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常”的非常岁月

连　锋

壹

“黑白无常”在高二年级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黑者，郝武也，长得虎背熊腰，肤黑如炭：白者乐文，天生唇红齿白，风流倜傥。“无常”则指两人无法无天，视清规戒律若粪土。

乐文的先天条件比郝武优越，走在大街上会吸引众多MM的眼球。郝武的回头率虽然也不低，但大多数是因为他的黑，从而导致很多人惊叹：竟然有这么黑的中国人啊!郝武也为此苦恼过，还偷偷查过家谱，但没发现家族中有非洲血统，后来学了生物学才恍然大悟：原来都是基因变异惹的祸!为此他还乐过好一阵子，毕竟是珍稀品种啊!黑是黑了点，但郝武自认为心地善良，非一般的温柔，故每次晚会必定高歌《我很黑，可是我很温柔》，直抒胸臆，祈求某个MM能慧眼识珠。只可惜如此伯乐型的MM实在是凤毛麟角。

郝武上个学期期末考试出尽了风头，全年级第一的成绩让他乐得屁颠屁颠的。乐文则有一篇豆腐大的文章发在某杂志上，随后全国各地带着各种方言的MM来信一封接一封，让乐文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可日子一久，信就越来越少了，乐文一次次从收发室失望而归。

贰

乐文和郝武所在的学校很大，比方说，音乐教室就位于10楼。4月的一个傍晚，郝武和乐文经过音乐教室，不经意间瞥见里面有一个白裙飘飘的MM。只见她一头长长的黑发，明眸善睐，雅致之极，看得郝武和乐文两个人成了两只木鸡。

“原来是她!”乐文脱口而出。

“你认识她?”郝武兴奋地问。

“不认识。快走吧，不然自习课要迟到了。”乐文一把拽过郝武就走。

其实乐文是认识她的。她名叫赵璐，高一年级的“级花”，才艺双全，是众多男生心目中的白雪公主。

让乐文大跌眼镜的是，郝武竟然大声地向他宣布：“我要追赵璐!”只可惜郝武实在缺乏实战经验，只好虚心向“情圣”乐文请教，

没想到乐文表面答应郝武，却在某个夜晚说了一句梦话：“赵璐，我喜欢你!”这句情深意切的梦话直接导致了“黑白无常”的一场内战。无论乐文怎么解释，郝武就是不听，他觉得乐文可恶。

叁

那天傍晚，两人又不约而同地来到了音乐教室，并被一阵美妙的琴声吸引，只见一个美丽非凡的女孩伫立于窗前，凝神拉着小提琴，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洒在她身上，琴弓上下翻飞，银光闪闪，美妙绝伦。细心的乐文还看见她的眼角有泪花闪耀。

赵璐正是最脆弱的时候，这时候不出手，什么时候出手?郝武决心勇敢一试。第二天下午下课后，他堵住赵璐，把一张纸条塞到她手中，约赵璐晚自习后到操场见面。

整堂晚自习课郝武都心神不宁，没等下课铃声响就冲到了操场上，他一边担心赵璐不会赴约，一边一遍遍操练见面时要说的话。许久后，赵璐终于飘然而至。

“做我的妹妹，好吗?”郝武知道关系得慢慢拉拢，急不得的。

赵璐先是微笑，然后用她好听的声音说：“今天，你们班的乐文也说过同样的话。”

郝武怔住了，心中狂骂：该死的乐文，已经有9个妹妹了还要和我争，根本就没把我当成兄弟。

郝武低下头小声说：“可是，可是乐文已经有9个妹妹了啊!”

“我知道，他告诉我了。”

郝武又愣住了，不知道乐文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肆

回到宿舍后，郝武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你不是已经有9个妹妹了吗?”

“是啊，那又如何?”乐文回答。

“第10个非得是赵璐吗?”

“算你聪明。”乐文耸耸肩，“不过我可以放弃……”

“真的?”

“放弃其他9个。”

“你这个混蛋!”郝武恨不得扑过去把乐文撕碎。

乐文赶紧往外逃。

他临出门时，只听郝武大喝一声：“乐文，我要和你单挑!”

“比什么?”

“比期中考试年级排名。”

“没问题!”

嘴上这样说，乐文心里还是发毛，在学习上他自知不如郝武。郝武是天才少年，不用怎么学习都可以考第一。

从此两个人变得格外勤奋，暗地里较起劲来。如果郝武第一个到教室，那乐文就一定要最后一个走：如果乐文新买了一套复习题，郝武也会设法搞到一套。

伍

半个月后，期中考试成绩揭晓，乐文总分竟然比郝武多出一分。郝武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决定去查分。

郝武进了老师办公室，发现乐文也在。

“你赢了。”乐文耸耸肩说，“我的数学少扣了两分。”

“真的吗?太好了!”郝武觉得一切就像戏剧一样突然有了转机，结局出人意料得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遵照诺言，乐文退出了竞争，“黑白无常”之战终于偃旗息鼓。

中考很快过去，郝武直升本校高中部，乐文则考到了另一所高中。至于赵璐，则随父母迁到另外一个城市去了。郝武为此惆怅不已。

在整理东西时，郝武在乐文的床铺下发现了一张数学期中考试试卷，看完大惊，只觉热泪盈眶，马上奔到车站。

站台上，乐文正站在阳光中。火车开过时吹起的风把他的T恤掀得鼓起来。郝武跑过去，给了乐文一拳，说：“你小子真够胆大的，连老师都敢欺骗，不过骗不了我。谁能相信你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全班就你一个人选错了那道最简单的题……”

乐文笑而不答。

郝武紧紧地握着乐文的手，说：“谢谢你，我永远的好兄弟!”

“错了，应该是永远的‘黑白无常!”乐文纠正道。

两个人同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