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兆才
朱德有“红军之父”之称号。红军初创,他担任红军总司令,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仍担任总司令。按人们想象,总司令的岗位不在第一线,而是在机关办公室,他应在那里运筹帷幄,险情与他无缘,遇险的几率几乎没有。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由于从初创到新中国成立,其间很长一段时间,我军在武器装备和数量等方面一直处于劣势地位,惊心动魄的险情也时常光顾这位总司令。在险象环生的危难时刻,朱德之所以能逢凶化吉、遇险呈祥,并非靠什么运气和天意,而是靠他的大智大勇和干部战士们的奋力保护。朱德总司令频频遇险的故事,为他那波澜壮阔的光辉一生增添了绚丽的色彩。
朱德大喊抓朱德
1928年11月,彭德怀、滕代远率领的红五军来到井冈山,与朱、毛的红四军会合。看到共产党力量日益壮大,蒋介石如坐针毡,惶恐不安。他视井冈山红军为心腹大患,下令在江西萍乡成立湘赣“会剿”总部,由何键任总指挥兼湖南省“剿匪”军总司令,金汉鼎任副总指挥兼江西省“剿匪”军总司令。他们纠集6个旅3万人的兵力,兵分五路,“围剿”井冈山。
面对敌人进攻的严峻形势,1929年1月4日,朱德和毛泽东在宁冈县柏露村召开有红四军、红五军领导参加的会议,会议开了四天,经过反复讨论和深入研究,作出决定:红四军大部出击赣南,红五军和红四军的三十二团留原地,移动目标,转至敌人侧后,使敌人穷于应付,不能实现两省会剿红军的计划。就在红军召开会议期间,敌人就开始从萍乡出发,向井冈山进攻了。
1月14日清晨,井冈山风雪弥漫,天地一片银白色。红四军计3600余人从小行洲离开了井冈山。战士们穿着湿透了的单衣,有的打着赤脚,在冰凉的山路上顽强地闯关过隘。许多战士脚冻裂了,渗出的血水染红了一路白雪。三天后,部队进驻江西与广东两省交界的大余县城。
大余是个比较富裕的县,县城街道整齐,店铺林立。红四军进城后,立即在天主教堂内召开了连以上干部会议,作出部署:林彪带领二十八团负责警戒,三十一团和特务营、独立营开展群众工作。为了筹集给养,部队决定在大余停留三天。
然而,意外发生了。就在部队扎营休整时,跟踪的敌人追杀而来。第二天夜间,赣军第二十一旅旅长李文彬部逼近大余城,突然发起进攻。由于当地没有党组织,红军缺乏群众基础,无人给红军通风报信;又因二十八团警戒松懈,以至敌人打到了眼皮底下竟无人察觉。
沉睡中的红军干部战士们听到了“叭!叭!叭!”几声清脆的枪声,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耳边又传来了一阵阵炮弹落地的爆炸声,等他们反应过来,早被偷袭的敌人包围了。战士们投入战斗,却无法压住敌人越来越猛的火力。二十八团团长林彪神色慌张地跑来向朱德报告:“军长,战士们顶不住了,怎么办?”朱德十分恼火,大声地命令:“为了掩护多数人撤退,你们顶不住也要顶!”毛泽东也在一旁说:“这仗一定要打,一定要打好!”他的话音未落,敌人的子弹已呼啸着向他们飞来。敌人一批批地向他们涌来,有的已跑到了红军队伍的前面,有的夹在红军队伍中。在这种敌我混杂的情况下,朱德不能公开地下令,只能用暗示的方式通知大家:“冲啊,向城墙边冲啊!”
朱德和林彪带着部队转移到了城墙边,不一会儿,毛泽东和陈毅也赶来了。朱德见军部主要领导已到齐,来不及与毛泽东商量便果断命令,马上撤出大余城,出城后向敌人薄弱的东北方向撤退。他们前脚刚离开,敌人便追了过来。朱德和毛泽东跑散了,朱德回头一看,发现后面都是些陌生面孔,他问军委秘书欧阳毅:这些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欧阳毅回头一看,不由吓了一跳,离他俩只有一步之遥的都是敌人。他镇定了一下,然后对朱德小声说:“没关系,好像是自己人。”朱德正在疑虑,有个敌军官跑到了朱德的跟前报告说自己的烟瘾来了,希望长官能借给他一支烟。朱德这下明白了,自己与敌人走到了一起。他脑子一转,便摸了摸口袋,假意说:“糟糕,我的烟跑丢了,你是哪个部分的,明天我有烟送给你两包。”
那个军官回答说:“我是二十一旅的。”敌人与自己面对着面,形势万分危急。为甩掉敌人,朱德一口气跑出40余里,在一个山沟里与毛泽东、陈毅会合。清点人数后,红军损失一半。毛泽东说,我们现在前无居所,后有追兵,还没脱离危险。朱德接着说,我们处境十分危险,现在还不能停留,还要继续跑。于是,他们又摸黑走了20多里,翻过一座高山又跑了几十里。朱德和毛泽东见部队疲惫不堪,便下令宿营。为不暴露目标,朱德要求大家不得埋锅做饭。已经一天一夜水米未进肚的战士们,只得饿着肚子迷迷糊糊地睡在草丛中。第二天又开始跑路,天黑时来到了广东南雄县的乌迳。乌迳已有了党组织,朱德和毛泽东接到地方党组织送来的情报,说敌人正向乌迳移动,可能明天吃早饭时就能赶到。这样,朱德和毛泽东让战士们作了片刻休息,为争取主动,第二天拂晓又上路了。
2月1日傍晚,部队来到了四面环山的寻邬县圳下,朱德观察了周围环境,发现圳下有个大村庄,便下令部队宿营。
军部宿营在田垅中间的文昌祠,三十一团在圳下以东的吉潭担任前卫,二十八团在圳下以西担任后卫。朱德安排好部队后,和毛泽东、陈毅等研究工作直到深夜。
赣军独立第七师死死咬住红四军不放,士兵们也十分疲惫。当他们发现红四军在圳下时,也累得不想打了。于是,他们便在离圳下不到五里路的几个小村庄安营扎寨,准备第二天再战。
次日清晨,天灰蒙蒙的。这时,担任后卫的二十八团早早起来,吃了早饭,整理好队伍,也不与军部打声招呼,不声不响地先离开了圳下。朱德、毛泽东还蒙在鼓里。20分钟后,独立第七师从二十八团撤离的地方乘虚而入,将文昌祠围了个水泄不通。陈毅和毛泽覃正在吃早饭,听到枪声,丢下饭碗往外冲,毛泽覃走在前面,大腿中弹,警卫员上前背起他就跑。陈毅披着大衣跑在后面,突然感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大衣领,先以为是自己人,不禁回头说:“同志哥啊,要穿大衣说一声嘛!”话没说完,看到扯住他大衣的不是自己人,而是追上来的敌人。吃惊之余,他急中生智,突然就势脱下大衣,顺手抛向紧紧抓住大衣的敌人,不偏不倚,正好罩住敌人的头,他便一溜烟跑了。此时,毛泽东还没起床,贺子珍正忙着整理文件。听到枪声和屋前慌乱的脚步声,贺子珍知道不妙,便立即摇醒正在熟睡的毛泽东,夹起文件,随手拿起一顶斗笠,戴在毛泽东的头上。前门有敌人,她拉着毛泽东往后门跑。敌人冲进朱德的屋子时,一个高个子士兵端着枪,对着朱德说:“你们朱军长呢?谁是朱德?”朱德的妻子伍若兰灵机一动,她指指朱德说:“他是伙夫,你们要找的朱德在前面一幢房子。”
敌人上下打量了朱德,见他黑黑的四方脸上满腮的胡须,穿着一身破旧的军衣,确实不像个当军长的,于是朝伍若兰指的方向走了。伍若兰见敌人一走,催促着朱德说:“你快走,我掩护你!”说罢,将朱德直往外推。朱德深情地看了妻子一眼,混入敌群中出了村。朱德见自己人多数向南撤退,灵机一动,大喊道:“朱德向北跑啦,快向北追朱德,一定要抓住朱德啊!”他的喊声,也在暗示着自己人,赶快向南突围。果然,不少敌人中计,纷纷向北追去。这时,伍若兰带着赶来的警卫班边打边撤,没走多远,她腿部中弹。她一瘸一拐走了几步,便被敌人俘虏,几天后被杀害,年仅26岁。这成了朱德心中永远的伤痛。
红四军突出了敌人的包围圈,一口气跑出十几里,来到山垭口,毛泽东清点人数,损失了三四百人。
又连续行军三天后,红军于2月7日来到江西瑞金以北30里地的大柏地。这天是农历除夕,挨饿几日的红军在弄清了敌情后,决定利用这里的有利地形,打一个翻身仗。朱德和毛泽东带着干部察看了地形,决定兵分三路布下口袋阵。大年初一,人们都在欢天喜地过大年。午后,担任诱敌任务的一部红军前往瑞金城下放枪,敌人听到枪声即组织两个团猛追,红军且战且退,一直退到大柏地包围圈。朱德突然下令攻击,将敌一网打尽。著名的大柏地战斗,红军绝处逢生打了一个大胜仗,扭转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周恩来强调说:“遵义会议结束,排除了错误的领导后,全军上下认识一致,步调一致,大家信心很足,都希望打一个胜仗重振红军雄风,土城战斗正可以起到这一作用。”
毛泽东一时没有发言,他盯在地图上,仔细地琢磨。半晌,他转头对刘伯承说:“请你将土城的敌人兵力部署情况介绍一下。”刘伯承答道:“据俘虏说,土城只有郭勋祺旅的三个团,一共三四千人。不过,增援部队三个旅即将开到。”大家都在思考,毛泽东一时也没有说话。刘伯承想起什么,提醒大家说:“郭勋祺此人我认识,他是川军的人才,用兵精细、大胆,我在川军当十五军军长时与他共过事,这人很能打仗,不要小看了他。”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各说各的,有人说郭勋祺能打仗,又有人说他没本事。毛泽东听后建议说:“我的意见是敌人如果确实只有一个旅就打,多一个团都不打。”作战局一个参谋证实说:“确实是一个旅。”
毛泽东见他说得那么肯定,决定说:“那就打土城吧!”朱德、周恩来便以中央军委名义下达《土城战斗命令》,以红一军团北上,夺取赤水县城;红三军团和红五军团攻占土城以东两侧有利地形,整个战斗由彭德怀统一指挥。
1月28日清晨,战斗打响,红三、红五军团向青杠坡地区之敌发起攻击,敌人分别在石高嘴、尖山子、老鸦山、猴之垭、韩鹏坳、银盆顶一线反击红军的进攻。战斗进行到近一个小时时,毛泽东从敌人发射炮弹的情况中,判断出敌人绝不是三个团的兵力。他不由焦急起来,火速跑到指挥所,对刘伯承说:“伯承啊,敌情判断有误,三军团、五军团兵力只有六个团,敌不过郭勋祺,你赶快打电报,叫罗炳辉的九军团火速赶来助战。”刘伯承回答说:“红九军团正在习水城激战,而且习水城离此90多里山路,赶到这里要一天多……”毛泽东有点生气了,他大声地说:“一个拳头同时打两个敌人,是用兵大忌,我们一军团不该打赤水城,九军团路再远也要叫他们赶来助战。”
刘伯承没有回话,毛泽东快步走到地图前,手指地图,心急火燎地说:“我们背靠赤水河,面向敌人,伤亡大是不可避免的了,甚至将可能导致全军覆没!”毛泽东越想越急,他在屋子里来回地踱步……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周恩来接过电话,对毛泽东、朱德、刘伯承说:“老彭来电话,他说敌人不是一个郭勋祺旅,还有潘佐的独四旅、模范师廖泽的第二旅,另一个旅番号不明。”
周恩来话还没落音,“轰!轰!轰!”几声巨响,不远处传来炮弹的爆炸声。一个参谋跑来报告,说有一股敌人突破五军团防线,冲到红军总部驻地白马山了。敌情如此严重,这是总部所有领导始料未及的。毛泽东立即调兵,他命令预备队干部团和新赶来的红二师投入战斗,向三军团、五军团阵地增援。形势十分严峻。朱德走到毛泽东面前,激动地说:“俗话说,村看村,户看户,战士看干部,干部看总部。三军团、五军团阵地吃紧,我去敲敲边鼓,给大家鼓鼓信心。”
毛泽东一愣,朱德总司令要披甲亲征,亲临火线指挥战斗,这怎么能行呢!他连连摇手说:“不行,不行,我不能同意你的要求!”朱德急了,他把帽子往桌上一甩,瞪着铜铃般的双眼,粗声大气地说:“老伙计,不要考虑我个人安危,只要红军胜利了,只要遵义会议后红军有了起色,区区一个朱德死何足惜!如果这次土城战斗红军全军覆没了,留着我朱德有什么用?”毛泽东听了朱德一席掏心的话,心中甚为感动。自井冈山会师以来,毛泽东没见过朱德这么激动过。1929年的大柏地战斗,敌情那么严重,朱德也没像今天这样。朱德见他仍在犹豫,又说:“这一仗打不好,有损于遵义会议的光辉,我是为了保护红军形象,维护遵义会议的光辉,一定要到前线指挥战斗,我们这一仗只能打胜,不能打败。”
毛泽东听到朱德发自肺腑的话,不由也跟着激动起来,他说:“你说得对,遵义会议后,中国革命从山穷水尽转为柳暗花明,但并不意味着万事如意,要靠我们艰苦努力,靠无数次战斗胜利才能赢得中国革命的胜利。”他被朱德说服了。
半小时后朱德来到五军团阵地,军团长董振堂和政委李卓然向他汇报了战况:他们的当面之敌是郭旅,敌依仗武器精良,采取小正面、多梯次连续冲锋,几次突破五军团阵地,五军团伤亡1500余人,牺牲一个团长、一个团政委。董振堂刚汇报到此,一股敌人又冲破了防线,吼叫着杀了过来。朱德对董振堂说:“为节省子弹,减少不必要伤亡,要发挥拼刺刀优良传统!”说毕,他从警卫员手中取过大刀,大声吼叫着:“跟我冲啊!”
“总司令不能冲!”董振堂见朱德睁着血红的眼睛,要冲上敌阵,急得大喊一声,双手抱住朱德的腰,死也不放。李卓然则从朱德手中夺下大刀,几乎用哀求的声音说:“红军只有一个总司令,你千万不能跟敌人拼!这里有我们,人在阵地在,总司令,你就放心吧!”李卓然说罢,举起从朱德手中夺下的大刀,带着战士们冲向敌群,打退了敌人的第六次冲锋。朱德无奈,他又到干部团阵地,团长陈赓、政委宋任穷正指挥战士同敌人拼刺刀,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五六十个敌人,端着刺刀向朱德的背后杀来。陈赓大叫一声:“总司令,背后有敌人!”朱德还没回头,陈赓已冲到他的面前,一个箭步冲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朱德,敌人的子弹呼啸着从他俩的身边穿过。
宋任穷大声喊道:“同志们,誓死保卫总司令,跟我冲啊!”战士们在他的带领下,冲进敌群,和敌人短兵相接,兵刃相见,大约过了半小时,终于消灭了这股敌人。朱德对前来救驾的战士们说:“多谢大家,我这里没事了,大家向前冲,要扩大战果!”
这时,步兵停止进攻,炮兵开始炮击。数不清的炮弹落地爆炸,爆炸之时冲出的一股股热浪,将四周的人像一捆捆草捆卷走,朱德也被气浪冲倒,帽子被弹片打了个洞,他刚站起来又被冲向一颗大树。这时,警卫战士将他拉起,俩人刚跑出几步,一颗炮弹就在他俩刚刚离开的地方爆炸了。警卫员回头一看,不由大声喊着:“总司令,好险啊!”
敌人炮击过后,又开始冲锋,干部团在朱德的亲自坐镇指挥下,打退了敌人十几次冲锋。第二天,红九军团从习水城赶到土城以北30里的葫芦垴,周恩来向毛泽东建议,由红九军团加入土城战斗,进行反击。战斗进入白热化,毛泽东发现敌人的数量远远超过红军的数倍,地形也不利于红军。在他的建议下,张闻天作出了撤出战斗的决定,并让红四团担任掩护主力撤退的阻敌任务。朱德到了红四团,和一军团组织部长肖华一起,对部队进行动员。阻击开始后,朱德指挥红四团打退了敌人十几次冲锋,最后举行反冲击,将敌人赶出50里外,然后迅速退回到赤水河,在浑溪和敌人争夺一座浮桥后,顺利地过了河。与此同时,周恩来带着工兵部队忙碌一夜,在元厚架设了浮桥,打通了三路纵队过河的通路,1月29日,各路纵队过了赤水河,进入四川南部的古蔺县境。
与敌同行
1948年5月初,陈毅和粟裕坐吉普车从华野驻地濮阳来到了中共中央驻地河北阜平城南庄,参加中央书记处会议,讨论关于华野一兵团是否渡江南下问题。会议结束那天,华野前委致电陈毅和粟裕,要他俩敦请朱德、刘少奇到濮阳,给正在召开的华野前委会议作指示。经请示,中央书记处决定,华野一兵团暂不渡江,由朱总司令代表党中央和中央军委前去濮阳,一是动员部队以打第五军为主,在豫皖苏一带打歼灭仗;二是调查研究,指导工作。
5月12日,朱德和陈毅、粟裕分乘三辆汽车从城南庄南下。第一辆车上坐的是陈毅和粟裕,第二辆车上坐的是朱德及他的秘书,卡车上坐的是17个警卫战士。车子急速地向南而驶,一路上,沙土飞扬,尘埃漫天。傍晚,天色渐渐暗下来,突然,车被挡住了去路,地方同志向他们报告:“东南方向30里处有国民党的散兵行动。公路两旁还有敌人的碉堡。”这是朱德他们到濮阳的必经之路,怎么办?如果绕道而行,时间不允许,如果要闯过敌占区,只能在夜间行动,否则,天色一亮就会暴露在敌人眼皮下,后果难以设想。秘书江右书将目光投向朱德,征询着问:“总司令,我们究竟怎么办?”朱德思忖了片刻,手一挥,说:“按原计划行动!”
车子平稳地向前方行驶。接近敌人占领区时,粟裕和陈毅的车先行停下,他俩走到路边的土岗上观察敌情,发现前方有200多人,沿公路向东南方向步行。便向后面的朱德报告,请示是不是暂时停一停,避开这股敌人。朱德正在思考,后面的警卫员跑来报告说:“总司令,后面发现敌情,多少人不知道。只看到几辆车的车灯闪着,是朝我们开来的。要不要避一避?”朱德沉思了数分钟,然后果断地决定:“继续前进!”
“什么?继续前进?”众口同声问。
“对!”朱德肯定地回答,他接着说,“三十六计有一计,叫浑水摸鱼,这故事就发生在我们刚经过的邯郸。东汉的王朗在邯郸称王,实力雄厚,而刘秀兵力很弱,不敢与王朗正面交战,王朗为灭祸根,天天追杀刘秀,刘秀带着少数人东躲西藏,饿了好几天,这天实在走不动了,要逃命就必须填饱肚子,刘秀便率队冒充王朗使者,混进驿站混饭吃。驿站开始十分热情,不久发现刘秀一行吃相难看,一个个像饿鬼似的,见到饭狼吞虎咽,产生了疑心。为了探明真相,驿站的人想了一计,故意大叫邯郸王驾到!刘秀大吃一惊,脸色骤变,想拔腿逃跑,可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迹象,便随口喊一声请邯郸王相见!可是根本没见到邯郸王的影子。刘秀更加胆大了,一行人,沉着镇定地吃饱喝足,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驿站。”朱德讲罢这个故事,说:“我们要学习刘秀处变不惊,今晚我们要趁着月黑天暗之际来个浑水摸鱼。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必理睬前后两路敌人,只管向前开,大家作好战斗准备,按我的命令行动!”
“是!”大家虽然有些担心,但对朱德这个出奇制胜的决定十分佩服。一行人上了车,大摇大摆地向敌人开去。遵照朱德的吩咐,车灯大开着,转眼之间,他们的车到了敌人的面前,在车灯的照耀下,他们紧张地注视着路上稀稀拉拉的敌人,手中紧握着打开保险的机枪和拉着导火索的手榴弹,单等朱总司令一声令下。朱德沉着地注视着敌人的行动,见他们不仅没有敌对的举动,在车子开到面前时,反而纷纷闪到路边,让出一条道。“敌人要干什么?”警卫员们紧张地大气不敢出,眼睛盯着朱德的吉普车,只要朱德发出信号,他们便会立即行动。可是,没有信号。车子却一边频频地按着喇叭,一边急速地向前行驶。警卫员发现路边的敌人突然奔跑起来,然后听到“集合”、“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的口令声。随着口令声,原来三三两两的敌人排起了整齐的队伍,列在路边,朝着开来的三辆车行注目礼。
“啊,原来敌人以为是他们的上司到了,列队欢迎呢!”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家有所不知,朱德一行所乘的三辆车都是刚刚从国民党军队那里缴获的。敌人看见只有三辆车,而且两辆是吉普车,大摇大摆地从他们面前开过,做梦也不会想到车上坐着的是解放军的总司令,想当然以为是他们的上司到了。所以,仓促整队欢迎。
隐隐约约,他们听到后面敌人的汽车的喇叭声响,估计离他们只有200米。朱德沉着地指挥驾驶员,在两边有国民党步兵的“夹道欢迎”,后面有国民党汽车队的“护送”下,顺利地通过了敌占区,驾车直奔华东野战军整训驻地濮阳去了。
(责编 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