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理想与诗:朱熹《武夷棹歌》之美学特征

2009-04-14 04:38孙迎春
时代文学·上半月 2009年2期
关键词:美学特征朱熹

孙迎春

摘要:朱熹《武夷棹歌》是对武夷山水全景式描写,与后代人们创作的棹歌一起构成武夷山有别于其他名山的“棹歌文化”。《武夷棹歌》具有深厚的美学特征。

关键词:朱熹;《武夷棹歌》;美学特征。

一、《武夷棹歌》的美学特征

淳熙十年(1183),朱熹在九曲溪五曲之大隐屏峰下,构筑武夷精舍,在这里讲学、著述、吟诗、论文。由于在大自然的拥抱中研理、讲学,在拥抱大自然的过程中获得了创作灵感,情不自禁地唱出了他对大自然的由衷喜爱,写下了不少歌咏武夷山水的诗篇。据《文集》记载:“武夷精舍杂詠。并序。九曲棹歌十首。甲辰。”[1]《九曲棹歌》,堪称千古绝唱:

武夷山上有仙灵,山下寒流曲曲清。欲识个中奇绝处,棹歌闲听两三声。

……

九曲将穷眼豁然,桑麻雨露见平川。渔郎更觅桃源路,除是人间别有天。[2]

从《武夷棹歌》的美学特征来分析,《武夷棹歌》是写景抒怀之诗,十首诗不但对九曲溪各曲最有特色的风景作出描绘,而且还揭示出山林之妙,其间点缀神话传说,令人神思遐想。第一首总写,二首以下分写各曲。作者用诗的语言概括地描绘出武夷山以九曲溪为中心的山水、风景,给人一种全景式的印象。

第二首中提到一曲的大王峰左侧有幔亭峰, 比大王峰稍低,峭壁上刻有“幔亭”两字,是神话“幔亭招宴”中武夷君宴请乡人之所,充满了神秘色彩,相传武夷君于此设幔亭,宴请乡人,“幔亭”峰由此得名。

第三首隐含大王和玉女的凄美传说,成为武夷棹歌的绝唱。二曲是峭拔挺秀、明艳照人的玉女峰。玉女峰突兀拔空,峰顶花木参簇,整座山峰像束髻簪花的少女,岩壁缝痕似衣裙皱褶,飘飘欲仙。因为峰头生长着些许小树青草,犹如插花少女,长长的裙幅拖着绿水。几笔淡淡的白描,把二曲山水写神写活了。玉女峰和周围的山水构成一幅仙境般的美图。

第四首三曲把山与水、景与情揉合在一起。还可仰望观赏危岩峭壁上三千多年前古越人的“架壑船”和“虹桥板”等。 “架壑船”也称为“武夷船棺”。船棺为三千余年前古人的葬具。它因停放在离地面百米以上的峭壁岩洞之中,加之旷日持久,风吹日晒,犹仍不朽不烂,故人们把它看成是神奇宝物。

第五首的四曲主要景点有大藏峰、仙钓台、卧龙潭、金鸡洞、题诗岩、明代御茶园、试剑石、小九曲等。“两石岩”指四曲东岸的大藏峰和与之隔岸对峙的仙钓台。而“毵毶”指毛羽散垂貌,这里形容草木纷披。朱熹此处的诗意是:山花的花瓣还带着朝露,一片清绿,有如羽毛的散乱披离。四曲大藏峰壁有金鸡洞,“金鸡”是指相传四曲的金鸡洞有金鸡啼鸣。

第六首是朱熹借写五曲胜景作的自我描画、抒怀。五曲是九曲的中心,隐屏峰竣立溪北,峰峦挺拔,当年朱熹就在此建精舍。五曲之中的“山高”指精舍后的隐屏峰。 “客”指朱熹自己。也有研究者将“客”说成是游酢,就是“程门立雪”、“载道南归”开创“武夷中原”的划时代历史地位的游酢,游酢(1053—1135年),字子通。北宋建州建阳县禾坪里人[3]。

第七首的六曲流程最短。溪北有高直耸立的巨峰,峰壁由于流水侵蚀久而深陷,状如指痕,故称仙掌峰,又叫晒布岩,是武夷山风景区中最大的峰石,壁上刻有四个大字:“壁立万仞”。该曲山回水转,景复幽深,清静极了。

第八首的七曲有獭控滩,移舟上此滩时,回首往后看,正好是隐屏、仙掌二峰,景色更显特别美。

第九首的八曲胜景集中,滩高水急,故作者在八曲之歌中吟道:“莫言此地无佳景,自是游人不上来。”溪畔浮出水面的有“牛角潭”的牛角,“青蛙石”的石蛙。鼓楼岩下,有一石如张牙舞爪的狮子,称为“上水狮”,有块椭圆如龟的岩石,称“下水龟”。

第十首的九曲主要景点有齐云峰、白云岩、双狮戏球石、孔雀开屏石等。一过九曲豁然开朗,进入平川便可看到星村竹筏码头。这一带一马平川,桑麻蔽野,又有良田美池,屋舍俨然,鸡犬之声相闻,全然是桃源景象。其“平川”,就是指九曲尽头的星村一带。 “渔郎”句讲九曲尽头俨然是世外桃源,正如朱熹棹歌所咏:舍此而欲更觅桃源路,那除非人间之外别有天地了。此首也主要写景。

《棹歌》十首,一首一曲,相对独立,又相互关联,每曲之中有山有水,融历史古迹(如船棺)与宗教传说逸闻于一炉。浓缩了山水辉映、美不胜收的武夷精华,表达了朱熹陶醉于武夷仙境时的由衷喜悦。

九曲溪及其两岸所谓“三三、六六、九九”等万壑千岩的命名,本身就是审美主体的感官与客体相互作用而产生的一个个审美直觉或借助想象与联想而在不同视角定格的意象组合。朱熹将承载着丰富的人文精神或人间情趣的九曲溪自然景物,巧妙地织入诗篇,显现了文学家特有的灵气。

在中国诗歌史上,从《诗经》开始,就有了以自然景物比、兴的传统,古往今来,只要是个诗人,其作品中总会或多或少有一些大自然的素材或意象。读其诗,至少可以体味出诗人因喜爱而不能自已的对大自然的亲近感。

画中有诗,诗中有画;人在景中,景在自然中;欣赏山峦风光时怡然自得的心绪完全融为了一体。朱熹认为诗和大自然同样美好,诗人畅游其中,有着无限乐趣。通过形象的叙述和描写,勾勒出一幅幅动人的画面,引读者进入一个富有美学情趣的诗歌境界。因此全诗生动、活泼,充满了画意和审美趣味。启发人们对生命活力的热爱和追寻。

朱熹的《武夷棹歌》开风气之先, 是最早赞美武夷历史文化和九曲两岸风光的名篇。千古绝唱, 代代相传。郭沫若就称“棹歌首唱自朱熹” [4]。今天,乘筏游览,还可听到筏工击棹引颈的高昂歌声。

其实,作为宋代理学集大成者的朱熹,我们应该在不否认朱熹最主要的身份是理学家的前提下,更清晰地解读朱熹的文学中的美学特征。只有我们完全读清楚了朱熹的内心世界,才能比研读其理学著作更清晰、深刻地认知他的美学思想。

朱熹作为诗人的意义,远不只是他的以理入诗,成为这类诗人无可争议的代表。最主要的,还在于从他大量抒怀写意、咏物纪事的作品中所体现出来的那样一种对生命存在的热爱和对现实人生的关切,以及在此热爱和关切背后的那颗鲜活的心灵。对于朱熹,忧国忧民,关心人民、关心民族、关心国家是知识分子的本分,尽管政治上不得志,兴致来时可以暂时寄情于山水,缓解现实中的压抑之情。以武夷山自然山水为依托,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抒写对天道、自然的体悟,对社会、人生的况味,对民族命运的忧患,对历史变迁的感喟等等,陶醉于武夷山水的欣喜情态跃然纸上。故美景于前,触景生情,而言于诗。

朱熹认为,艺术创造的源泉来源于“游历”,他认为,兴致烂漫的游历中,大自然或雄壮或秀丽的景色风物,能激发创作者的激情。 “心之所感有邪正,故言之所形有是非”,即诗艺水平的高低、艺术力量的大小与艺术风格的特色,无不关乎人的精神气象与情怀心性。而涵咏诗意、观照气象,同时也就是对天地间万物生机的心领神会。

二、结语

《棹歌》是一个整体,但诗人的笔法又极为灵活,晴川,近水,潭满;崖际,平川;金鸡……山山水水,令人目不暇接,美不胜收。朱熹朝夕与碧水丹山为伴,积累了极其丰富的审美经验,一旦下笔,武夷特异的自然美便呈现在读者面前,产生了巨大的魅力。[5]

作为理学家的朱熹,虽然在棹歌中运用了大量的抒情语言,仍然还是“发乎情而止乎礼” ,可谓符合孔子“温柔敦厚”的诗教美学特征。

参考文献:

[1] 王竑《朱子年谱》卷三上淳熙十、十一年条

[2]选自清.董天工《武夷山志》卷四。

[3]高令印 朱子学通论[M] . 厦门大学出版社, 2007.9

[4]郭沫若.游武夷泛舟九曲[M].郭沫若闽游诗集.福州: 福建人民出版社,2001.

[5]陈庆元.朱熹《武夷棹歌》的文化意蕴.朱子文化.2007.2(P34)

注:本文为武夷山世界文化遗产研究基地计划项目成果之一项目编号:XWQ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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