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的寂静与漫长

郭敬明

1

梦中的场景，世界一片灿烂的寂静。

我没有看到你。

持续的思念，在这样安静而空旷的盛夏午后，我透过彩虹的瞳孔，去想象你的现在，你的过去，你的未来，以及我和你遇见的那一个，在黑暗里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瞬间。

那时候的你，笑容灿烂，像下着大雨的黑夜里，远方一盏暖黄色的灯。

周围的声音一瞬间沉入海底峡谷，我的耳膜因为突然而来的寂静而微微发痒，就像盛夏剧烈阳光下的空旷天地。

2

我看过很多场日落，温暖的抑或悲凉的。

光线把空气里的温度带走，把燥热的泥土变得冰凉，把周围荆棘、蒿草的轮廓涂抹进灰蒙蒙的暗夜。

唯独留下我对你的想念，在失去温度的寂静里，渐渐地滋长起来。

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念头，也慢慢地在脑海里变得顽固。

“当然是在一起啊。”你皱着眉头对我说。

3

我想过很多我们可以分开的理由，距离、疾病、战争，还有最可怕的死亡。

这些生老病死，像无法改变的春夏秋冬，在岁月里与我们寂静地对峙。

我想过很多如果我失去你的场景。

其实也没有多么可怕，还是和我很多年前的生命一样，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在半夜里清醒过来。

那天我和你无聊地在酒店里看电视，探索频道里有一只羚羊死去了，另外一只一直站在它的身边，没有离开，也没有望着死去的那一只，它只是安静地站着，看着远方的落日，就像它的伴侣并没有离开一样。

它在等着，过一会儿，它就会重新站起来。

重新和它站在一起。

“就算我老了，我还想和你在一起。”你盯着电视机的屏幕，在像是流沙般温热的黄昏里，喃喃地说。

（KIKI摘自《最小说·映刻》2009年3月下，图选自人民文学出版社《开始》一书，几 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