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 梦
这一闪而过的,可是白发的河流?
青青的芦苇,满头风絮;依依的杨柳,满嘴胡须;盈盈的河水。满面皱纹。
这三千丈长的白发,绕着的可是白墙黑瓦的村庄,缠着的可是相依相恋的男女?
只是匆匆的、闪亮的脚步;只是沉沉的、粗重的呼吸。只是机杼上来回的穿梭;只是黑夜里深沉的凝视。
只是这长长的母亲满头白发一样的河流!
走失的村庄
一座村庄就怎么能被野草覆盖了呢?一个人走着走着,就怎么能把自己走失了呢?
我又回到了生养我的村庄,可父亲却离我远去了。父亲是在一个夏甘的午后离开我们的,如今秋草萋萋,坟茔也和这村子一样荒芜了。
但是。苍风中追赶牛羊的鞭子还在,锄把上温暖的老茧还在,老屋里熟睡的鼾声还在。
只是,这一切都被野草覆盖了。草越发野了,它爬上了墙壁,越过了屋顶,想站得更高些,想望得更远些。可望见了什么呢?
是父亲佝偻的腰背,是乡亲们寒风中穿行的身影,是远处如白发一样匆匆飘逝的河流?
我的双眼噙满热泪。一声声。一声声。我呼唤儿时的伙伴,我呼唤尚走得不远的父亲。
可回应我的,却是谁家的老屋又在轰然倒塌,野草的脚步又在匆匆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