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关乎美国音乐教育的三件事

21世纪已经走过了8年,回顾新世纪的美国音乐教育,我们会感到,其发展的道路并不平坦,生存的空间也并不和谐,面临的挑战还依然严峻｡但与此同时,美国音乐教育者采取了积极的措施,并为美国音乐教育的未来绘制了发展蓝图｡概括起来,这一期间,对美国音乐教育产生积极和消极影响的有三件事:“NCLB”法案､“展望2020”宣言､“美国国歌”工程｡

一､“NCLB”法案

新世纪对美国音乐教育产生重要影响的立法是2002年1月由布什总统签署的《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案》(No Child Left Behind Act,简称NCLB法案)｡2001年布什总统上台后,高度重视教育改革,他签署的这部法案,被普遍认为是继1965年基础教育法颁布以来的最重要的一部基础教育法律｡NCLB的主要目标是缩小学生成绩之间的差距,为所有孩子提供高质量的教育｡为此,联邦教育部要求各州要建立综合､全面的体系,支持一些学区的基础薄弱学校的调整和改进,努力使得学生每年都取得显著进步,争取到2014年,所有学生的阅读和数学技能上都能够达到熟练目标｡

NCLB还要求各州建立和实施责任标准,通过对学生的“核心科目”成绩的测试,以确定教育是否获得成功｡该法案指明英语､阅读､语言艺术､数学､科学､外语､公民与政府､经济､艺术､历史､地理是“核心学术科目”,但是它并未具体确认艺术学科里的各门单独课程｡不过,绝大多数的州已经确认了音乐､视觉艺术､戏剧和舞蹈是整个艺术学科的有机组成部分｡

NCLB的最关键举措是决定为证明学生学术上的成功必须对有关科目进行测试｡该法案并没有要求测试所有的核心科目,除要求必须测试阅读和数学外(2007—2008学术年还需测试科学),其余科目是否测试则由各州自行决定,没有满足上述规定的州将失去联邦政府的教育财政支持｡

这一法案让音乐以及其他不需要测试的科目陷入了困境｡只测试阅读和数学,这迫使学校管理者和教师常常通过增加这两门课程的教学时间,并花更多的精力用于学生准备应付测试｡而这些增加的时间是从其他的科目那里搜刮来的,音乐课常常是被最先掠取的对象｡美国教育政策研究中心的调查结果表明,2006年,用于音乐和其他艺术的教学时间已经削减了22%｡对于音乐教育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很可怕的数字｡

不过,到2006年为止,不顾NCLB的限制,全美除了一个州以外,其余各州都建立了各州的艺术内容标准,爱达荷州因地方行政有他们自己的标准,就不再设有州立标准｡其中的44个州还特别强调了艺术教学的重要性｡

随着对阅读和数学测试的进一步重视,其他科目的老师则常常被要求将他们的教学与这两门课程联系起来,也就是说,其他课程的教学要给阅读和数学以促进作用｡对音乐教师来说,这是一个新的趋势,或许也提供了契机,它给音乐教师的教学内容与教学方法带来了影响和启示｡许多音乐教师不得不寻找音乐教学与阅读､数学两门课程相关联的途径｡

测试对学生的知识评定并不是必需的,它反映的只不过是学校为学生应付测试所做的准备是否成功,因此,NCLB法案招致了众多的批评｡2006年4月9日,在一档叫“60分钟”的电视节目上,社会评论员安迪•罗尼(Andy Rooney)曾说了这样一段话:①

新的联邦法案《不让一个孩子掉队》,已经改变了学校的许多东西……阅读和数学成为全国考试仅有的两科,这使得学校会拼命地让学生把这两科学好……这就出问题了,这将导致任何时候的教学,都只是在帮助学生通过考试,这是错误的｡教学的目的是提供教育,而不是帮助孩子们考试过关……其他科目如科学､艺术､历史､音乐的教学,在许多学校已经很少了｡我们正在培养一代文化白痴——他们分不清贝多芬和莫扎特,也分不清塞尚和梵高,或不知道谁是爱因斯坦谁是达尔文｡

罗尼对NCLB的上述批评,既表明了人们对该法案所持的反对态度,也表明对该法案只重视两门课程所带来的后果的担忧｡

当然,该法案对于音乐教育来说也有积极的一面,这就是众所周知的,它确立了艺术作为核心课程的地位,这是自1965年国会通过基础教育法以来美国联邦政府第一次确认艺术学科的地位｡

二､“展望2020”宣言

以音乐教育未来为主题的豪斯赖特研讨会,由全美音乐教育协会(MENC)和佛罗里达州立大学音乐学院共同主办,于1999年9月23至26日在佛罗里达举行｡虽然会议召开的时间并非是本世纪,但由于本次会议成果的形成和发布是2000年,因而我们仍把这一事件看作是新世纪美国音乐发展史上的大事之一｡

这次研讨会由现任MENC主席琼•辛绮丽(June Hinchley)构思和指导,她受32年前的坦格伍德研讨会的启发而决定召开这次会议｡随着美国社会的进步和发展,她感到有必要回顾音乐教育的现状,同时要为未来几十年的音乐教育奠定基础｡研讨会的最终成果《展望2020》(Vision 2020)这个标题本身既表明了研讨会的前瞻特征,也表明了会议指向的目标时段｡研讨会的名字则表达了与会代表对MENC前主席(1968—1969)威利•豪斯赖特(Wiley Housewright)的敬意,他是坦格伍德研讨会(1967)的第二年任MENC主席的,是一个强有力的领导,他领导全美音乐教育协会落实坦格伍德研讨会的各项建议,他也是佛罗里达州立大学音乐学院前院长｡

豪斯赖特研讨会组委会每位成员受指派对每一个发言都要进行认真深入的思考,并对每一篇提交的论文做现场答复｡有超过150位音乐教育者和企业､社团的代表参加了会议｡研讨会最终形成豪斯赖特宣言,并达成以下12条共识(Hinchley 2000，3)②,这12条共识便是宣言的主要内容｡

1.所有的人,不论其年龄､文化背景､能力､所在地或经济状况如何,都有权也需要充分地获得尽可能最好的音乐体验｡

2.音乐学习的完整性必须受到保护,音乐教育者必须朝有意义的音乐教学和音乐体验的方向发展｡

3.各级学校正常的音乐学习时间必须得到保证,以便综合的､有序的､以标准为依据的音乐教学方案得以落实｡

4.所有音乐都应该在课程中占有一席之地,不仅西方艺术传统需要保护和传承,音乐教育者还要有意识地将人类经验中其他民族的音乐融入课堂教学之中｡

5.音乐教育者需要熟练掌握科技进步的新成果,以便随时准备将其作为恰当的教学用具运用于未来的音乐教学,同时也要认识到人们聚集在一起共同创作和分享音乐的重要性｡

6.音乐教师应借助音乐产业､个人与社会音乐机构等外界资源,来提高音乐教学质量和效益｡这项工作应通过准确定位这些资源在教学活动中的角色,在各地方社区得以启动｡

7.随着音乐教学环境的发展变化,音乐教育者目前的角色定位应当予以扩展,专职音乐教育者在协调学校音乐活动以整合正式课程和非正式课程方面,必须扮演领导者的角色｡

8.充实未来音乐教师队伍,是包括音乐教育者在内的各方面人事的责任｡未来音乐教师应当来自于不同背景,尽早确定,引导他们发展自身的教学能力和音乐才能｡同时通过继续职业培训将他们稳定在音乐教师队伍中｡此外,应当探索多样性的教师资格认定,以拓展音乐教师资源｡

9.继续支持包括智力的､情感的､生理的等有关音乐活动各个方面的研究工作｡关于音乐的辅助社会功能的研究也需要进一步探索,同时还要加强对提高有意义的音乐听赏问题的研究｡

10.音乐实践是音乐学习者认识和理解音乐与音乐传统的一条最基本途径｡音乐实践应当包括表演､作曲､即兴创作､聆听和识读乐谱｡

11.音乐教育者必须和其他人一道,为所有的人提供接受有意义的音乐教学之机会,以便人们能够尽可能早且能持续终身的享受音乐的快乐｡

12.音乐教育者必须认清阻止实现上述所有目标的障碍并努力加以克服｡

上述豪斯赖特宣言有着双重目标｡一方面它进一步确认了1967年坦格伍德研讨会的各项建议,其内容是对坦格伍德研讨会成果的深化和扩展;另一方面它也认识到了从那之后的30余年里美国音乐教育所出现的诸多新问题,包括音乐教师的短缺,音乐教学时间的不足,音乐教育与社会发展､与技术革新的不同步,等等,这些问题,都需要美国音乐教育者拿出具有前瞻性的解决问题的战略措施｡

三､“美国国歌”工程

这是一个很有创意的举措,也是21世纪初全美音乐教育协会的一项主要工程,目的是“通过音乐教育恢复美国的声音”｡一个多么响亮的口号,它足以让美国大众都来关注音乐教育,自然也是音乐教育为美国民族所做的一件实事｡这项工程的实施方式主要是在全美50个州进行巡回表演,各州开展各种形式的音乐活动以便让美国人民更加熟悉美国国歌｡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1930年,美国国会正在考虑是否采用“星条旗永不落”作为正式的美国国歌时,全美音乐教育协会(那时叫音乐管理者全国大会)采纳了一个反对该法案的决议｡当时《纽约时报》还报道了全美音乐教育协会的声明｡声明说:“这首歌是一个孤立的历史事件的产物,而且从音乐专业角度看,要让学校的孩子以及非正式集会或公众大会准确演唱它难度很大,而这种场合恰恰是需要演唱国歌的｡”为此,全美音乐教育协会更倾向于用“美丽的美国”取而代之｡但国会还是于1931年批准了“星条旗永不落”作为美国正式的国歌｡

为什么全美音乐教育协会要发起这样一个活动呢?2004年,美国权威网上民意调查“哈里斯民意调查”发现,只有三分之一的美国人能记得住美国国歌的歌词,而了解国歌历史的人则少之又少｡于是,全美音乐教育协会与一个旅游教育项目合作策划了这次活动,通过活动让美国民众了解和熟悉国歌｡前第一夫人劳拉•布什(Laura Bush)担任该活动的荣誉主席,深受美国大众欢迎的橡树岭男孩（Oak Ridge Boys）担任音乐大使,Jeep商标是这次活动的总赞助商,另有十余家单位赞助本次活动｡其中一家名为声音精选(Sound Choice)的合作企业,研制了声频跟踪器,可以供在教室里､运动会上或其他乡村集会上的个人和团体使用,国歌可以随时免费声像下载播放,或作为手机铃声｡这项活动还得到了一些国会议员的支持,如共和党的丹尼斯•摩尔(Dennis Moore)，他就在国会为这项国歌工程争取到了290万美元的资金｡这项工程原计划实施一年,但由于该工程的实施取得了良好的社会反响,这使得它的终极演出一推再推,直到2008年才正式结束｡

上述三件事表明,在应试教育于美国也开始受到重视的大背景下,音乐教育在美国学校教育中的地位同样并不乐观,同时,美国音乐教育自身所存在的问题,与我国音乐教育极为相似｡这表明,音乐教育有它自身的发展规律,存在的许多问题是带有普遍意义的,而并不是某个国家的特定情形｡要想解决这些问题,一味怨天尤人,抱怨音乐教育生不逢时,根本不行｡需要的是如何面对困境和挑战,采取像美国这样强有力的､富有创造性的举措,来不断提升和完善音乐教育自身水平,以音乐教育者的真诚和音乐教育的成果来为音乐教育营造良好的和谐的生存环境｡

11.音乐教育者必须和其他人一道,为所有的人提供接受有意义的音乐教学之机会,以便人们能够尽可能早且能持续终身的享受音乐的快乐｡

12.音乐教育者必须认清阻止实现上述所有目标的障碍并努力加以克服｡

上述豪斯赖特宣言有着双重目标｡一方面它进一步确认了1967年坦格伍德研讨会的各项建议,其内容是对坦格伍德研讨会成果的深化和扩展;另一方面它也认识到了从那之后的30余年里美国音乐教育所出现的诸多新问题,包括音乐教师的短缺,音乐教学时间的不足,音乐教育与社会发展､与技术革新的不同步,等等,这些问题,都需要美国音乐教育者拿出具有前瞻性的解决问题的战略措施｡

三､“美国国歌”工程

这是一个很有创意的举措,也是21世纪初全美音乐教育协会的一项主要工程,目的是“通过音乐教育恢复美国的声音”｡一个多么响亮的口号,它足以让美国大众都来关注音乐教育,自然也是音乐教育为美国民族所做的一件实事｡这项工程的实施方式主要是在全美50个州进行巡回表演,各州开展各种形式的音乐活动以便让美国人民更加熟悉美国国歌｡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1930年,美国国会正在考虑是否采用“星条旗永不落”作为正式的美国国歌时,全美音乐教育协会(那时叫音乐管理者全国大会)采纳了一个反对该法案的决议｡当时《纽约时报》还报道了全美音乐教育协会的声明｡声明说:“这首歌是一个孤立的历史事件的产物,而且从音乐专业角度看,要让学校的孩子以及非正式集会或公众大会准确演唱它难度很大,而这种场合恰恰是需要演唱国歌的｡”为此,全美音乐教育协会更倾向于用“美丽的美国”取而代之｡但国会还是于1931年批准了“星条旗永不落”作为美国正式的国歌｡

为什么全美音乐教育协会要发起这样一个活动呢?2004年,美国权威网上民意调查“哈里斯民意调查”发现,只有三分之一的美国人能记得住美国国歌的歌词,而了解国歌历史的人则少之又少｡于是,全美音乐教育协会与一个旅游教育项目合作策划了这次活动,通过活动让美国民众了解和熟悉国歌｡前第一夫人劳拉•布什(Laura Bush)担任该活动的荣誉主席,深受美国大众欢迎的橡树岭男孩（Oak Ridge Boys）担任音乐大使,Jeep商标是这次活动的总赞助商,另有十余家单位赞助本次活动｡其中一家名为声音精选(Sound Choice)的合作企业,研制了声频跟踪器,可以供在教室里､运动会上或其他乡村集会上的个人和团体使用,国歌可以随时免费声像下载播放,或作为手机铃声｡这项活动还得到了一些国会议员的支持,如共和党的丹尼斯•摩尔(Dennis Moore)，他就在国会为这项国歌工程争取到了290万美元的资金｡这项工程原计划实施一年,但由于该工程的实施取得了良好的社会反响,这使得它的终极演出一推再推,直到2008年才正式结束｡

上述三件事表明,在应试教育于美国也开始受到重视的大背景下,音乐教育在美国学校教育中的地位同样并不乐观,同时,美国音乐教育自身所存在的问题,与我国音乐教育极为相似｡这表明,音乐教育有它自身的发展规律,存在的许多问题是带有普遍意义的,而并不是某个国家的特定情形｡要想解决这些问题,一味怨天尤人,抱怨音乐教育生不逢时,根本不行｡需要的是如何面对困境和挑战,采取像美国这样强有力的､富有创造性的举措,来不断提升和完善音乐教育自身水平,以音乐教育者的真诚和音乐教育的成果来为音乐教育营造良好的和谐的生存环境｡

①Michael Mark和Charles Gary合著《A History of American Music Education》(第三版)第453-454页,Rowman & Littlefield Education 2007版

②Michael Mark和Charles Gary合著《A History of American Music Education》(第三版)第450-451页,Rowman & Littlefield Education 2007版

郭声健 湖南师范大学音乐学院教授､博导,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总编辑

(责任编辑 张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