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要对我说一生一世

小妖粉粉

那个叫山羊的男子，你的真名是什么?下辈子，我凭着记忆按照你的模样，去找你。

1

凌晨两点，我穿鲜红的睡衣，去24小时营业的超市。店里只有老板娘在强忍着哈欠，看无聊的午夜剧场。我沿着超市的通道一条条走过去，最后拿起一瓶纯净水。一块钱。这些日子我一直过着美式生活，深居简出，别人的黑夜是我的白天。我习惯在凌晨两点去超市买一块钱的纯净水，不喝，摆放在阳台上，等它们过期，然后将水倒掉，将瓶子也卖掉。一个瓶子一毛钱。渐渐，我乐此不疲地爱上了这个游戏。

从家到超市需要走7分钟，这真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

我又不要脸地想起了夏子。此刻他是在床上卖力地讨好美娇娘还是以男人的姿势搂着女人那娇弱的身躯，睡得深沉?

从前，我和夏子无数次走过这条路，那时，我的眼里除了夏子再无其他。一切繁花俗草都难入我眼。所以，我在这样的时刻出来买纯净水，路上行人寥寥，我也只是为了怀念夏子。我要保留这种风景，除了夏子再无其他。

我忽然想知道如今的夏子是否与从前一样，在床上有着英勇无敌的表现，让女人娇喘连连却又欲罢不能。

2

迎面有三五个人走过来，我拿出电话拨通了那个烂熟于胸的号码。对面的人越来越近，号码还未接通，迎面而来的其中一个人伸手抢走了我的手机。他们向我的身后跑去，我转身之后怔了几秒，眼泪就开始刷刷地掉个不停。如果有夏子在身边，我不会有这样的遭遇。

我不恨抢劫的人，我恨夏子。

我委屈，我难过。我只能蹲在原地，抱着双臂颤抖。

一个人走到了我面前，路灯将他的影子拖得又细又长。

还给你，回家吧!那个影子对我说。

我抬头看他，一个男人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刚才从我手里抢去的手机。

他继续说，回家吧，对不起。

是他，抢了我的电话。

他说，谢谢你，没报警。

后来他告诉我，他叫山羊。当然山羊是他的代号，他说别介意，我真的忘了我的真名。

路灯下，我对着山羊笑了。那一刻，我觉得山羊并不可恨。他的双眼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像困兽在挣扎，也像猛虎要爆发。

山羊坚持送我回家。因为他说不是每一个贼都这么善良，能把抢走的东西都还给你。

我拉了拉山羊的手，我说山羊其实你比很多人都善良。至少，他把抢去的东西还给了我，而你抢的仅仅是个2000块的手机。夏子那个王八蛋，他抢了我的心，却迟迟不还，他罪该万死，他十恶难赦。

我说山羊你上楼喝杯茶吧!你知道，我有点寂寞。

山羊抓着我的肩晃了晃，告诉你，小妞，也许我抢了你的身体还不起。山羊坚持走了。我将手机里的电话卡卸下来，执意将手机送给他，我说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将号码划在他的掌心，就一遍。

3

那夜我一个人睡得安稳踏实，醒来时外面阳光明媚。我给夏子打电话，我说我们喝杯茶叙叙旧?

迅速说完时间和地点，夏子没来得及回答我就挂掉了电话。

在茶楼里，夏子红光满面，依然风度翩翩。我笑嘻嘻地说，结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般，看样子性生活很和谐啊!我本来想看看你萎靡不振的样子，我本来以为你那位富家千金在床上也会保持大家风范，不喊不叫，只会娇喘。看来我错了，对了，夏子，我们俩谁叫得好听?

我不争气，我努力将嘴角往上扯，嘴巴该裂开了，可眼泪却流下来。

夏子拿出面巾纸递给我，说你别这样，我们是不可能了，大家好聚好散吧!

我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关心一下昔日情人的新婚生活，这也过分吗?

夏子忽然摔了杯子，有很好看的印花的杯子啪地一声碎了一地。他说你闹够了没有?

我将我的杯子也啪一声摔在地上，我没闹够。夏子你个混蛋，你不是说因为我是女强人因为我是你头顶上的光环，你才离开我的嘛，为什么，为什么你娶了个富家小姐就不自卑了呢?你的狗屁自尊呢?被狗吃了吗?

夏子像个傻子，这个傻子只会说三个字，对不起。

去他妈的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跟她离婚，跟我结婚，然后我跟她说一辈子对不起，行吗?

夏子甩手走了。我后悔得要命。这不是我本意，我本来是想好好跟夏子谈谈话，像老朋友一样，我想告诉他我现在挺好的，我正常吃饭正常睡觉正常性生活，不，最后这句是我编的。我没性生活了。我的身体为夏子打开，为夏子盛开，为夏子凋谢了。

4

那天回家时，山羊站在楼下等我，他见我过来就接过我手里的包，不说话。他跟在我身后，跟我回家。

山羊进门就开始打扫卫生，他拉开窗帘，拖地，将那些纯净水都倒掉，然后将瓶子都装进一个口袋里。他说看看你，才一个星期，憔悴成什么样了。

我从背后搂住他，我说山羊，你觉得我讨厌吗?你觉得我高高在上吗?

山羊这次没拒绝，他只是像高中生一样吻了我的唇，就一下，蜻蜓点水式的。

我告诉山羊我年薪50万，我有房有车有存款，在这个城市里我是贵族。

山羊说别逼我谋财害命，我已经金盆洗手了。山羊说话多有文采啊，我不相信他是贼。我想，若是你想要，全部拿去。就是那些破烂的东西，让夏子自卑，让夏子离开了我。

我说山羊你有过爱情吗?

山羊笑了，睫毛一闪一闪的。山羊说我有过一个女朋友，也是贼，现在还在里面关着呢!物以类聚嘛，你注意点，要不你也会成为女贼的。

其实，我很愿意当女贼，专偷自己喜欢的男人的心，偷了肯定不还。

山羊说瞧你挺良家妇女的啊，干嘛天天和自己过不去?以后跟我混吧，我教你怎么自娱自乐。

我脱口而出，自娱自乐自慰?

山羊的脸忽然红了，我忽然觉得红脸的男人真可爱啊!

5

我没想到夏子会给我打电话，他说你出来我们聊聊。

还是在上次的茶楼，夏子此刻很颓废，很腐败，一点也不风度翩翩，可我还是那么那么喜欢他的样子，美好的丑陋的我都喜欢。爱一个人，就该是这样。

夏子像祥林嫂一样跟我倾诉，他说你不知道她有多能装啊，结婚前温柔似水的，现在简直就是泼妇。翻我的口袋和公文包，查我的通讯记录，甚至找私家侦探跟踪我，你说这样的女人怎么就是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呢?

我笑了，笑得很好看，因为夏子看我时眼睛直直的。

夏子说，你别笑话我，这些话我只能跟你说。

我摸了摸夏子的头发，只要你肯回来，我随时等你。

夏子很安慰地回家了，可他没说要离开大家闺秀。

可大家闺秀忽然找到了我。她真的一点也不温柔了，因为她指着我的鼻子骂，你不要脸，都分手了还纠缠什么啊，想要二手货?你求求我，我就会送给你的。

我这才真正体会到我的夏子在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非人生活。

6

那天我很高兴，我约山羊来家里吃饭。

我开了朋友送的800美元的洋酒，我跟山羊举杯庆祝我的胜利。

很快，我醉了。

我记得最后的镜头是山羊将我抱上了床，他一件件脱我的衣服，一寸寸吻我，很快我就人事不省了。洋酒的劲真大啊!

我做梦时笑醒了，因为我梦见夏子回来找我，哭着求我收留他。可我睁开眼睛时却傻眼了，房间里被洗劫一空，连我的内衣都不见了。存折本，银行卡，电话，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

山羊，山羊真是贼。

我没有电话无法求助，我没有衣服无法出门。

7

那天我没做梦，可夏子敲开了我的门。他进来将我抱住，说，我回来了，你还要我吗?还要吗?你之前说话算数吗?

夏子跟我说，一切都是那个可恶的婆娘搞的鬼，她雇了一个毛贼接近我，然后让那毛贼跟我拍床上艳照，又将我的财务洗劫一空，她想置我于死地。最毒妇人心啊，可恶，太可恶了。

夏子忍受不了那大家闺秀的恶毒，离婚了。我依偎在夏子怀里，美美地笑了。

开始张罗婚礼，夏子事事都征求我的意见，我们之间比从前还和谐，还完美。

那日去宜家选家具，在商场门口遇见了一个男子，他追着我喊小姐请等一下，你的包掉了。我发现我的包真掉了。我回头看时，阳光恰好照射过来，刺得眼睛流泪。我接过包，打开，里面多了一张存折，上面是我的名字，旁边很小的字体写着密码。存款数额是110万。那是我上次被洗劫一空的全部财务数目。

夏子永远不会知道，其实大家闺秀与山羊的相识是我设计的，他们之间的交易都是我促成的。我记得山羊那天跟我说，作为一个贼，我只能以这种不耻的方式来爱你。然后他配合我做了那一切。

我永远不要记起那些细节，我只知道我的生活里必须要有夏子，否则我会死。而大家闺秀不会死，她比我坚强，比我通情达理，只是她比我缺少耐心，所以才会来骂我。

她输了，我赢了。

可是，那个叫山羊的男子，你的真名是什么?下辈子，我凭着记忆按照你的模样，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