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有茶很安心
诺敏
开始喝茶大概要追溯到上高中的时候,因为生活在内蒙古,最直接的茶饮便是用按外形分类称之为紧压茶的砖茶与牛奶熬制而成的奶茶。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应邀去邻居蒙古族阿姨家喝茶,一大锅香喷喷的茶奶,配着风干肉、炸面食、奶酪、炒米、奶嚼靠一大家人,耐心地喝,慢慢地聊,其乐融融。
随着时间推移开始离家在外地生活,第一个城市是北京,喝茶的种类和习惯也逐渐有所改变。最初喝绿茶,钟爱龙井的板栗清香;贪恋碧螺春和竹叶青在水中的翩翩舞姿。02年底的广东汕头行,短短不足一个月,喜欢上功夫茶。从此,不论是广东潮汕功夫茶、福建闽南铁观音、武夷岩茶还是普洱,只要是需用茶具花些功夫来泡的,一律乐此不疲享受其中。
喜欢的茶越来越多,有合口味的便常想着和家人朋友们分享,时间一久养成了习惯,大家聚在一起总是由我来泡茶。一杯茶,不需拘于太多定律和格式,只要是按着自己最爱的方式奉上就好,杯盏之间,同享茶香的时候,更传递一份真实与本心。
其实内心深处最快乐的是和爸妈一起喝茶。第一次摆开全套茶具被老爸教育“人家退了休有闲功夫的人才这么喝茶呢”,呵,不急,沏好后双手端了送过去。一来二去,老爸上了瘾,有日子没动静的时候就会吆喝“闺女给沏壶茶吧”,呵呵。或者一壶铁观音,或者一壶普洱,三个人边喝边聊,太喜欢那份感觉了。
后来生活在加拿大,不知是自己信息不足还是多伦多的好茶确实难找,一直在当地找不到自己喜欢的茶叶。不止一次去茶店逛,拿过标价也不算低的茶却总感觉差强人意,少了鲜灵和活性。所以,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喝的茶全部来自国内,有家人连茶盘茶壶带铁观音一起快递过来一大箱、也有摄友金老兄不远万里辗转中美加三地带来的普洱、还有自己两次蚂蚁搬家似的带过来一些。在北美住的日子也不算短了,没能够入乡随俗改喝咖啡,反而带动起身边的人都开始喝茶了,偶尔想起,不是没有成就感的。从英文班的老师、同学到公司同事,周围邻居甚至车行的维修工、俱乐部的球友。最喜欢做的两件事中第一件是教人家讲中文,哪怕只是“你好,谢谢”几个字,第二件,便是送茶给人家喝,而对学习主动性高、进步快的往往得着的好茶也多,呵呵,也难怪金老兄带茶给我时会问“你那么多茶能喝得完么”。能哦,人多力量大啊!
常言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朋友中如果以兴趣爱好相投分类,那就是:茶友,摄友,球友,车友。呵呵,细看过来,发现一直是茶友占多数。不管有没有在一起喝过茶,但凡话题是以茶为主的,说起来总会有不少内容可聊。而听着最暖心的话莫过于见过或没见过面的茶友对我说“还有的喝么,给你邮些茶过去吧”。也许暂时没有同饮一壶茶的机会,但已经共享了品茶的心情。
经常听人家说,晚上不敢喝茶会影响睡眠,自己好像从来不存在这样的问题,有时如果缺了睡前这壶茶反而睡不踏实了,想来是茶对我们拥有太多共鸣而给予我的一份额外关爱吧。
生活有茶,很安心。
茶三境人三境
项润
茶有三境喝、饮、品。
一重境喝茶,即解渴、应酬、佐话,属于生活常态的三事,二重境饮茶,即饮其味、知其觉、定其态,属于修身养性,三重境品茶,则是品心、明理、悟道,属于哲思贯通。
是故,喝者芸芸,饮者多多,品者寥寥。
有此三境,可以论人,也可识人。
历来饮茶赋诗,是大小真假斯文人的风雅事,在汗牛充栋的诗文辞章中,以茶诗论人,大致可分三个层次,一是不乏精微传神之作但在就事论事的境界:二是有佳言美句但在个人情态遭际感慨之圈,至于襟怀天下,世事洞明或成宗家典事,则殊为少见。于茶诗茶文如此,于酒亦如此,乃至于工、农、商、学、兵、政等社会诸多行业及自然、人文百科,应该说概莫如此了。
以茶论人如此,以茶识人则有六
一识性情;二识志向;三识才用:四识智慧:五识节度,六识命运。
之所以以茶识人,乃因茶用之姿、之态、之形、之声、之象、之速、之色、之容、之仪等的不同,质于内而形于外,慧于中而秀于表,智、拙、聪、顿皆有所显、所露、所不。
古人将“松声、涧声、虫声、鹤声、琴声、棋声、雨滴阶声、雪洒窗声、煎茶声”列为最清音。想想吧,空庭、台榭、山石、林木、一池春水、三曲回廊之境,和以琴、箫、瑟、埙等清音或合奏,或独鸣,清音入耳,色形可心,三五之伴,煮一壶茶,清、和、空、真之情,怡、逸、幽、悠之兴,激、慨、奋、扬之思,天地无我,随声、随境、随心、随性而凝、散、疾、徐,那当然是与田下、车间、市井、商场嗜杂相迎异的境况,诚如鲁迅先生说,喝茶“首先必须有工夫,其次是练出来的感觉”。——一个感觉,把历来都说尽了:儒家以茶修德,道家以茶修心,佛家以茶修性。
场所固然愈高级,触景生情,那种孵化感情的温湿度便充分起来,便愈是能漾溢出情流怀愫。然而,所有的场所都是自己营造的,前述的理想之所当然奢侈了很多,而拥一斗室,也是一番自己的神思天野、有月、有雨、有雪、有静、有心情时,沏一壶茶,看着袅袅的热气升腾,醉入清浅的茶吞,打开音响或是耳塞,自娱、自乐、自得的独我飞翔,何尝不是:
且将营生,抵押红尘。清虚心灵问神州:生涯可爱,一盏茶色,浓浓淡淡轻轻浅浅就春秋?
罐罐茶
庄文勤
回望岁月,在小城居住又是十年,先前存乡下很容易喝到的罐罐茶,进城后却因钢筋水泥的阻隔而把我与罐罐的距离越拉越远,平日在办公室里虽然也喝茶,可那是干茶叶和“放心水”调和的,当然没有什么茶道艺术可言,仅达到一个解渴的目的罢了。这使我常常情不自禁的想起故乡韵味无穷的罐罐茶来。
罐罐茶又叫平民茶,是乡下农民自采自制自己消费的一种“自然主义茶”,由于它味淡清香,甘香溢齿,且价廉物美而深受农民喜欢。
父亲是个喝茶很浓的人,他常说“早茶一盅,一天威风”。于是,每天早晨,父亲总是第一个起床,在火塘上架起一笼熊熊燃烧的疙瘩火,在又黑又亮的铜壶里注满井水,一边煎水,一边用碳火把一个嘴小腹圆底平的土制小茶罐加热到一定火候,就把自制的青毛茶(黑茶)放到小茶罐中,烤烤抖抖,抖抖烤烤,直到茶叶黄柄脆,才存小茶罐里注入开水。顿时,噼叭一声,茶水溅起,茶沫涌出罐口,一股扑鼻而来的茶吞便充盈得整个房间都是,飘而不散,袅而不绝。
每当父亲烤茶时,父亲常把我叫到他的身边,一遍一遍地给我讲解烤好罐罐茶的诸多要领,惟恐客人来我家时我烤不出罐罐茶而丢了他的颜面。那时我还小,虽听父亲讲了不少的茶经茶道,但烤起茶来总是拙手拙脚的,有时把茶烤糊了,吃起来仅剩下一股焦炭味,有时自认为火候已够,便匆匆的往茶罐里放茶加水,结果茶罐口连茶沫也未曾冒起…直到长大后,我才浙渐明白,要烤制好一壶罐罐茶,其中的功夫是很讲究的。
茶罐要用土制的,烤起茶来热量才会相对稳定,不致
茶罐一离开碳火就会冰凉,火候是烤茶最为工夫的,全凭经验把握,火温太高会把茶叶烤焦,温度太低又会把茶叶“烤死”,必须慢慢地烘,轻轻地抖,直到茶叶熟而不焦,黄而不枯,茶柄脆而不碎,才能在小茶罐里注入开水,开水最好是用清澈的井水烧开,沏出的茶才会甘香四溢。
其实,故乡人喝罐罐茶,大多唱的是一种礼节。家甲来客了,沏一盅好茶,围着塘火将年成与天气的闲话拉近,侃天南侃地北侃男人侃女人胡扯人间是非曲直,以茶代酒,以茶传情,轻咂惺品,几许愁乐甘苦随风呜响天籁,升降沉浮款款遁入各自的心中籍以淡薄而明志。一壶喝干了,再加入水喝,茶味淡了,再烘一罐痛饮,你杯,我一杯,越喝味越妙,越喝越神清气爽。唱来喝去喝了几百年,故乡人最终喝出了一些诸如“茶能养性”的格言警句。
于是,乡里人喝罐罐茶喝上了瘾,乡里人喝罐罐茶喝出了情,乡里人喝罐罐茶喝出了一种文化,乡里人与同样土罩土气的罐罐茶撑出了一片亮丽的天空。
我眼中的古道我心中的茶
黄树坤
前几年看电视剧《大马帮》,我又仿佛回到了孔雀坪古老的茶马大道上。
我记忆中的泡茶,没有现在这么多的讲究。在农村几乎每家都有一个火塘,火塘上支个三角架,三角架上可以放锣锅烧水做饭,也可以放一个沙锅煮茶。水开了抓把茶叶进去煮煮倒出来就是一碗茶。讲究点的人家就先用锣锅把水烧开,然后把沙锅放在三角架上烧热,再放把茶叶进去边烤边抖动,以茶叶发出浓郁的香味为止,冲入沸水煮上片刻,一碗浓香的茶就出炉了。而在我们县城就只剩下把茶叶放入茶杯倒上开水这两个简单的动作了。
我的父母爱喝茶。我的父亲每年都会买磨黑中寨山的茶叶,父亲说中寨山的茶叶是古树茶,它比茶园的茶叶有味多了。我母亲则爱喝我堂妹从易武千里迢迢带来的老叶子茶。茶叶是古树茶的老叶,采下后随便揉揉在太阳下晒干了,蓬蓬松松地用大麻袋装了带来。母亲每天清晨抓一把放在大茶缸中用开水泡着,一唱就是一天。
2005年普洱茶开始火了起来,我姐和我堂妹就合伙建起了易武古茶坊,专门制作经销易武的古树茶。我在普洱下岗的弟妹也开起了茶店。茶店除经营易武古茶坊的产品外,也经营着普洱各大小厂家的茶叶。近水楼台,此时我才真正地有机会了解品尝普洱茶。
喝遍宁洱的茶叶,我独钭,情古树茶。在各地的古树茶中,我更喜欢困鹿山和易武的古树茶。易武茶也许秉承了古六大茶山的灵性,也许在热带雨林的生态环境中能无拘无束地生长吧,总之它的枝条比起其它地方的古树茶来要显得更相长一点,自然发酵后的色泽更层次分明一点。
在无聊的清晨或困倦的中午,我喜欢取一小撮易武的生茶放在杯中,倒入90度的沸水醒茶二次后再慢慢地泡饮。薄雾般的茶气在空中升腾起来如山村袅娜的炊烟,浓郁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如我斗室中独自开放着的茉莉。小杯中的茶汤金黄透亮无一丝丝的杂质,清纯得如佳人一般,轻轻地把它含入口中慢慢地咽下,一会儿那醇厚舒适的感觉就传递到了全身的每个细胞,顿感神清气爽了。
在我的眼中,茶马古道是一个朴实的男人,他承载了千百年普洱茶的辉煌,孕育了普洱茶越陈越香的独特品质,创立了一个悠久的“能喝的古董”的不朽神话,同时他又是一个见证着普洱茶今昔繁荣的耄耋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