观实际紧密地结合起来。而中国最大的客观实际就是中国的国情。因此他强调：我们的一切工作都要以辩证唯物主义思想作指导而不能以主观唯心主义作指导，也不能以机械唯物主义思想作指导。我们要把中国建设成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立足点是什么?还是中国的国情。从实际出发，首先是要从中国的基本国情出发。我国是多民族的国家，人口众多，物产丰富，有广大的人力和丰富的资源做基础，有优越的社会主义制度作保证，有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有世界上先进经验可以学习，有最新科学技术成果可以利用。我们想问题、做事情，不能离开中国的实际情况。他多次强调：“要从客观存在出发。不能从主观想象出发。”“我们不能把理论当作教条，如果不顾实际情况，把理论拿来乱套一阵，总是要失败的。”伽教条主义者没有认真研究我们的国情，从“本本”出发，使我们吃了不少苦头。“全盘西化”背离了国情，是根本行不通的。他要求我们的领导干部要认真研究我们的国情，按照中国的国情建设社会主义。

周恩来在政府的各项工作中始终坚持和倡导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的唯物论思想。他认为，从实际出发，就是从中国国情出发。由于国情既是一个国家世代承受下来的历史前提，又是我们赖以开展一切创造活动的现实基础，把国情作为逻辑的起点，就能把历史和逻辑一致起来，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指导思想就有了正确的方向。方向正确了，道路就容易找对，决策就不至于有大的失误。周恩来在领导新中国经济建设中，曾经这样说过：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应该有一个较高的发展速度，这是社会主义制度的本质所决定的。但是，我们所争取的应该是有现实可能和实际意义的发展速度，不能脱离实际，盲目蛮干，甚至虚报浮夸，自欺欺人。他反复强调：我们应该把计划放在既积极又稳妥可靠的基础上，“按照我们实现社会主义工业化的根本要求和国家物力、财力、人力的可能条件，实事求是地规定各种指标”。当经济建设出现冒进后，他指出：“现在有点急躁的苗头，这需要注意。社会主义积极性不可损害，但超过现实可能和没有根据的事，不要乱提，不要乱加快，否则就很危险。”“各部门订计划，不管是十二年远景计划，还是今明两年的年度计划，都要实事求是。……对群众的积极性不能泼冷水，但领导者的头脑发热了的，用冷水洗洗，可能会清醒些。各部专业会议提的计划数字都很大，请大家注意实事求是。”

周恩来认为，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必须始终坚持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那么，怎样才能做到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呢?他说：“首先要通过认真的调查研究。”只有通过认真细致的调查研究，才能做到情况明、决心大、方法对。同时，“调查研究，必须要实事求是。”“如实反映情况，”事实是对的就说对，不对的就说不对，结论放在后面。他还号召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和国务院的人都要积极从事调查研究工作。

周恩来之所以反复阐明调查研究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而且率先垂范，身体力行。因为他深知，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是一个前无古人的伟大事业，尤其是在中国这样一个贫穷落后的东方大国，建设社会主义大厦更是任重道远。周恩来不负人民的重托，身居总理要职，把考察社会，了解国情作为自己的毕生任务。在政务繁忙、日理万机之中，经常深入基层，进行系统周密的调查研究。他把调查研究作为完成历史任务的基本途经。为了调查研究，他踏遍青山，遍访群众，从城市到乡村，从海滨到边陲，祖国的山山水水，印下他的足迹，留下他的身影。正是在无数的调查中，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掌握大量的决策信息，集中了大家的创造才能和智慧，形成了一个个正确的决策和意见。

1962年初，在“七千人大会”期间，周恩来参加小组会时，听到下面同志反映强迫命令、搞浮夸、讲假话等坏作风给党的工作和党群关系造成严重危害，他感慨地说：“这几年来，党风不纯，产生了浮夸和讲假话的现象。我们要提倡说真话。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呢?”“首先要领导上喜欢听真话，反对说假话。”“大家都说假话，看领导的颜色说话，那不就同旧社会的官场习气一样了吗?”他倡导要“说真话，鼓真劲，做实事，收实效”。这里他把“真”与“实”有机地统一起来了，不仅揭示了“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的真谛，而且也集中体现了他在领导实践中始终坚持的唯物辩证的思维方法和工作方法，对我们今天的实践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指导意义。

二、社会主义建设要始终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

周恩来始终把经济建设放在极其重要的地位。新中国成立后，周恩来即刻以政府总理的身分郑重宣布：“生产是我们新中国的基本任务”。不抓生产，“没有饭吃，其他一切都没有办法”。他认为，要从政治上使我们的新中国巩固起来，就要靠军事来保卫，而军事的基础又是经济建设。因此，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经济工作。新中国刚刚建立，可谓百端待举，百废待兴，国内局部地区还在打仗，朝鲜战争烽烟又起。他以高超的政治智慧和领导才能驾驭全局，坚持国防与建设并重，妥善处理了战争与建设的关系。他强调：在“国家计划中的经费，除去军事开支和行政开支，主要是用于恢复生产”。此后，他反复强调这个问题。1952年7月，他在一次讲话中指出：“我们要进行大规模的建设，经济建设是我们建设的主要方面。”周恩来非常鲜明地把经济建设摆到各项建设的中心地位。虽然还没使用“中心”这个提法，但这个思想已经非常明显了。同年8月，周恩来在亲自主持起草《中国经济状况和五年建设的任务(草案)》中提出：要把“全党的领导和工作重心转到经济建设方面，特别工业建设方面”。在这里他明确提出了经济建设是“重心”的思想。

进入社会主义改造时期，周恩来围绕“改造”这一根本问题，对经济建设这个工作“重心”又反复强调。1953年9月，周恩来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的总结发言中，全面阐述了社会主义改造应当是包括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的全面改造以后，又做出了概括性的结论：“总之，经济是基础，经济改造是一切改造的基础，而国家工业化又是实现经济改造的关键。国家面貌的改变要从经济面貌的改变做起。这样，我们的国家才能永远站起来。”这里，周恩来是把经济改造作为全面改造的基础、前提来强调的。后来，他在党的第二次全国组织工作会议上作政治报告时，又一次阐明：“我们的工作方面很多，为什么把经济作为总路线、总任务呢?因为它是基础。”他还指出，政治、经济、文化工作的基础都必须是经济，“没有这个，就谈不到实现社会主义的基础”。1954年9月，周恩来在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宣布：“经济工作在整个国家生活中已经居于首要的地位。”此后他始终坚持以经济建设为首位的思想和实践。并对经济建设是“中心”的思想阐述更为清楚了。1956年在国务院一次常务会议上指出：“生产是中心，三大改造也要以生产来推动。一切都要靠生产，生产是主要环节。”在这里，周恩来讲“生产是中心”，是“主要环节”，以此推动三大改造，这就正确阐明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同三大改造的相互作用。他在阐述加强科学研究工作问题时，要求科学研究工作也“应该同国家各项建设工作，特别是经济建设工作结合起来。”并且指出：“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唯一目的，就在于满足人民的物质和文化需要，而为了充分满足人民的物质和文化需要，就必须不断发展社会主义经济，这是“我们的经常性和根本性的任务。”

1957年8月，他在全国人大民族工作委员会召开的民族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更加明确阐述了全国各民族团结加快经济建设的极端重要性。他说：“在现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若不强大起来，不建设社会主义的现代化国家，就要受帝国主义的欺侮”。“解放以来，中国人民已经站起来了，不受欺侮了，但是，这并不能保证我们永远不受欺侮，必须把社会主义祖国真正建设强大了才有保证。”他还提醒与会人员：“应该认识清楚，如果不把我们的祖国建设成为一个现代化的社会主义国家，是不能摆脱贫穷落后状态的。要摆脱这种状态，只有我们五十多个民族，大家合作起来，共同发展，把我国建设成为一个强大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

此后，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的艰难历程中，周恩来依据变化着的国际形势和其他社会主义国家建设中的经验教训，以及战后科学技术的发展趋势，为我国经济建设明确提出了实现“工业、农业、科学、国防四个现代化”的战略目标。并指出，实现四个现代化，“关键在于实现科学技术现代化”。他积极倡导尊重知识、尊重知识分子，并同许多著名科学家建立了密切的联系和友谊，吸引了一些旅居海外的科学家回国参加社会主义建设。在十分困难的情况下，他主张勒紧裤带也要把一些高技术项目搞上去，并亲自抓“两弹一星”的研制工作，极大地提高了我国的科技水平和国际地位。

在国际交往中，周恩来始终坚持平等互利，互通有无，共同发展的原则。他说，平等互利，就是不能只利于己，不利于人。平等不是独占，要有来有往。“国际间的经济合作，包括贸易往来和技术合作等，要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进行。”“至于缺门，那是任何一个国家都有的，”因为一个国家总不可能什么资源都有。各国经济的发展，既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也要依靠国际合作。只有将这两方面有机地结合起来，才会强劲地推动一国经济的不断向前发展，从而实现一个国家的富强。事实也是如此。无论是中国还是其他国家只有在平等互利、互通有无的基础上发展对外经济、技术和文化的交流，才会实现共同发展，这一原则不仅是中国对外开放的指导思想，同时也是建立国际经济新秩序所应当遵循的准则之一。同时，周恩来始终坚持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与国际经济合作相结合的原则。在建国之初，周恩来就明确指出：“自力更生为主，小国应该这样，有四亿五千万人口的大国更应该这样。毫无疑问，生产建设上要自力更生，政治上要独立自主。”1960年，他在论及共产国际和中国共产党的关系时指出：“各国的革命和建设，要靠各国党独立思考”，“要靠各国自己独立自主和自力更生。”他认为“自力更生是我们党一贯坚持的方针。”“自力更生是革命和建设事业的基本立足脚点。社会主义国家只有从本国的具体情况出发，依靠本国人民的辛勤劳动，充分利用本国的资源进行建设，才能比较迅速地发展本国经济”，中国这样一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大国，进行社会主义建设必须要依靠本国的力量，独立地发展经济，去实现国家的富强。为此，首先中国必须建立自己相对独立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必须拥有自己的镇国之宝——原子弹和导弹，必须自己掌握高科技，这是任何一个别国所不能替代的。“不然一旦风吹草动，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支援我们完全解决问题。”针对苏联的所谓“国际分工论”，周恩来指：“苏联同志不了解，中国这样一个大国不搞一套完整的工业体系是不成的。”针对国内有些人完全依靠苏联的想法，周恩来说：“我们要靠自己，有苏联和人民民主国家的帮助当然很好，没有苏联和人民民主国家的帮助，我们也要建设社会主义。”我们这么个大国，不可能设想一切要靠苏联帮助来解决问题。如果靠到苏联身上，苏联根本不能担负。“但是，坚持自力更生，不是拒绝外援。但绝对不能接受任何损害中国独立的外援。1958年7月到1959年6月，中苏关系恶化，苏联单方面撕毁了的中苏双方签署的《关于生产新式武器和军事技术装备以及在中国建立综合性的原子工

业的协定》。对此，1959年7月，周恩来指出：不理他那一套，自己动手，从头摸起，准备用8年时间搞出原子弹。1960年7月11日，周恩来批示，发展科技，突破尖端要坚持“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立足国内”的方针。对于尖端科技国外是不会转让给我们的，只能靠自己去钻研、攻关，去拼搏、创造。在全国人大三届一次会议上周恩来说：我们能不能自力更生地攀登科学技术高峰，这不仅在国外而且在国内，都是有人怀疑的。但是，随着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的爆炸，现在应当是扫清一切自卑感的时候了。我们希望全国所有从事科学技术工作的同志们，树立雄心壮志，大胆发明创造，一个又一个地攻破现代科学技术的尖端，为祖国做出更加伟大的贡献。

周恩来主抓经济建设从未不放松过，就是在“文化大革命”那样严重内乱的情况下，他也不放松经济工作。1966年春开始的“文化大革命”，对中国人民来说，不仅是一场政治浩劫，更是一场经济灾难。由于“四人帮”反革命集团的破坏，使中国经济濒临崩溃的边缘。周恩来以极其焦虑的心情对一些同志说：“经济基础不乱，局面还能维持；经济基础一乱，局面就没法收拾了。所以经济一定要紧紧抓住，生产决不能停。”1973年10月，他在一次会见外国记者时说：“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把中国自己搞好，这是我们最急迫的事。像中国这样一个人口众多的国家，要把经济发展起来，还要几十年的时间，至少二十世纪做不完。”在“念念不忘阶级斗争”的口号响彻960万平方公里大地的特殊年代，周恩来念念不忘的是“要把经济发展起来”，他不顾“四人帮”“以生产压革命”的指责，尽最大的努力来维持生产和供应，使国民经济在某些时候和某些领域还有所发展，在尖端科技领域甚至取得了一些重大成就。

综上不难看出，坚持把经济建设放在重要位置，坚持把生产作为新中国的基本任务，是周恩来探索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又一重要成果，这一成果是邓小平倡导的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中国发展路线的思想先导。

三、社会主义建设要改革不适应生产力发展的经济体制和政治体制。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

(一)改革是社会主义社会的发展动力。周恩来在领导我国社会主义社会建设的伟大实践中，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基本原理与中国社会实际相结合，对我国的体制改革问题，做出了全面、深刻的阐述，不仅指导了新中国改革的实践，而且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改革理论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首先在社会主义社会发展动力这个重大问题上，周恩来进行了大胆的探索，为我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周恩来认为，在中国这样一个经济文化落后的国家找出一条社会主义建设的正确道路并非易事。他运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社会基本矛盾理论，认真地分析研究新中国的国情，提出了我们要自己走出一条建设新中国的道路。1950年8月，他在中华全国自然科学工作者代表大会上明确提出：我们要“建设独立、民主、和平、统一和富强的新中国”，“方向和目标是确定了，但道路是要我们一步一步去走的。”随着形势的发展，周恩来越来越认识到，“我们需要摸索出一条在中国建设社会主义的道路。”

建国初期，由于我们党缺乏建设社会主义社会的经验，主要是借鉴苏联模式，比较迅速地建立了一套以生产资料公有制为基础的、以行政管理为主的、权力高度集中的经济管理体制，这种体制在建国初期对于集中人力、物力、财力，较为迅速地恢复国民经济和进行大规模的社会主义经济建设都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是，随着社会主义改造的基本完成和全面的社会主义建设的展开，这种高度集权的经济体制的弊端逐渐暴露出来，而管得太死的弊端最为突出。主要表现是：在计划管理方面，直接计划的比重过大，国家统一分配的产品过多。1952年，由国家计委平衡分配的物资只有55种，到1957年增加到231种；在工业管理方面，中央工业部门直接管理的企业过多，管得过死，企业的财力支配权太小，“大锅饭”比较严重；在劳动工资管理方面，用工形式逐步向单一发展，并形成“铁饭碗”的劳动制度。在“一五”建设计划末期，这些经济体制中的弊病和不适应生产力发展的矛盾就比较突出了，阻碍了生产力的发展。面对这些问题，如何继续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周恩来经过认真的思考，认为出路和办法在于全面改变经济管理体制。

为了适时地解决这一矛盾，1956年6月23日，国务院召开关于体制问题的会议，周恩来发表了重要讲话，集中地阐述了体制问题。他说：“关于体制问题，我说点带原则性、理论性的看法。”接着，他高度精炼地概括了马克思主义关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理论的这一基本观点：“生产力大大发展，要求生产关系改变。”以此立论，来论证我们经济体制改革的必要性。又说：“三大改造取得胜利，生产力又会更大发展，需要我们动员一切力量、一切积极因素，甚至把消极因素化为积极因素，发展生产，建设国家。因此，在各种制度上也就需要作相应的改变。”这是周恩来最早提出的改革思想，尽管在概念上使用的是“改变”还不是“改革”，但思想含义是一样的。1957年8月，周恩来在一次讲话中，明确提出，要搞好社会主义建设，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关键在于改革。他客观地分析了中国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历史遗留下来的落后状况，指出这是民族繁荣即社会主义建设的不利条件。要去掉这些不利条件，“关键在哪里?关键在于社会改革。”新中国各民族要共同发展，摆脱贫穷，“使大家都幸福”，“必须实行一个根本性的措施，就是进行社会改革。”改革有“先后问题，缓急问题，而不是改革不改革的问题。不改革，民族就要贫穷。我们中国这个民族大家庭是要大家幸福，”“不是少数人幸福。”又说：“我们所说的社会改革，最根本的是经济改革。“如果不进行经济改革”，“生产力就不能够解放。”他还强调：“马列主义的原则是，上层建筑一定要同经济基础相适应，适合生产力发展。也就是说各种制度，要有利于把一切积极力量动员起来，参加社会主义建设。”周恩来把经济体制改革提到马克思主义关于生产关系一定要适合生产力、上层建筑一定要适合经济基础这一基本原理的高度来认识，强调了经济体制改革的目的，就是极大、地解放社会主义生产力，调动一切积极力量，发展生产，促进社会主义建设的发展，“要让人民生活富裕起来。”由此可见，周恩来虽然没有明确指出“改革是社会主义社会发展的动力”问题，但其论述中已经充分表明了这一理论观点。周恩来这一理论观点不仅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主义社会发展动力的基本原理，而且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中“关于改革是社会主义社会的发展动力”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二)改革不适应生产力发展的经济体制。第一，社会主义社会要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必须改革不适应生产力发展的经济体制。建国初期，我国借鉴苏联经验建立的高度集权的经济体制弊端，随着社会主义改造的基本完成和社会主义建设的全面展开逐渐暴露了出

来。周恩来根据马克思主义关于生产力是社会发展的决定力量，生产关系必须适合生产力的发展要求的基本原理，在50年代中期，明确提出要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必须改革不适应生产力发展的经济体制，使生产力摆脱枷锁。

“大跃进”以后，经过国民经济三年严重困难时期，周恩来对社会主义经济体制改革问题做了进一步的思考和研究。他认为，必须根据生产力发展的实际需要来改革生产关系。如果我们的生产关系脱离了生产力发展的实际水平，不能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就应该及时进行改革。针对1958年的那种不顾当时农业生产力发展水平很低的实际情况，片面强调社会主义所有制形式越大越公越好的看法和做法，他提出了一些开拓性的见解。1961年，他在同一位西欧外宾谈话时说：“社会主义是指生产关系而言，同时也表现在生产力上。”现在中国很穷，很落后，离富强的要求还很远，需要几十年才能赶上去。因此我们党和国家的政策和指导思想是要一切为了有利于生产关系的改进、生产力的发展和物质财富的增加。如果政策收不到以上效果，那就应该予以纠正。1962年，他在全国政协一次会议上的讲话中指出：“我们过去有一段时间把社会主义改造设想太容易，以为经过三大改造，我们的社会不是属于全民所有制就是属于集体所有制，好像社会主义改造很快就能完成。……而且还有一部分人，认为很快地就能从集体所有制转到全民所有制。现在看来这些想法是不恰当的。”周恩来的这些意见，批评了当时流行的脱离生产力的发展，孤立地追求生产关系变革的那种超越社会主义发展阶段的观点和做法，重申了生产关系必须适合生产力状况和发展变化这一马克思主义的最基本的原理，提出了我国的经济体制和相应的各项制度如果不能促进生产力发展和物质财富的增加，就应该及时进行改革的思想，他的这一思想是党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进行经济体制改革的重要理论依据之一。

第二，社会主义所有制结构，应以公有制为主，以个人所有制为补充。在社会主义所有制问题上，传统的观念认为，社会主义社会的所有制形式只有两种：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其实，这并非是对社会主义社会的全面认识。对于这个问题，周恩来提出了十分卓越的见解。他认为，生产关系的具体形式要根据我国生产力发展状况来决定，“我们的经济遗产落后，发展不平衡，还是一个农业国，工业大多在沿海”，Ⅲ并且，幅员广大，人口众多，交通极不发达，各地自然条件差别很大。这种状况决定了我国的所有制结构不可能实现单一的社会主义公有制，而是应该以公有制为主体，同时还要允许其他所有制形式存在，作为公有制的补充。

在社会主义改造后期和改造基本完成后，我国公有制的实现上出现了求大求纯过急过快的倾向。周恩来指出要制止和纠正这一偏向。1956年9月，他在党的八大报告中明确要求：“凡是农民有经营习惯而又为社会所需要的各种生产，应该继续经营并且加以发展。凡是不必由合作社统一经营的农家副业，应该鼓励社员单独经营。”在工业方面，周恩来指出：小型工厂有它在经营方面的优点，因此，“凡是经营合理并且能够适应社会需要的小型工厂，都应该保存下来，不应该草率地加以合并或者取消。”手工业合作组织一般地“不宜过分集中”，“有些手工业可以在手工业合作组织的领导下，继续独立生产，也可以让他们完全自产自销，不必勉强组织起来。”周恩来既不主张在公有制上过分集中，也不提倡把公有制搞得纯而又纯，而是主张要允许作为公有经济补充形式的私有经济的存在和发展。在这个报告中，他还批评商业部门不适当地取消一些商店和小商贩的做法，指出：“这种偏向，应该迅速加以纠正。”“今后不论在城市居民区或者广大农村中，都应该保持相当数量的商贩。”与此相适应，“在国家统一市场的领导下，将有计划地组织一部分自由市场；在一定范围内，将实现产品的自产自销”，这样，“将会对国家的统一市场起有益的补充作用。”1957年4月，在国务院两次全体会议上，周恩来都讲到各行各业保留和发展少量私有经济有好处。他说：“主流是社会主义，小的给些自由，这样可以帮助社会主义的发展。工业农业手工业均可采取这个办法。”他还进一步指出，“在社会主义建设中，搞一点私营的，活一点有好处。”“一切东西都靠国家生产不行，各方面都应该有百分之几的自由活动，太死了不行。不仅商业方面如此，工业方面也可以如此。资本主义复活不了。”

第三，社会主义社会要坚持按劳分配原则，反对平均主义，改革一切不合理的具体制度。周恩来认为，“在社会主义制度下，同社会生产力的水平相适应的原则是按劳取酬”，“对于简单劳动和复杂劳动、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国家所付给他们的报酬还应该有一定的差别。取消这种差别，对于提高劳动生产率和提高业务、技术水平都是不利的。”周恩来明确指出：“贯彻按劳取酬原则，必须反对平均主义倾向。因为平均主义是一种鼓励落后、阻碍进步的小资产阶级思想，同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制度毫无共同之点。平均主义妨害职工学习技术和提高劳动生产率的积极性，对于发展经济建设很有害，因此我们必须坚决反对平均主义。”为了反对平均主义，周恩来认为，凡不合理的制度都应当改革。因此，他对诸多具体制度提出来了明确的改革思想。诸如要改革工资制度、公费医疗制度、住房管理制度，等等。

为了较好地贯彻按劳分配原则，周恩来提出了“既要反对悬殊太大，又要反对平均主义。”的富有创见性思想。他认为，公职人员中的最高工资和最低工资，工人和农民之间的收入差距都不能过分悬殊，造成悬殊，这不是我们社会主义的目的，不利于调动最大多数人的积极性和创造性。

(三)改革不适应经济基础发展变化的政治体制。周恩来关于体制改革的理论是全方位的，他不仅对经济体制改革提出了许多建设性理论，同时，对我国政治体制改革也作出了重大的理论贡献。

首先，周恩来论述了我国政治体制改革的必要性和长期性。1956年11月，周恩来在党的八届二中全会上就明确指出：“中国有中国的特点，那就是封建性很大。我们尽管打倒了封建主义，但封建官僚的习俗在社会上还存在着。”一不要以为我们这一代可以肃清，到21世纪也许能够创造出新的习惯来，但在这一世纪，不要指望全部肃清旧的习惯势力。“所以社会主义制度在中国的土壤上实现以后，如果不有意识地经常地排除旧的社会习俗，它就会经常来侵蚀我们。”于是他提出社会改革“不仅是经济制度的改革，也会影响到别的方面。因为经济基础变动了，上层建筑也要受影响，就是说，政治上、思想上也要受影响。政治上的制度要适合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也要改革。”他认为，“一个人；一个社会，都要不断革命。我们的国家不仅要有经济建设，还要有政治建设和精神建设。”他还指出：“上层建筑不可能那样快地完整地改造好，总是参差不齐，不平衡现象总是长期存在的。”“我们一定要有一个比较长期的想法，认识社会主义改造需要一个很长的时期。”

周恩来不仅指出了政治体制必须适应经济基础的发展变化而不断改革，并且指出了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的长期性思想，这不仅在我们党的历史上，就是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也是少有的。

第二，周恩来阐明了党政职能要分开。在我国，中国共产党作为执政党，在政权中居于核心地位，其领导功能是不断强化的。正因为如此，行政活动中，党政不分、以党代政，党政职能重叠与职责紊乱的现象比较严重，曾几度形成体制中的一个痼疾。周恩来在长期的革命和建设实践中早就接触到党政关系问题，他一贯主张理清党政系统的关系，以各尽其职能。在1962年3月2日的一次讲话中周恩来作了精辟的论述，他说：“必须肯定，党应该领导一切，党能够领导一切。现在的问题是如何领导一切。什么是一切?”很显然，周恩来突出了党政关系中的党的领导地位，同时又强调了领导方式与领导范围问题，以此来区分党政之间职能的不同点。对于党的领导问题，周恩来认为，党的领导“是说党要管大政方针、政策、计划，是说党对各部门都可以领导，而不是说一切事情都要由党去管。至于具体业务，党不要干涉。”在他看来，党的领导“如果什么都管，连发戏票，导演戏都去管，结果忙得很，反而把大事丢掉了。小权过多，大权旁落，党委势必成为官僚主义、事务主义的机构。”周恩来强调：“行政上的事由行政决定，书记也不必要干涉。”党要放手大胆地让业务部门去做自己应该做的工作，他们熟悉业务，一定要相信他们会干得更好。当然，如果他们做不好，可以检查，有意见可以讲，但决不能包办代替。周恩来的这些思想观念为我们今天正确地理顺党政关系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基础。

第三，周恩来明确提出我国政治体制改革的目标是扩大社会主义民主。1956年，我国生产资料的社会主义改造取得了决定性胜利，阶级关系发生了新的变化，社会矛盾出现了新的情况，国家正处在由社会主义改造的胜利转到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的历史时期。在这历史转折关头，周恩来及时而又深刻地阐述了我国社会主义政治体制改革的目标。他说：“现在我们的人民民主专政应该是：专敢要继续，民主要扩大。”这是建设社会主义的需要，也是：消灭剥削阶级的需要。他同时强调，专政要继续，但绝不能扩大，“专政的权力虽然建立在民主的基础上，但这个权力是相当集中相当大的，如果处理不好，就容易忽视民主。苏联的历史经验可以借鉴。”这是一个具有根本性意义的新见解。1957年8月，周恩来在民族工作座谈会上指出：“政治上的制度要适合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也要改革。要改革成为民主集中制。又有民主，又有集中；又有自由，又有纪律；又有个性的发展，又有统一意志。”

周恩来认为，既然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扩大民主具有本质的意义，那么，我们就要想办法来扩大民主，充分调动人民群众的自主性和积极性，使人民群众真正实现当家作主，从而促进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的顺利发展，他提出了人民的选举权；人民的监督权；少数民族的民族自治权，等等权利。并特别强调：“在中国这个民族大家庭中，我们采取民族区域自治政策，是为了经过民族合作、民族互助、求得共同的发展、共同的繁荣。中国的民族宜合不宜分。我们应当强调民族合作、民族互助；反对民族分裂、民族‘单干。”他还强调在未能实现消灭政党的条件之前，发展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共产党与民主党派“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的方针，都是扩大民主的重要思想。这些思想，指明了社会主义政治体制改革和民主政治建设的发展方向，对于我们当前深化政治体制改革，扩大基层民主，都具有重大的指导意义。

总之，周恩来在领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实践中，提出的一系列非常有价值的改革思想，不仅对我国社会主义建设发挥了重要的指导作用，而且为我国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实施体制改革起了理论先导作用。邓小平关于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体制改，革理论，实际上就是对周恩来等老一辈革命家关于社会主义社会要不断进行体制改革思想的继承和发展。正如胡锦涛同志在党的十七大报告中指出的，我们改革开放的伟大事业，是在以毛泽东同志为核心的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带领全党全国种族人民建立新中国、取得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伟大成就以及艰辛探索社会主义建设规律取得宝贵经验的基础上进行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凝结了几代中国共产党人带领人民不懈探索实践的智慧和心血”。我们一定要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团结奋进，开拓创新，把我们的祖国建设的更加美好，以告慰老一辈革命家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