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倩
你可以像麦兜这样生存,但也可以成功,就好像2009年的麦兜。
“麦兜”真的很火,结束了过去一个月来好莱坞动画电影在中国市场无可匹敌的狂飙突击。上海浦东新世界影城在24日首映日,将常规放映时间从10点提早到了8点半,一天排了28场《麦兜响当当》,晚上11点半时还临时加了一场。
SMG如今在电影领域也可以呼风唤雨了,他们将成人童话“麦兜”吆喝成了老少皆宜的全年龄段动画片,这绝对超出了谢立文构思故事时的初衷。当然高票房是人人都拒绝不了的好东西,周日下午《麦兜响当当》的首周末票房(24-26日)新鲜出炉,3300万元的数据超过了年初《喜羊羊与灰太狼之牛气冲天》创下的3000万元国产动画电影首周末票房纪录。SMG共发行了350个拷贝(与《喜羊羊》相同),对该片的票房期待明确地指向了1亿——国产动画电影最新纪录。
一个从香港理工大学平面设计专业毕业的女生麦家碧,一个在悉尼大学拿了教育和电脑双学位的才子谢立文,夫妻俩合力创作出了香港本土独特的草根式漫画形象“麦兜”。8年前的《麦兜故事》里,这只可爱的笨笨的粉红小猪一炮而红。今年夏天,麦兜被麦太太扔到了武当山学武,麦家碧谢立文这对神仙眷旅也随着香港电影人大部队北上神州了。
麦兜,响当当
《麦兜响当当》是麦兜动画片第一次登上内地大银幕,故事内容自然也和大陆有关:暑假时麦太太要到武汉来做生意,只好把麦兜送到武当山去学太极拳。麦家碧说这回麦兜大陆行的创作初衷是,“香港很多小朋友放暑假的时候,都跟家长到内地去玩,特别是想学一些武功。麦太这个很固执又很要时髦的妈妈,当然不会错过任何可以让儿子成名的机会。麦兜在内地学武的时候,会认识很多内地小朋友,发生一系列好玩的事。”
谢立文写故事,麦家碧绘画。《麦兜响当当》的剧本早在2006年时就写好了,因为很多场景都发生在内地,夫妻俩找到了内地的SMG合作。原本只擅长在电视领域的SMG因为去年两部动画电影《风云决》和《喜羊羊与灰太郎之牛气冲天》的经验积累,如今对电影运作似乎也变得“得心应手”,比如让宋丹丹代替吴君如为麦太太配音,因为《家有儿女》让其成为无数孩子心目中的好妈妈。千万别小看孩子们的理解力,在《麦兜响当当》看片会上,全场笑得最响的是孩子们,当时麦兜说麦太太到了“妇女更年期”。
2001年的《麦兜故事》是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任何地方的人都看得懂。所以内地人迷上了自卑和自信纠结着的麦兜,法国人给了《麦兜故事》无数的奖,而在香港,当时正值经济低迷时,弥漫在蠢蠢的小猪身上的哀伤和光亮迎合了当时沮丧失意的市民心理,票房击败了同期上映的宫崎骏的《千与千寻》。
2004年的《麦兜菠萝油王子》是一个有关香港的故事,如果没有和香港人一起经历那些年的波折,电影里的很多东西可能不会让人感同身受。2009年100%香港制造的麦兜来了内地,但电影的开头和结尾依然都是在香港——我们熟悉的麦兜世界,麦兜终于拿到了A,后来他当上了快快鸡店的老板,还与青梅竹马的阿MAY偶遇了——你以为会有惊喜发生的时候,可能什么都没发生;但当你以为什么都不会发生时,偏偏惊喜就这样来了。谢立文历来喜欢在简单的故事里加上这些复杂的思考,复杂到没看懂的人还不敢说不懂,怕被说“你一点也不单纯啊”。
麦兜很“死蠢”?这回麦太让教授给麦兜做了智商测试,教授只给了一句话:他不是低能,只是善良。他努力地学习,也努力地学武,希望能有很好的成就,给妈妈一个安慰,对得起道长。就好像当初在《麦兜故事》里,麦兜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学抢包山,也不喜欢抢包山,但他也十分努力地一抓一抓地去学,单纯地响应妈妈的爱和期许。
麦兜是这个社会上绝大部分人的写照,但也是离大部分人越来越远的精神偶像。“可能你从前就是麦兜,但现在你不是了。在你变得越来越麻木不仁的时候,请回头看看过去的自己。”谢立文借麦兜如是说。你可以像麦兜这样生存,但也可以成功,就好像2009年的麦兜。
“麥爸”“麦妈”
6月上海国际电影节期间,麦家碧和谢立文特地来上海为即将公映的影片作宣传,但最终出现在记者面前的还是只有麦家碧一人。谢立文不喜欢拍照,也讨厌采访,记者进门时他开溜了,害得麦家碧只能替他开脱,“他在酒店睡着了”。据说每当谢立文要写麦兜时,就会去他妈妈在澳门的家中,一到两个星期很快就能完成。
麦家碧说话很慢,说普通话更慢,速度和麦兜差不多。她很瘦,穿着白色衣服黑色马甲。麦家碧从来不穿花花的衣服,她也不太爱用浓重的色彩,所以麦兜的整体色调也一直都是淡淡的。麦家碧把“春田花花幼儿园”校长画成了谢立文的样子。“在我眼中,中年男人好像都是胖胖的,发际线后移,不太在意自己的外表……不要告诉谢立文啊,他从来都不知道的。”
麦兜的世界里,色彩明快而温馨,这样的画风和麦家碧在学画期间接触到的画和人有关,“我小时候接触的故事绘本大多都是欧美风格的,就连上了大学,接触的老师也是来自英国的。”小时候的麦家碧并没有对漫画有特别的喜好,她性格内向,嘴巴比较笨,字也写得不漂亮,只是喜欢用画画来表达自己,“我只要不停地画就觉得很幸福了。将线条画在纸上的那种味道、声音和触觉,都是很独特的”。
大学时她学插画,暑假里被同学推荐去出版社画画。那一年,谢立文刚从澳大利亚毕业回到香港,和朋友一起开了这家出版社,遇到了18岁的麦家碧。那时的麦家碧是个天真的学生,大学毕业时想以画画为生,谢立文很喜欢她的画,于是她就邀请他做经纪人,看看能否发表作品。
谢立文将麦家碧的画稿寄给了香港的多家出版社,其中包括逢周日出版的《明报周刊》。《明报周刊》里面夹带着一本《小明周》,专门给小朋友看,编辑就约了两人见面谈合作,但要求故事原创。“我只擅长于画画,只能靠谢立文去写剧本了。”1990年,麦唛的故事开始了(猪唛,在香港俗语中是指出有些傻和笨的人,非贬义)。
谢立文最初构思的故事是,两个住在新界的小朋友,养了一只宠物,因为即将举家从农村搬到城市,想把宠物也带到新家,但大人们不同意。奇妙的是,无论是编故事的谢立文,还是绘画的麦家碧,都觉得是小猪更好玩。他们索性就去掉了小朋友,让这只小猪做了主角。没想到这只小猪居然火了,它就是麦唛。
漫画最初的主角不是麦兜,而是麦兜的表弟兼幼儿园同班同学麦唛。但故事里总是需要配角的,于是“春天花花幼儿园”诞生了,里面有很多小朋友,其中一人叫麦兜。“麦兜电影”的成功,让漫画里的主角麦唛在这些年逐渐沦为配角。“麦兜是个不聪明、不完美、不漂亮的小朋友,但却坚持着‘一定要很厉害才会有所作为的信念。麦兜有中国人普遍有的单纯,现代社会单纯的人不太容易发展,我们希望这样的麦兜可以带给大家一些启发,一些信心,得到一些祝福。”麦家碧说。
麦兜从来都是一个成人童话,孩子们最多爱上了麦兜的外形。麦兜的故事并不是灰暗的,电影里的所有角色几乎都是直接单纯的,只是我们看着这些小人物多少带点徒劳的挣扎却会伤感。麦兜他们被置身于当下的现实中,谢立文创作出了一个荒谬的场景,稚拙的人物做着稚拙的事情,惹人发笑——悲哀无处宣泄,只能被封印在忍俊不禁中。
谢立文喜欢把笑话和悲剧放在一起。他说过,如果自己去写悲剧故事,故事很惨,但他会让观众从头笑到尾,这叫“哀而不怨”。在和麦家碧合作出麦兜后,谢立文还找了有着一种“自怜的、夸张的、哥特式气质的”梁智添,创作出了“屎捞人”这个漫画形象:恶心的,好笑的,但也是哀伤的,黑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