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洪青
一个24岁的英国小伙子,突然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他要变成一只猴子,而且是一只母猴!为了他这个荒诞不经的念头,一家尖端生物技术研究机构顶住压力,正在为他进行变性及变种的双重手术。
一个思维正常的年轻人,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这种行为是对现代文明的背叛,还是对人类尊严的挑战?
与猴为伴
爱德华·莫尔维生活在英国东南部的伯沃什小镇,那里似乎是被现代文明遗忘的世外桃源。小爱德华清秀柔弱,有着女孩子般的娇羞,自记事起,镇上的大人常摸着他的头说“这个假女娃”。4岁那年,爱德华收留了一只闯入镇上的短尾猴,取名“里克”。里克很快适应了与人同居的生活。当爱德华的父母在农场上忙碌时,陪伴爱德华的担子就落在里克头上。他们在后院的草垛中捉迷藏,在田野里抓蚱蜢、追小鸟,成了形影不离的一对。
随着爱德华渐渐长大,他们的活动范围延伸到远处的森林里。他和里克沿着小溪寻找有蔓藤的大树,学习在树间摆荡,然后落在厚厚的植物上。当他们厌倦了蔓藤后,就爬到松木顶端,拉着枝干滑到地上。一回家,就爬到后院深处的树屋。当镇上那帮调皮的坏小子要打烂他们的树屋时,里克对着他们龇牙咧嘴准备搏斗,还从树上往下砸果子,把他们吓跑。
里克的勇敢让爱德华敬佩不已,他有一次情不自禁地捧起里克的脸,一本正经地对它说:你真是个勇士,我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你。晚上一到时间,这对人与猴就兴奋地冲进浴室,你帮我洗,我帮你冲,然后里克会先出来,为爱德华准备好睡衣、浴巾,守在浴室门口。爱德华11岁的时候,经不住他的一再恳求,父亲给他买了一套猿人服,这成为爱德华的至爱,他喜欢穿上这套衣服睡觉,有时他还偷偷地套上妈妈的内衣裤,和里克合睡在一张床上。爱德华还坚持要带里克去教堂,听到牧师在讲授上帝造人时,他就追问:“那短尾猴呢,也是上帝造的吗?”牧师说:“是的,我想是的。”
进入青春期的爱德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而里克却变了。有一天清晨爱德华起床,发现里克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为他准备好衣服及早餐,它悄然失踪了,一直到中午,它才重新出现。此后几天每天都是如此。爱德华悄悄跟踪,发现里克每天晚上都去后面的树林里与一只母猴约会,那只母猴有着机灵的双眼和棕色的毛发,漂亮极了,看上去像已经怀孕了。爱德华伤心得几乎要掉下泪来,他回到家里,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没有母猴高耸的眉骨,豁形的嘴唇,朝天的鼻孔和一身棕色的毛发,他懊恼地用画笔在自己脸上乱涂乱画,还把父亲的催发油抹满全身。
父亲对爱德华说:“里克快要当爸爸了,我们应该让里克回到森林里去。”爱德华大叫起来:“不,这儿是里克的家,我们永远不会分开。”父亲冷静地说:“你再涂上几瓶催发油也没用,你是人,里克是猴子,你们属于不同的世界。也许里克的后代能进化成人,但你千真万确不会退化成猴子。”
厌倦都市
里克返回森林,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那年爱德华16岁,他的少年时代、树屋、森林也随着里克的离去而结束了。不久,爱德华的父亲在伯明翰找到了一份工作,爱德华一家来到了城里。伯明翰是个工业城市,到处是林立的钢筋水泥建筑和烟囱,在这个“混凝土森林”里生活的人类匆忙而陌生。爱德华的心沉到了底,他把对家乡原始森林的渴望和对里克的思念都压到了心底,小心翼翼地去做父亲希望的现代城市人。
在伯明翰求学的日子,是他最痛苦的一段时光。第一次在公共浴室里,当他光着白皙、苗条的身子出现在高大结实的男生中间时,他们先是一阵沉寂,接着嘻笑声此起彼伏。很快,爱德华意识到他们在笑什么。也就是在那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男性器官竟然是那么小,他几乎没有长喉结,嘴上也没有胡茬。不用说,从此他成了男生们取笑折磨的对象。那些在球场上跑得一身汗水的男生们,嘴里喊着“美人儿”,故意往他身上蹭,他不得不几步跳开,他们又哈哈大笑。
生活在痛苦和压抑中的爱德华,四处寻找着自己的乐土,他找到了,在这个城市的西边,保留有一小片森林,还有一座动物园。一到周末,爱德华就去动物园里,在那儿一呆就是一整天。他喜欢在互动区与那些小猴子们玩耍,他在心里为它们都取了名字,“杰克”机灵、“爵士”憨厚、“卡里”爱吃香蕉、“卡特曼”爱喝牛奶……它们很快与爱德华亲密起来,帮他清理头发,从背后拥抱他,还分给他食物。
有时,爱德华回望远处的猴王和王后,眼前会浮现出幻觉:是里克威风凛凛地立在那儿,自己就是那风华正茂的王后,他们在巡视着自己的一群子女。和猴子们嬉戏了一整天,晚上爱德华就在森林边上露营,睡在天空下,享受着森林的宁静和风儿捎过来的动物的气息。
毕业之后,爱德华去动物园应聘动物管理员。他通过了几轮动物学、生物学知识测试,在最后的心理测试环节,当主考官问他“为什么喜欢呆在猴山”,他脑子里瞬间闪过猴王和王后的身影,不假思索地说:“因为公猴英武,母猴性感,它们非常吸引我。”结果,他被拒之门外。
无奈之下,爱德华去改当发型师,抚摸着客人的头发,总让他回忆起帮里克清理毛发的感觉,喷柔顺剂、上护发素,轻轻按摩,再一根根理顺,一束束梳滑,仿佛就是在给里克清洗它一身的棕黄色的短毛。发型师爱德华的名声渐起,人们说他对客人的头发就像对自己的情人一样温柔。可是二十几岁的爱德华却没有情人,从生活在“混凝土森林”里的人类中,他没有感受过爱,他的爱也从未被这些人类唤醒。
生命醒悟
两年后,爱德华的父亲过世了。当初父亲为了追逐现代文明承诺的美好生活,来到伯明翰,却在现代文明的生活里死于工业污染。该离开这个囚禁了自己八年的城市,去追逐自己心中的自由生活了。经过三个月慢悠悠的旅程,他重新回到了故乡,露营在德鲁塞拉动物园边上。需要钱的时候,他就去周边的农场打工;不缺钱花的时候,他就到动物园里去和那些精灵般的猴子泡在一起。
德鲁塞拉动物园有全英国仅有的绒猴,这种猴子非常俊美。爱德华初相见,就被它们的风姿折服。每次一到动物园爱德华就定会在那几只绒猴馆前泡上半天时间,渐渐地他们成老朋友了。他还能读懂猴子的语言,一天深夜里,爱德华正在自己的老爷车上睡得迷糊之际,耳际响起了绒猴微弱的“吱吱吱”声,是那种前重后轻的三音节求救的信号。
爱德华飞速向动物园奔去,在快进动物园门时,发现两个歹徒正在偷盗绒猴,一人从园里往外运,一人在外面接应。爱德华马上拨打了警察局的报警电话,警察赶到还需一段时间,而歹徒马上就要开车逃窜了。黑暗中的爱德华再也呆不住了,爬上歹徒的车子,死死地抓紧方向盘,也不知他那副女人般柔弱的躯体哪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任凭歹徒又踢又打,硬是不松手,双方正较劲的时候,警察来了。后来一检查,爱德华门牙掉了,手骨折了。不过,爱德华认为是值得的,他被动物园特别接纳为动物管理员。
爱德华从此可以名正言顺地整日整夜呆在动物园里了,尤其是呆在他爱恋的那些猴子身边。他给它们每个取名字,和它们一起爬树枝,荡蔓藤,打水仗;给它们准备吃的喝的,帮它们洗澡吹干,检查身体,清理消毒。如果有猴子生病了,他就会彻夜不眠抱着患病的猴子,像母亲对待自己生病的幼儿一样,那时候他真的希望自己是一只母猴,有母猴一样的乳房,可以让怀中的小猴吸出乳汁来。
变成一只母猴!这个声音在爱德华的心底再次爆发出来,而且是如此强烈。他想起少年时期,他穿着猿人服,幻想嫁给短尾猴里克;他想起青年时期,在伯明翰的公园里,幻想自己是风华正茂的王后,跟在猴王身后巡视自己的儿女。现在,他是一个能为自己行为负责的成年人,他有享受自由生活的权利,他的愿望就是变成一只母猴。
渴望成猴
爱德华不再迟疑,他从网上搜索,知道目前全世界已有许多成功变性的先例,但是要改变自己的种族,还没听说过。爱德华向英国各地著名的变性医生及诊所发邮件,陈述自己的愿望,但都石沉大海。
就在绝望之时,伦敦大学医学院基因实验室给爱德华回信了,信中说:实验室正在从事人类特殊行为的基因研究工作。他们有兴趣对爱德华的案例进行研究,寻找性染色体中那些导致变性、变种心理的基因。
伦敦大学医学院要把伯沃什镇的一个动物管理员变成一只母猴的消息,很快在英国传开了。当大部分人认为这是个不可思议的疯狂举动时,一些商家似乎嗅到了商机,他们找到爱德华,愿意给他赞助大笔的手术费,条件就是爱德华做完手术后,要为他们做形象代言人。
就在这些资本方你来我往地鼓动之际,天主教会开始抨击伦敦医学院,说这种做法是对上帝最大的不敬,是对生命的亵渎。而声称对生命最具有解释权的人权组织则站出来说:爱德华,勇敢去行动吧,你有主宰自己生命和身体的权利,人权组织愿意赞助你手术的所有费用。而私下里,他们要爱德华签个合约,要保证手术后若干场次的巡回演讲。
两周后,实验室寄来了爱德华的性别检测结果:他是一个克兰费尔特氏综合征(又称为:原发性小睾症)患者,他的染色体为47,XXY,比正常人多一条X染色体,故先天性睾丸发育不全。他的变性要求是有生物学基础的,但他的变种要求初步判断是因为社会环境因素的影响,更精确的结果要期待对爱德华基因的研究。同时他们还告诉他,鉴于他这个案例具有特殊的科学实验意义,实验室将免去所有相关费用。
实验室成立了专门的科研小组对爱德华进行全面备案研究,他们也制订了手术计划,整个手术将分四个阶段进行,前后要持续一年的时间,这期间爱德华提供自我的心理记录,科研人员观察记录其外在活动。
爱德华正在进行手术的第一阶段,那就是为期半年的雌激素注射,促进女性器官发育;同时还要注射母猴的荷尔蒙,刺激身体产生母猴的体态特征。在进行了三个月的雌激素及母猴荷尔蒙注射之后,爱德华惊喜地发现,他的乳房开始发育了,他身上的体毛越来越浓,越来越密。为了更好地迎接他的母猴生活的到来,他已经开始像猴子一样行走、跳跃。
现在,爱德华正等待进行男性器官切除、女性器官再造手术。在这之后,他还要陆续进行垫高眉骨、造出豁唇、做出朝天的鼻孔等全身系列整容。
对于爱德华的举动,当地各大媒体专门进行了多次讨论,虽然没有得出任何建设性的结论,但是,这件事却引起了人们的广泛思考。在工业文明和科技文明高度发达的今天,为什么有人希望回归原始的生活?一直被我们自己视为地球灵长的人,为何会渴求变成一只猴子?难道这仅仅是一个人的生命错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