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春风来

苏丽娟

起初，在我眼中，冯颖妍是一个乖巧懂事成绩优良的学生，语文基础不错，作业完成得很好，字写得很工整，能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这样的学生，对于有几年教龄的我来说，并不少见，她是一个文静内向的女孩。一开始，她并没有引起我太多的注意。渐渐关注起她，是每次读她的作文总觉得她是那么多愁善感，字里行间总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灰涩与忧伤，还有一点点叛逆，跟我平时看见的她截然不同——课堂上，她是安静的；学校里，她是快乐的。在这个本应渗透着青春激情的花样年华，她为何总与忧愁相伴？莫非是跟辛弃疾一样“为赋新词强说愁”吗？于是，我开始跟她QQ聊天，以朋友的身份走进她的内心世界，细细地读她空间里的文章，仿佛只有在这样一个虚拟的世界中，她才能卸下所有的装备，把真实的自己绽放在阳光下。渐渐地我对她的了解越来越多，发现她是一个很要强的孩子。虽然外表柔弱、娇嫩，但受家庭环境的影响，她有着一种一般人所没有的坚强。

一年前，市里举办了语文古诗文默写与名著阅读比赛。在初赛时颖妍表现相当不错，以高分入围。于是，她和课代表便代表我教的二班参加决赛了。

不久，结果出来了，但有点残忍：课代表获得二等奖，颖妍却只有六十多分，与奖项擦肩而过。我颇踌躇了一会儿，我该怎么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这个柔柔弱弱的孩子？当我小心翼翼地将这个结果告诉她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什么碎掉的声音。我看见她那双原本充满期待的眼睛，在刹那间变得迷蒙。那是心碎的声音啊！她被雾霭遮住，就像一艘失去了航向的小舟。我担心地拍拍她的肩膀，注视着她，微笑地对她说很多伟人都是经过很多大风大浪，历经千辛万苦，才抵达理想彼岸的。而她的嘴角却是一个僵硬的弧度，强笑着对我说没有关系，然后故作轻松地向操场走去，那个身影似乎在逃避什么。可是，我在她的微笑中看到了隐藏其中的悲伤，一种浓浓的伤感萦绕在她的周围。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我看见，她清秀的脸上闪过一道晶莹的光线。

此时，天空灰灰的，像一个抑郁者那样愁眉不展。天幕下的一切被灰色统治着。在操场的一角，我看到一朵小小的花儿，正在寒风的摧残下瑟瑟发抖。

那一年，她的瞳孔里，有着大片灰色的阴影。

此后，颖妍似乎变得更加寡言。我真怕她一蹶不振。可是，很快我就知道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紧接着的期末质检，她以97分取得了全班的语文最高分。她用实际行动告诉我，她不是跌倒了就永远也爬不起来的小乌龟。

一年后的今天，依然举行着同样的竞赛，可是，结果却不是当初的结果。如今的冯颖妍，以最高分90分遥遥领先，力压全班同学。记得在竞赛结束的时候，冯颖妍来找我，用坚决的语气对我说：“老师，我已经尽力了，真的。”在那时，我看见她的脸上多了一份坚定与成熟。啊！她瞳孔里的灰色阴霾，已经开出了大片的繁花！我心中骤然而生出一种感动，一份欣慰。我依然记得那个眼角噙着泪花的小天使，记得那寒风中发抖的小花。寒风，并不可怕，挺过寒风后的小花，必然是最绚丽夺目的，正如暴雨过后的彩虹，明丽耀眼！

此时，窗外的天空依旧像当初一样灰蒙蒙的，寒风依然肆虐。但经历彻骨寒冬的梅花，已经绚丽绽放了……

责任编辑张家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