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夜

于　淼

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小成还在为一道几何题而苦苦思索。忽然，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这是今天晚上小成所接的第15个电话了。“真烦人！”小成一边嘀咕，一边拿起话筒。“儿子啊，那道题想出来了吗？”话筒的另一边第十五次传来了父亲的声音。

“还没呢。这道题好难，好复杂，我想了好久，还是没有想出解决方法。要不我先睡了，反正也想不出了。我好困啊！”小成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哎呀！一个学生可不能在困难面前低下头啊！你再想想，要不我现在过来跟你一起探讨。”电话那头的声音令小成皱起了眉头。

“但现在很晚了。”小成看看挂在墙上有气无力走着的时钟，指针快走到11这个数字了。

“你也不想想，明天就中考了，现在不好好复习，以后还有机会吗？胜败就看明天了，看你这三年到底学得怎么样？”一阵数落，让小成忍不住使劲挂掉了电话。

他第一次哭了。完全没有了男子汉的坚强，他的头埋在了双手之中，泪水沾湿了桌面。而这无尽的如同河流一般奔腾的眼泪，很快涌向了承载着那道可恶几何题的白纸，然后迅速蔓延开，一瞬间，整张纸都湿透了。

“咚咚咚”，是妈妈敲门了，小成还没说“进来”，妈妈就直接进了屋。

“啊！这是怎么搞的，你又在玩了，不专心学习，成天只会打游戏，看你以后怎么办！”妈妈向来对小成的要求很高，从不饶恕考试考差的他，也不会表扬考了第一的他。

“好，我在你眼里就是一无是处，就是一个烂苹果，永远得不到你们的赞扬。”

“停，不要再说了。你看，明天就中考了，今天是最后的复习时间了，你是想读职高，还是重点？真是可笑了，还说我们不会欣赏你！你自己瞧瞧，耐克、阿迪达斯……哪样不是我们买给你的，如果我们不懂得欣赏你的话，还会给你买吗！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快复习吧！”妈妈说完一脸愁容地出去了。

望着对面黑漆漆的一幢楼房，没有一丝灯光，小成感到无比的压抑，有一种想死的感觉，但却又不敢这么做。

“叮零零——”父亲又打电话了。

“你挂电话干吗？”父亲的语气中已经带着斥责的意味了。

“没为什么。”小成使劲忍住心中的不快，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

“我马上回来，你现在不要睡着，才十点多，好好想那道题。”说罢，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响起之后，父亲挂断了电话。

“我真的好想解脱！”小成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世界，似乎有种魔力在吸引着他，让他不停地想着死神的降临。

这时，妈妈进来了，还是一样没经允许。这次，她拿了一个苹果进来，是早上小成没吃完的那一个，咬过一口的地方已经变成黄褐色。

“吃了吧，别浪费！”妈妈把苹果递给他。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接过苹果，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又是那副难看的脸色，令人窒息的凶神恶煞的表情。妈妈慢慢出去，关门声中带着叹息。

小成望着那个和自己一样的苹果泛着黑色的沉重，睡着了。

（指导老师徐赛儿）

评委点评

“无尽的黑夜”无声地延伸着，不知何时才是尽头……犹如文中小主人公尚且稚嫩的双肩上那过于沉重的压力一般，而且还在不断地加码、加码……

电话中的父亲，身前身后唠叨的母亲，爱子心切哪！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确实无可厚非；情之真，意之切，也溢于言表！

文章最后“望着那个和自己一样的苹果泛着黑色的沉重”而沉沉睡去的孩子，不能不让人感慨和沉思。不合实际的过高的期望，考前的临时抱佛脚，真的有用吗？

全文对话语言亲切实在，最后充满哲理性的“黑色的沉重”给人无尽的反思，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升华了文章主题。最难得的是文章内容普遍反映了现实生活中面临中考群体的真实一幕，很有代表性。

（宁波华茂外国语学校邬飞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