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次人工流产

2009-05-30 10:48
私蜜 2009年3期
关键词:果冻身体

夏 迁

我用他的拥抱和身上的气味来解渴,却发现不能摆脱。那种酸和甜的感觉,混合着对性的朦胧渴望,迅速的勾兑在一起,成了一杯可以让人迅速醉过去的药水。

1

那一年,我十六岁,刚刚上高一,刚刚是情窦初开的年龄。

习平是我隔壁的一个男生,长得很帅,曾在学校的街舞比赛中拿到过一等奖,每当在学校里出现的时候,就像熠熠生辉的明星一样。据说他每天都会收到情书,给他表白过的女孩子不计其数,就连外校的女孩子,都专程跑来学校,只为了看他一眼。

我也不例外。

在我心里,一直都做着这样灰姑娘的梦,而王子就是习平。少女的心总是敏感的,对异性的好奇,对隔壁班男孩的幻想,始终像刚刚摘下的,带有露珠的樱桃一样光鲜。习平在我的梦里反复的出现,就连在梦里搭我的肩膀,也可以植根在我的脑海里一整天。

我偷偷的关注着他,并且在心里偷偷的幻想被他吻是什么味道。我的好友小柯说,接吻,就像吃果冻一样,很嫩,很滑,很甜,像鱼一样抓不住。

于是我买了很多果冻,一个接着一个的吃着,幻想果冻就是习平的双唇,倔强的抿起来。可是果冻毕竟是果冻,不能和接吻划上等号,也让我更加好奇。

“好奇害死猫”,可是那个时候的我不知道这句话。对习平的迷恋,像是被巫婆下了咒语一样。可是在他身边的女生太多,我只是不起眼的一个,只能默默的站在人群外看着他。

我的成绩当时在年级上一直都是前三名,那次期末考试,发挥得很好,甚至超过了那两个男生,得了第一名。第二名就是习平的好朋友。

习平注意到了我,当他走过我教室的窗前,我抬头不经意的看他时,看到他也正在看着我。四目对视,让我脸红。

和他走在一起的,就是那个被我超过的第二名。他正小声的在给习平讲着什么,习平一直在看着我,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我被他们注视得不自然,红着脸低下头去。

此后我常常在课间操,或者展会的时候,都会看到习平在注视我。我心里仿佛被狂风卷过,凌乱不堪。

我生日那天,竟然在课桌里发现了一个水晶做的心,旁边还有一张纸条,是习平的字迹。我曾经多次到办公室去,因为我们是同一个语文老师,我常常可以看到他写的周记,或者作文,对他的字迹已经很熟悉了。

我的心,跳得从来没有那么快过,仿佛比海浪还要剧烈,冲击着我的身体。

习平约我在一个水吧见面,结尾他写了四个字,不见不散。

我小心翼翼的收好字条。那一整天,我都没有心思听课,满脑子都是习平。我无法平静下来。

习平很委婉的向我表达了他对我的感觉。我不敢抬起头来看他的眼睛,我已经紧张得无法呼吸,仿佛心要冲破胸膛了,一切动作都是那么的不自然,机械的运做着。

2

我和习平恋爱了。

那个时候,没有性健康教育,生理课上讲解男性和女性身体构造的那一章,也是让我们自习。这让性蒙上了层神秘的面纱,越是神秘,便越想去靠近。

我们享受着恋爱带给我们的甜蜜,我们背着老师和同学约会,平时擦肩而过的一个眼神,都让我可以偷笑好一阵子。我常常在夜里端详着自己的身体,然后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让我不敢相信。

当习平第一次吻我的时候,我感觉身体里有个东西在微妙的缩紧,同时伴随着一阵要破茧而出的快感。那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像一把钥匙一样打开了我的身体。这和吃果冻的感觉完全不同,当他紧紧抱着我的时候,我用手勾住他的脖子,感觉得到他的下身拘谨得厉害。

当他把手伸进我衣服的时候,我有一些不知所措。可是我没有拒绝他。当他的手指在我的身体上游走的时候,我身体一阵颤栗。

于是我开始关注自己的身体,从书柜的最里面拿出了一本很旧的书,那本书的名字叫《家庭日用大全》。我翻到讲房事的那一章,屏住呼吸去看那些讲解,却发现很让人费解。

和习平走在一起的时候,他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让我心跳不已。我用他的拥抱和身上的气味来解渴,却发现不能摆脱。那种酸和甜的感觉,混合着对性的朦胧渴望,迅速的勾兑在一起,成了一杯可以让人迅速醉过去的药水。

那天我家里没有人。习平打来电话告诉我,他有一道题不会做。

我让他来了我家。

我给他倒了一杯水,讲完题后,我们就坐在沙发上聊天。他端起那杯水喝着,不知道怎么就呛到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我给他抽了纸巾,他的身体猛烈的震动着,我忽然看他咳嗽的那一瞬间,很迷人,带着一种让人深陷的气息。

等他稍微平静下来的时候,脸仍旧是红红的。他不好意思的看着我,问我刚才他是不是有些失态。

我没有回答,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冲动,抱着他的脖子,把自己的唇贴上了他的唇。

他怔了怔,没有说话,仿佛不用说什么,此刻的我们都明白。

当他脱下我的衣服时,他的手指颤抖着触摸我的肌肤,我的皮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有一丝凉意。于是我紧紧的贴着他,那样我不再觉得冷了。

我用鼓励而又期待的目光迎接他的进入。他徘徊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入口。那个时候,我们不懂怎样避孕,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我只觉得身体有些微微的疼痛,让我蹙起眉头来。

他和我同样紧张,紧张的感觉甚至将快感都盖了过去。我们手忙脚乱的应付着这个场景,看上去好像在做梦一样,我们被蓬松的白云包裹缠绕,身体有些发烫。

3

我和习平恋爱的事情被老师告诉了父母。我的家教一直都很严格,父亲不允许我和男生做朋友,更不要说谈恋爱了。

那天父亲狠狠的给了我一个耳光,然后告诉我,从此不要再和习平来往。

父亲已经开始着手在办转学手续,为了将我们两个分开,他决定把我转到另外一所学校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我的月经已经三个月没有来了。我不敢告诉母亲,只能偷偷的告诉习平,习平也很紧张,他托人去买了试纸。

当试纸上两道红线出现的时候,我不相信。于是反复测试了几次,仍旧是两道红线。

我蹲在厕所里,不敢去想这件事的后果。我不敢想假如我家里的人知道了,我会被怎样的责骂,更难想像体弱的母亲,会不会因此而心脏病发作。

习平那天和我在小河边坐了很久。他说,要不我们两个私奔吧。

私奔。这本来是个和我毫不相关的名词,可是当事情摆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只能选择这样做。或许私奔,对于他们来说,远远没有怀孕的消息震撼。

我和习平商量好了,我们去另外一个城市做手术,等休养好了,就回来向父母道歉。一想到回来后,我们也许就会分开,我的心就猛地痛了起来。我抱着他哭着,泪水把他的胸襟都打湿了。

或许是我们都没有经历过,将事情都想得太简单太简单了。

走之前,我给家里留了—张字条,我告诉他们,我和习平走了,不用来找我们。

我们带着足够做手术的钱,上了火车。

可是当下了火车的时候,习平却脸色惨白的告诉我,他身上带着的钱,在火车上被小偷偷光了。

他很狼狈的看着我,我刹那有些动摇。我轻轻的问他说,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在人流如息的火车站抱紧了我。他说,你放心,就算是要饭,我也会坚持下去的。

那一瞬间,我的心里被轻轻的叩响。他的话,忽然给了我走下去的勇气。年少就是如此,没有想太多,只想去做就可以。

我们穿梭在小巷,还有破旧的旅馆之间。习平的一个眼神,都可以给我很大的动力。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用去想了,只想和这个如同阳光一样的少年走在一起。

我们在一家设施恶劣的小旅馆找到了可以歇脚的地方。那天晚上很闷热,旅馆里那些发霉的气味,让我无端的呕吐起来。

习平的悉心照料,让我觉得这些都可以克服,都可以忍耐,熬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由于怀孕,我的身体已经起了一些反应。我才十六岁,习平也才十七岁,我们对于这样的事情,都手足无措。

习平第二天和我一起去了医院,面对医生灼灼逼人的目光,还有不停的追问,我和习平都无以应对。

由于不满十八岁,做人工流产需要父母的签字,并且我们身上也没有足够的钱来做手术。于是习平选择了去餐馆打工,去给工地扛水泥包。他坚定的说,一切都会好的。

我已经哭了很多次,但是这次我没有哭。既然我们已经私奔了,就知道没有回头的路了。

4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我们为了节省一些钱,从小旅馆搬到了一所简易的房子里。我的肚子一天天的隆起,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不安。那本来是少女的身体,也开始变得像少妇一样,让我惶恐。我只能日日夜夜的祈祷,祈祷习平早日挣到钱,早日做完手术脱离这个地方。

这个时候的习平,已经不再像从前一样阳光,充满了活力。现在的他,因为长期的劳累,还有营养不良,瘦得皮包骨头,颧骨高耸,看上去像一个地狱来的鬼。

在这样的压力下,我们的心理一天天的变化着。我的恐慌让我变得敏感,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忽然要承担起这样的事情,并且经历着这样的苦难,才会忽然意识到物质的重要。

每次争吵过后,我们都会抱头痛哭,我们给对方道歉,给对方打气,可是第二天,又开始了轮回一般的争吵。

终于,在我怀孕的第六个月,习平攒够了钱。

当我们以为可以解脱了的时候,却被现实再一次打击。

私人诊所的医生告诉我,六个月不能再做流产了,只能引产,胎儿已经成形。

我躺在那张狭窄的手术床上等待着,等待着黎明的到来。习平在我身边陪着我,他咬着嘴唇,把嘴唇都咬出血了。我忽然觉得,曾经的冲动是多么的可笑,那些不负责任的交合,那些懵懂的欲望,都成了我身体里无法抹去的噩梦。

孩子终于被硬生生的拽了出来,我觉得小腹一阵抽搐,好像要把身体里的力气全部都抽走了,那种脱离和流血的感觉,在我的身体里扩张,剧痛一直在我的周身蔓延,把我紧紧的缠住,像魔鬼一样,用那双来自地狱的手将我的灵魂拖出身体。

我昏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看到的是医院白皑皑的一片。

我的父母脸上都是阴郁,看到我醒过来,父亲转身叫来了医生。

医生给我检查了后,然后嘱咐我好好的休息,就在这个时候,母亲忽然痛哭起来。

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小腹传来阵阵的痛,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种痛。

我终于得知了一个噩耗。因为私人诊所的设备和医生都不合格,我引产之后大出血,习平在手足无措的情况下,只好给家中打电话求救。当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为了保住我的命,只好将子宫摘除。

我默默的流泪,除了这些,我还能做什么?

为了逃避其他人的羞辱和挖苦,我们搬家了,搬到了一个很远的城市。

在走之前,我见了习平最后一面。我们两个相对无言,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哀伤。我张张嘴巴,想说什么,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场私奔,已经给我留下了太多的忧郁,还有难以忘却的剥离。我必须为我的冲动付出代价,我和习平,都成长了许多。

我们搬离了这个城市,在这个没有人认识我的新城市,我要把这段过去封藏起来,扔掉钥匙,再也不会开启。

只有陌生才能带给我安全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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