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在单父城

2009-04-13 06:58丁寅生
全国新书目 2009年1期
关键词:夫子齐国小孩

丁寅生

本书以上海大通书社1936年出版的《乳子演绎:至圣事迹历史长编》为底本,翻译整理了孔子的人生轨迹,简洁、生动。本文摘自该书。标题为编者所加。

路上的一老一小

孔子坐车往单父城内前进。他沿途观察,只见店铺林立,市面繁盛。这里交易公平,老少无欺。忽然瞥见道旁一个小孩,大约有十多岁,一手提筐篮,满面泪痕,一手拿着钱,对一个白发老人呜呜咽咽不知在说些什么。

孔子命令停车,同颜回下车上前观看,他们向旁观者打听后才得知,小孩家境贫寒,母亲得了重病。他向名医公孙亮求助,医生不仅为他母亲看病,还给了他抓药的钱。谁知抓药时因为行走匆忙而丢了钱,药店老板拾到后,不仅还给了他,还多赠了一些,小孩执意不要,老人却一定要给。

正在争执着,忽然老人把钱放在小孩筐篮中,逃也似地走开了。小孩还想追到药店中还他,孔子急忙命令颜回把他拖住,向他说道:“那位药店老板,乐善好施,送你钱财,帮助你医治母病,成全你的孝道,不可以不收。不过你不要忘了将来想法报答他,这才是君子。”小孩感激地答应下来。

孔子向颜回说:“10岁童子有孝义,白发老翁有这样的慈善心肠,若不是宓子贱用至诚至仁来感化民众,单父哪里会有这一对老少呢!因为童子与耆老,最难教化。一个稚气未除,一个倚老卖老,非但不易教化,简直不肯受教,只有至诚可以感动点化。”

孔子在单父城中一路观察,直到邑署前。宓子贱(单父邑宰——编者注)早就得到报告,到门前迎接孔子。孔子看到宓子贱,笑容可掬地说道:“有你这位好地方官,我也光荣呀!”

有三得而无一失

宓子贱谦虚了几句,把孔子迎到客房。孔子发现室中陈设全无,只有书籍桌椅,好像贫士的书室。

到了午饭时间,宓子贱对孔子说:“衙中不用厨子,是我夫人做的饭菜,只怕做得不好。”说着,请夫子和三个同学到客室吃饭,桌上只有家常饭菜,孔子面前放着一碗肉笼松,一盆生姜丝,这两种东西都是夫子爱吃的。

孔子赞道:“这几样菜烹煮得精美可口,而且都是我爱吃的。”

孔子平日起居都要求合礼,席不正不坐,菜肴不及时不食,放得不正的不食,变色变味的不食,买来的熟肉、热酒不食,无姜无酱不食,饮酒不及乱,进食不过多,进餐不讲话,临睡不出言。孔子今天非常喻快,宓子贱给他敬酒,他并不推辞,饮尽三壶,方才吃饭。

饭后,子正说道:“子贱身为邑宰,衙中却不使用男仆,这样的俭朴恐怕当世找不出第二人了吧?”

宓子贱答:“衙中役吏是有的,他们各有职业。衙中没有讼事,用不着他们伺候,他们就各干各的事,免得公事上产生陈规陋习。至于我私人使唤,怎么能用公家的役吏呢?我出身贫寒,家务事习惯由夫人来打理,雇用一个使女已觉太过奢侈,怎敢再用男仆呢!”

孔子听了,心中甚感欣慰,就把之前问过子蔑的话又问子贱——自到任以来,有什么得失。

宓子贱答:“自接事以来,并没有失去什么,得着的却有三一是从前向夫子讨教的学问,现在得以实行了,这是学问上得益。二是每年所得俸禄,足够分赠贫苦的亲戚,这是骨肉上的得益。三是政简刑清,虽有公事缠身,尽有余暇吊丧问疾,这是朋友上的得益。”

孔子笑容满面地说道:“你可称得上鲁国的君子,从前我在齐国的时候,齐景公曾对我说:‘鲁国没有君子,只有攘夺权利的小人。单父是鲁国与齐国的边界接壤处,你管理单父的政绩,早已传遍齐国,若说鲁无君子,那你是什么?你知道齐国为什么要使大夫乔装来观政,命令士兵假扮强盗来抢麦么?”

宓子贱问道:“夫子怎么知道抢麦的齐国强盗是奉命假扮的呢?”

孔子说:“事实足以让人起疑心,你们有谁听说过强盗抢了麦子就走,不去夺取田地的?有人私下给我送信,说是相国晏婴建议齐景公这么做的。”

宓子贱又问:“晏婴是夫子的朋友,他的为人究竟如何?”

孔子答道:“晏婴善与人交,且永远不会绝交。”

宓子贱暗暗佩服夫子不愧是圣人,不在背后谈论朋友的过失。

奢与俭,结果大不同

宓子贱正在默默思考,忽然听见子正问孔子道:“子贱、子蔑都是您的学生,都是邑宰,您问他俩的问题也都相同,他俩的回答完全相反,这是什么缘故呢?”

孔子道:“就差在奢、俭两个字,以致结果相反,优劣更是相去甚远!”

子正说:“子贱这样俭朴,刚才我已说过,当世找不到第二人。但是子蔑虽然不能力行俭朴,但是也还不至于奢华浪费。”

孔子说:“身为邑宰,应该向全邑百姓作出表率。现在于蔑衙中雇用厨司、跟班、佣妇、婢女等共有七八个人,专供他夫妇俩的使唤,那还不是奢侈吗?他不认为自己浪费,反怪公家俸禄太少,以致亲戚疏失。自己不能力行节俭,怎么能革除奢华的风俗。奢费是为盗为窃的原因,每天办理盗窃案,忙得不得开交,哪有功夫研究政治学识,以致学问疏失。讼案罪犯多了,日夜料理,何来功夫吊死问疾,以致朋友疏失。这三失,都是由他不知节俭而来。子贱则与他相反,所以能够有三得而无一失。”

宓子贱道:“子蔑得了您的教诲真传,向来节俭,现在日常费用不能节省,大概是眷属同居衙中所致。我的父母兄弟都在曲阜,所以较子蔑节省多了。”

孔子说:“能治国,必能齐家,子蔑治国本来能力不足,家事全凭侄媳做主,怎能管理一邑的政事呢!”

宓子贱替子蔑说话道:“子蔑时常和我有公文私函来往,他的政见都是根据您平时的教育,与我的行政如出一辙,绝无错误,政声也很好。衙中用人太多,这是小疵,不一定是他的主意,也许是他夫人爱奢华所致,夫子应该原谅这些!”

孔子道:“你的话是实情,所以我当面没有责备他,你和他既是同岁又是同学,交情很深,你要随时帮助他改正错误。”子贱恭敬地答应了。

衙署为何冷清

孔子在单父衙署中住了3天,因为没有重要案牍,也没有案件,子贱陪着孔子游览名胜古迹。傍晚回来,子贱看过几件公事公文,批行后,交给书吏连夜缮正,第二天交驿卒送递,所以白天衙署中清静得看不见役吏。

孔子诧异地问道:“役吏们白天到哪里去了?单父地方不小,怎么衙署中空闲得好像庙堂呢?”

宓子贱答:“我初到任时,一天要审理数十起狱讼案子,衙署中门庭如市,出入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直到今春才觉政简刑清,衙门中少人出入了。”

孔子又问:“你用什么至诚的措施,收此绝无仅有的大好政绩呢?”

宓子贱道:“绅士们见我不领情,不喜欢作无为的应酬,没有重要公事,就不到衙署中来了。移交下来的差役书吏,因为窃案讼事难得发生,没有收入,不能养家糊口,全体向我要求发给工钱。我对他们说:‘向无此例,公家何来这笔经常款项支配你们呢!不过要你们空腹从公也说不去,你们可兼做商业以谋济助。于是,给他们各人发了一些钱,各自做有利可赚的小本生意去了,每日只须留一人值班。倘有非常事情发生,须全体回来。还有一些书吏,我建议他们在邑署附近集资开设商店,遇有公事,传唤即至。那些办刑名的,贫苦者居多,我推荐他们到这些商店做伙计,每到傍晚时候,最少须有两人到署轮值。役吏都有了副业补助,既不耽误公职,又可以养家糊口,所以衙署中白天就少有人出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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