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高校分类标准中社会服务职能的缺失

张维红

(注:［收稿日期] 009-02-09

［作者简介] 维红(1971-)，男，湖南常德人，吉首大学副教授，主 要从事高等教育理论、教育经济与管理研究。)

（吉首大学 高等教育研究所，湖南 吉首 416000）

［摘 要] 目前我国高校分类的实践通常只把人才培养和科学研究职能作为分类标准，有 意 无意地忽视社会服务职能，导致社会服务职能这一标准长期处于缺失状态。但无论是从高校 社会服务职能的历史嬗变，还是对高校公认三大职能关系的学理反思来看，社会服务职能的 重要性都在日益彰显。美国卡内基高等教育最新分类标准已体现、并正在实践社会服务职能 。因此，高校分类要给予社会服务职能必要的重视,并将其纳为重要考量标准。

［关键词] 等学校；分类；社会服务职能；缺失

［中图分类号] 640［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 672-0717（２００９）０２-0089-05お

高等学校公认的三大职能（人才培养、科学研究和社会服务）是高等教育本质的外化与体现 ，理应成为高等学校分类的依据。但在我国高等学校分类实践中，通常只把人才培养和科学 研究职能作为分类标准，有意无意地忽视社会服务职能，导致社会服务职能这个标准长期处 于一种缺失状态。那么，在高等学校分类中，我们是否应给予社会服务职能足够的重视？是 否应该把社会服务职能纳入分类的标准？这是一个有意义的、值得探究的话题。

一、 国内目前有代表性的高等学校分类方法述评

关于高等教育机构（高等学校）的分类，国内外学者依据不同的标准提出了诸多不同的分类 ，国外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国际教育标准分类法》和美国卡内基教学促进基金会(CFAT) 的“高等教育机构分类”最为著名，影响也最大。国内学者和民间机构具代表性的是潘懋元 、陈厚丰、马陆亭、刘少雪、武书连等的分类方法（具体内容详见表1）。此外，最新的分 类还 有刘澍、杨绍珍依据人类认识与实践活动的不同类型把我国高校分为学术研究型、专业应用 型和操作实施型三类［1] 杜丹丽、王发银坚持以市场为导向、以人才培养为目标 的分类思 想,同时充分考虑高校人才培养、科学研究和社会服务三大职能把我国高校分为研究型、教 学研究型和技术型等［2]

上述诸种分类都有一定的合理性，但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高等学校中发展变 化最快的社会服务 职能这一标准。社会服务是高等学校逐步走出“象牙塔”，成为社会“服务站”的重要推动 力。特别是在现代社会中，社会服务的地位与作用日益彰显，愈加重要，不仅是高等学校与 社会联系、沟通的桥梁，而且其本身就是社会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有鉴于此，刘献君教授 认为“在高等学校分类和定位中，每一所大学都应力争体现三大职能，但各自应有所侧重， 不同的侧重，构成了不同的类型。在我国现有高等学校的分类中，有的侧重体现教学，有的 侧重体现科学研究，有的侧重体现教学、科学研究并重，但缺少侧重体现社会服务的类型。 ”［3] (P32)为此，他提出了“在现有高等学校研究型大学、教学研究型大学、教 学型本科 院校、专科学校和高等职业学校的分类中，应增加教学服务型大学，列在教学研究型大学之 后。”［3] (P32)可以看出，刘献君教授的高校分类直指目前高校分类标准的缺失 ——社会 服务职能。因为无论是从高等学校社会服务职能的历史嬗变来看，还是从对高等学校公认三 大职能关系的学理反思来看，高等学校社会服务职能的重要性都在日益彰显。更重要的是， 美国卡内基高等教育最新分类已体现、并正在实践以社会服务职能作为分类标准的倾向。

二、 从高等教育发展历史来看，高等学校社会服务职能日 益彰显

纵观高等教育发展史，我们会发现，社会服务职能始终贯穿高等学校发展的整个过程，只是 时隐时现，时强时弱。高等学校直接服务社会萌芽于16世纪欧洲科技革命和工业发展时期， 但这些活动多为自发性的，甚至是个别性的，尚未得到普遍接受或正式认可。一般认为 高 等学校社会服务职能产生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美国。限于篇幅，下面以美国为例来阐述高 等学校社会服务职能的历史嬗变。

美国于1862年颁布了《莫雷尔法案》，规定联邦政府向各州提供联邦土地，在每个州至 少资助 一所从事农业和工艺教育的学院。虽然《莫雷尔法案》并没有要求赠地学院直接为社会服务 ，但直接为社会服务却成为一些赠地学院的目标。1887年通过的《哈奇法案》，则旗帜鲜明 地提出并开创了高等学校直接为社会经济发展服务的职能。此后，社会服务职能在威斯康星 大学得到了极大的弘扬与发展，并形成了著名的威斯康星理念。威斯康星理念不仅对美国其 他州立大学甚至私立大学产生了重要的影响，而且还辐射、影响到全世界，正如阿什比所说 “美国对高等教育的贡献是撤除了大学校园的围墙……（威斯康星理念的形成）是大学演变 过程中的一个罕见的改革创举。历史已说明这是一次正确的改革，其他国家现在已开始纷纷 效仿这种美国模式。”［4] 前，高等学校直接为社会服务的职能已经成为全世界 高等学校 的共识，尤其是在那些后发外生型、追赶型国家，高等学校的社会服务职能更是发挥得淋漓 尽致。

20世纪90年代，威斯康星理念又有了新的表现形式。美国出现了“相互作用大学”，其最基 本的特征是：使学校与它所在社区的企业界、公众及政界建立起一种积极的、双向作用的伙 伴关系，共同致力于社区的经济繁荣与社会的全面进步；在办学方针上是以社会一方为中心 的“他方中心论”，而不是过去的以学校一方为中心的“自我中心论”。在这里，大学扮演 的不再是一个置身于社会之外的批评者角色,而是充当一个积极参与者的角色［5]21世纪以 来，美国大学社会服务的服务内容不断扩展和丰富。目前，无论公立大学，还是私立大学都 设有专门的服务机构，形成了美国高校的教学、科研、服务社会三位一体的高校职能，把知 识的创造、传播和应用有机统一起来。如明尼苏达大学就设有三级服务社会机构，在四个 校 区都有专门的服务中心，在全州设立十八个地区性的服务中心，县里也设服务中心，主要采 用面授、远程网络教育、与媒体合作、书面材料等方式，通过高密集短训班、培训班、流动 课堂、走访等形式，把技术推广到农民手中，推广到需要的人手中，将学校的研究成果传授 到需要新知识的人手中［6]

可见，高等教育（高等学校）的发展过程是一个不断满足社会需求的过程，是一个不断面向 社会开放、为社会服务的过程。高等教育社会功能的发挥和高等学校社会服务职能的履行是 高等学校逐步走出“象牙塔”，成为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和科技的中心，进而成为社会 “服务站”的重要推动力。

三、 从高等学校公认三大职能的内在关系来看，社会服务 是高等学校人才培养和科学研究职能的目的和归依所在

关于高等学校公认的三大职能，潘懋元教授认为“教学是基本职能，科研是重要职能，社会 服务是必要职能”［7] 这是对高等学校社会服务职能的宏观描述和高度概括。但 在具体实 践中，不同类型的高校在三个职能上是有所侧重的。诚如教育部部长周济所言，“各类高等 学 校的职能都是育人为本，教学、科研、社会服务协调发展，区别在于科研和社会服务所占的 比重不同。”［8] 一般认为，公认的三大职能既是其“历史发展顺序，也是其重要性顺序的呈现”，因此，“ 相对而言，教学、科学研究两个职能的内涵比较清晰，容易受到人们的重视和理解，而社会 服务职能的内涵则要复杂、模糊得多。”［3] (P31)学者关于社会服务职能的理解 迄今仍不 能达成共识，甚至还只把社会服务职能看作是高等学校职能的简单延伸，是高等学校的附属 职能和派生职能。高等学校的社会服务职能有广义、狭义之分。广义的社会服务，既包括直 接为社会服务，也包括通过培养人才、科学研究提供的服务；既包括有形的服务，也包括无 形的服务。如阿什比就认为，“大学为公众服务的工作，不是常见的美国农工学院所一贯承 担的社会推广工作，而是把大学独具的多种学科的多类智慧，用到解决适应社会变化的研究 中去。”［9] 义的“社会服务职能是以直接满足社会需要为目的的各种服务活动 。”［10] 广义和狭义只是理解角度的不同，自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把社会服务职能看作是高等学 校的附属职能和派生职能或许是广义和狭义的理解我们都不赞成的。我们认为，公认的三大 职能 产生的历史顺序自然无法改变，但其重要性还是有条件、有时代性的，学理上仍有很大的探 究空间。

从学理上看，高等学校公认的三大职能的内在关系究竟如何？我们不妨作如下追问：人才培 养、科学研究的最终目标是什么？高等学校培养各种高素质专门人才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纯粹是为了满足“闲逸的好奇”吗？科学研究纯粹是为科学而科学吗？对个体而言，或许这 些问题是不成立的，但从社会层面来看，显然不是！高等学校通过为社会输送各种高素质人 才来直接或间接为社会提供服务；科学研究也逐步脱离了它创立时那种为科学而科学的单纯 目的和使命，人们逐渐认识到科学研究是由于人类的社会生活得以实现、并为社会生活服务 的，否则科学研究的存在几乎毫无意义，人类也将逐渐丧失对科学研究的兴趣。

目前，无论是为解决大学生结构性失业问题所提倡的基于就业市场反馈而进行课程设置改革 ，还是为解决高等学校科研成果被“束之高阁”的无奈情形而提出的加快科研成果转化的要 求，都无一例外地指向高等学校的社会服务职能。毫不夸张地说，“大学如果脱离社会将成 为无水之源、无本之木，是不会有生命力的。否定和放弃大学的社会功利作用，实质上是否 定和放弃大学为社会服务的功能，回到‘经院式办学道路。这对大学发展是极为不利的， 也是不现实的”，“大学只有在有效地、高质量地为社会服务中才能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和 声誉，才能提高办学效益。”［11] 此，高等学校所提倡的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的 最终目标 还是为社会服务，否则人才培养和科学研究就失去了自身的目的性而无所归依。甚至，我们 可以更进一步地说，高等学校的社会服务职能已经不再仅仅是高校的一种职能，而是一种大 学理念与实践。

2007年，我国处于金字塔中部或底部的地方高校，从数量上看就有1797所，占全国高校总 数 （1908所）的94.2%，在全国740所本科院校中，地方本科院校有634所，占85.7%；从在校学 生和招生规模上看，2007年我国地方普通高校本、专科在校学生1 716.8万，占全国总 数的9 1.1%；地方普通高校本、专科招生522.8万，占高校招生总数92.4%，地方高校已成为我国高 等院校的主体，承担了我国高等教育大众化教育的主要任务［12] 目前，这些地方 高校都旗 帜鲜明地提出“立足地方，服务地方，办出特色”的办学定位与办学理念，为区域经济、社 会、文化等发展提供优质服务，并逐渐成为当地知识创造、积累与传播的重要基地，科技创 新、技术转移和成果转化的重要载体与平台，科学精神、科学道德以及精神文明和文化传播 与建设的高地。从学理上看，这些地方高校服务地方的办学实践无疑又在不断拓展着 社会服务职能的内涵。

四、 从国际比较的视角来看，最新卡内基大学分类已体现 并正在实践以社会服务分类的倾向

为了应对高校数量的日益庞大、消除“为质量评价或排名”误解的社会实践，更好地发挥高 校分类对政策分析和高等教育研究的工具性作用，21世纪初，卡内基教学促进基金会对原有 的高校分类法进行了修订，并于2005年11月公布了《卡内基大学分类（2005年版）》（以下 简称“新分类法”）。新分类法体现了并正在实践以社会服务分类的倾向，具体体现在：其 一，该分类法试图通过增加5种独立（平行）分类方案的办法解决原有分类过分强调高等学 校 的学术研究而忽视人才培养和社会服务的问题，使得新的分类系统对高等学校的职能能够得 到 比较全面的反映。其二，该分类法在基本分类和新增的5种独立（平行）分类的基础上，主 张 以社会服务进行分类。目前正在试图建立一个针对高等学校与社会（当地、州、国家、全球 ）结合程度的分类。内容主要包括高等学校的课程设置与社会以及其它方面的结合程度。如 课程设置主要考虑与社会需求的结合程度，对学生公民意识和社会责任感的培养，对促进社 会福利所做的贡献，以及社会对学校学术发展的帮助等。其它方面主要考虑如何运用高校的 资源为社会服务，学校与社会其他组织如何开展合作研究等等。［13] 近卡内基又 就高等学 校与社会结合程度的分类制订了2008年文件框架，公布了调查问卷，通过在线数据收集，进 行实证研究。可见，卡内基分类是在追求一种多样化、均衡化的分类理念，具体来讲，就是 对以往只重视教学、科研职能的分类标准的纠偏，试图通过高等学校公认的三大职能——教 学、科研、社会服务等职能协调、均衡，将高等学校与社会结合的必要性、迫切性、重要性 提到高等教育的议事日程，凸显高校的社会服务职能，引导国际高等学校分类标准的走势。

综上所述，高等学校社会服务职能的地位与作用日益彰显，愈加重要，不再仅是高等学校与 社会联系、沟通的桥梁，其本身就是社会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高等学校分类必须客 观把握世界高等教育发展历史，遵循世界高等教育改革实践的新趋势与导向，给予社会服务 职能必要的重视，将其纳入高校分类的重要考量标准。

［参考文献]

［１] 刘澍,杨绍珍.我国高校分类与定位新视角［J] 河北师范大学学报(教育 科学版),2008,(1):113-116.

［2] 杜丹丽,王发银.高等教育大众化进程中高校分类问题探析［J] 辽宁教育研究,2007 ,(1):41-43.

［3] 刘献君.建设教学服务型大学-兼论高等学校分类［J] 教育研究,2007,(7):31-35.

［4] ［美] 里克•博克,徐小洲，等译.走出象牙塔——现代大学的社会责任［M]杭 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01.12.

［5] 唐斌，尹艳秋.走出象牙塔：从“威斯康星思想”到“相互作用大学”［J] 辽宁高 等教育研究,1997,(4):90-91.

［6] 赵国森.美国高校的办学理念与服务职能-赴美国考察的学习体会与启示［J] 北京 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05,(4):34.

［7] 潘懋元.新编高等教育学［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42.

［8] 周济.解放思想，开拓创新，推动高校科技创新工作蓬勃发展［M] 北京:大学校长 纵论科技创新.北京：学苑出版社，2003.9．

［9] ［英] 什比.科技发达时代的大学教育［M] 滕大春，等译.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 ,1983.149.

［10] 刘宝存.威斯康星理念与大学的社会服务职能［J] 理工高教研究,2003,(5):17.

［11] 杨德广.现代大学的性质与功能［M] 现代高等教育思想探索.杭州:人民教育出版 社，2001.81-82.

［12] 李雪林.数据显示：地方大学数量占全国高校总数94.2%［N] 文汇报，2008－04－ 30．

［13] Revision of the Carnegie Classification ［EB/OL] http://www.uga.edu/oir /reports/carnegie－classification.pdf.(责任编辑 李震声)

On the Absence of Social Service Function of HEIs'

Classification Criterions in China

ZHANG Wei-hong

(Institute of Higher Education, Jishou University, Jishou, Hunan 416000, China)Abstract: At present, the classification of HEIs is always based on the function s of talents training and scientific research, and the function of social servic e is ignored intentionally or inadvertently. However, the significance of socialservice function is highlighted gradually. The U.S. Carnegie classification ofhigher education has been practicing the function of social service. Therefore,the function of social service should be taken into account in the classificatio n of HEIs and be taken as an important criterion.

Key words:classification of HEIs; social service function; absen ce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